第17章 相公给钱!
她原以为康虎儿可能真给了谢衙银子,只是谢衙并不知道罢了。
可当见到康虎儿之后,祝卿安便立马确定,康虎儿有问题。
衙门是典型的浩荡正气聚集之地,一般的邪物皆不敢在此作祟。
时下人家若家中的小儿夜啼不止,带其来衙门转转,再摸摸门前的石狮子和登闻鼓,小儿多半会止住哭声。
这正是借着衙门的正气驱邪的缘故。
康虎儿在衙门当差,又多在公堂夜宿。
按道理来说,即便是心中有小恶之人,日日在此正气聚集之地生活,身上也不会沾染半点邪气。
可康虎儿却满身祟气,整个人犹如被包裹在黑色的巨蛋里,根本看不到半点正直之气。
谢衙对这个女儿还是颇为信任的,闻言先是掀开布帘查看周围,而后才压低声音询问。
“康虎儿跟着我五年了,从未有过半点差错,会不会看错了?”
“不会,他身上的祟气过重,绝对沾染着生死因果。”
“况且今日他本要借那包裹嫁祸与你,污蔑你盗了你们县衙的人头税。”
“人头税?”谢衙闻言大惊,“那可是此县百姓的活命钱,若是被盗再收一次,满县的百姓该怎么活。”
“康虎儿精气亏损,多半是晚间不睡,出入赌坊或花楼所致,跟上去一探便知。”
祝卿安势在必得,可谢衙却心有顾虑。
他已失了一个女儿,不愿再失去另一个,怎么说都不肯答应让祝卿安去。
二人别扭之际,谢衙提到了穆谨行。
祝卿安对穆谨行自然是放心的。
于是乎,直至月上西楼,穆谨行派出去的人才送回消息。
原来,康虎儿的确不是往日里单纯善良的模样。
康虎儿父亲好赌,其父失踪后,康虎儿有样学样,整日里混迹赌坊,将家里的东西卖了个干净。
再遇到谢衙之前,他甚至卖了自己的母亲,虽然后面不知为何又赎回了她,但康母却再也不敢管束他。
后来遇到了谢衙,康虎儿便白日当值,借机牟利。
晚上时不时抽空去赌,那些告假回家的日子,通通是去了赌坊。
近日康虎儿再一次输了个精光,连赎回来的母亲都转手卖给了一个七旬老汉。
可他却开始借利子钱,还说什么不出半月,必定能还上。
听到此,祝卿安和谢衙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了然。
是那笔人头税!
“既然他拿了这钱,便必定会花出去,只是早晚罢了。”谢衙暗暗咬牙,恨自己识人不清。
穆谨行也点头认同,“谢叔说的对,像这样的人,手里定然留不住钱。”
祝卿安却想到了另外一层,“那康虎儿的手底下应该还有人命官司,再去查。”
暗卫接了命令便离开了,谢衙虽恨得牙痒,但也只能等消息,便也回了屋,只留下祝卿安和穆谨行。
“走?”穆谨行侧头望向祝卿安。
祝卿安不知从哪摸出一块黑布巾,三两下罩在自己脸上,“走。”
穆谨行却只是看着她,一动不动。
祝卿安翻了个白眼,又摸出一块黑布巾递给穆谨行。
穆谨行接过来,如法炮制蒙上脸,这才拉着祝卿安出了门。
近些日子穆谨行的腿好了许多,虽然时不时还得拄着拐杖,但轮椅却是再也用不上了。
二人黑衣夜行,不一会儿便到了赌坊门口。
斗金坊这也算是汴京的大赌坊,玩法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对于二人古怪的装扮,接待的伙计更是见怪不怪。
他们这儿,鱼龙混杂,有的是白日里人模狗样的大官人,到了夜里,掩盖踪迹鬼鬼祟祟的来这儿寻开心。
只要给够了银子,别的都不算事儿!
根据暗卫的线报,祝卿安和穆谨行一路畅通无阻,径直到了康虎儿常在的牌桌。
在暗卫的刻意下,此时的康虎儿早赌红了眼。
他坦胸露乳,面色潮红,双目瞪圆,扯着嘴喊大。
“大?”祝卿安装作高高在上的模样,声音里都是不屑,“我看是小才对。”
康虎儿连赢了许久,牌桌上的人纷纷跟压,半路跑出这么个唱反调的,自然格外刺耳。
“呵,娘儿们家家的懂个屁!”康虎儿啐了口痰,狠狠看着祝卿安。
“懂个屁?”祝卿安冲穆谨行一伸手,“相公给钱!咱们今日便压小!”
穆谨行十分配合,从怀里掏出一叠交子递给祝卿安,“都听你的,好娘子。”
他说话时尾音带着个小勾,一双桃花眼里都是笑意,惹得祝卿安无端脸红。
她故作镇静,甩下几张便大喊,“压小!”
康虎儿看着那叠厚厚的交子双眼放光。
看来今日是来了个肥羊!真是天助他也!
康虎儿一连玩了几把,将祝卿安手上的交子赢了一半。
“不玩了,今日到这儿可以了。”康虎儿收拾好桌上的金银,打算回衙门。
祝卿安可不会让他离开,她粗声粗气,指着康虎儿大声调笑。
“没种的东西,赢了便想跑,罢了,就当是做善事了。”
“你说谁没种?”康虎儿双目血红,转身重重的将收拾好的金银拍在桌上。
“再来一把,全压!敢不敢!”祝卿安进一步放下钩子,“谁不敢谁没种!”
“压便压!”康虎儿血气上头,跟着全压。
身后的穆谨行抬头使了个眼色,扮做庄家的暗卫轻轻合眼,拿起骰子开始摇晃。
骰盅开启,康虎儿输了。
“你输了,穷鬼。”祝卿安慢条斯理的将刚刚还属于康虎儿的筹码尽数收回,眼神里明晃晃的嘲讽不加掩饰,全都落在康虎儿身上。
庄家也跟着叹了口气,轻轻说了一句。
“康爷,今夜您的运气其实极好,若是能再来一把......唉。”
“慢着!”康虎儿大喊一声,脸上涨成猪肝色,“等我一刻钟,我必会回来!”
“若你不回来呢?”祝卿安一脸不耐烦。
康虎儿眼神幽深,嘴角带着狠意,“不回来便杀了我。”
“好,便等你一刻钟。”祝卿安撒开金银,靠在椅背上,“你说呢,夫君。”
“我看啊。”穆谨行拾起祝卿安放在一边的胖手,慢条斯理的替她揉手,“再给他三刻钟也赢不了娘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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