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帝光篇（结束）
学园祭第三天晚上, 大家最期待的演出环节终于要开始了。
因为刚刚经历了前三天各班小店的预热，现在大家兴致正浓。在前往剧场的路上，能听到许多人在兴奋地讨论着晚上的节目。
因为每个班级对表演场地的要求不同，所以并不是所有节目都被安排在同一个地方。
对自己的节目有信心的班级完全可以另找场地, 不过, 跟大部队不在同一个地方, 就意味着他们需要提前宣传、跟大部队抢客。
二年b班就很有信心, 事实上, 传统舞台也无法满足他们在空间、细节等方面的需求, 所以他们一开始就把演出场地定在学校剧院, 并且提前准备传单吸引客人。
“黄濑王子”和“战斗灰姑娘清濑酱”的名头还挺好用的, 在距离演出开始的前半个小时，剧院就已经基本满座了, 而且，还源源不断的有新观众正在涌入。
清濑春澈躲在后台，偷偷掀开幕布的一个小缝。
看到外面的盛况，他有些兴奋：“人比我想象中的多诶！”
“对呀, ”导演早有预料, 语气淡定道, “有部分人都是冲你俩的名头来的, 还有些人单纯是为了凑热闹。毕竟——‘战斗’风格的灰姑娘可是很吸引人的。”
清濑春澈眨了眨眼：“那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他们的期待！”
导演看着清濑春澈的扮相, 默默想：她们肯定不会失望的，我敢保证你一出场，女孩子们的惊呼就可以把这个剧场掀翻。
现在的清濑春澈已经化好妆, 做好发型, 穿上了辛德瑞拉的裙子。
虽然前期的辛德瑞拉是灰姑娘的形象, 穿着的裙子非常朴素, 脸上还有做杂物时沾到的灰。
但俗话说，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披着麻布也是好看的，所以这样朴素的扮相非但没有减少“灰姑娘”的漂亮，还增加了一丝惹人怜惜的魅力。
哼哼，等下灰姑娘变装成优雅公主的那一幕他们也是设计得很用心的！导演已经能够想象到到时候的轰动场面啦。
这时，黄濑也换好衣服出来了。
“哟，黄濑王子很帅嘛！”清濑春澈看着穿着华丽的贵族服饰的黄濑凉太，夸道。
有肩宽腰细腿长的身材加持，黄濑非常适合这种华丽风格的衣服。再加他本身就性格张扬，虽然大部分时间对女生们有种漫不经心的温柔，但他的内核是高傲的，不经意往清濑春澈这边一瞥，那种王子的感觉就出来了。
黄濑凉太也在为清濑春澈的造型失神。
因为前期的灰姑娘是饱受欺凌的小可怜形象，所以清濑春澈没有化上艳丽的妆，甚至还被化得更加虚弱。他唇色苍白，脸色也不红润，抬起眼看人时，总有一种……单纯又可怜的感觉。
黄濑凉太突然捂住脸，背过身去。
“怎么了，很奇怪吗？”清濑那家伙还凑过来在他耳边叭叭。
黄濑一瞥，正好见到了对方秀气的鼻子和微张的唇。
“没、没有。”他移开视线。
“灰姑娘准备上台了！”这时，导演过来喊人了，因为第一场没有王子的戏份，所以清濑春澈朝黄濑挥挥手告别，就准备上台了。
灯光突然亮起！剧场里的黑暗瞬间被驱散。
观众们这才发现，原来台上已经有两个人了。
而且一开场，就是一个打扮艳丽的少女欺负辛德瑞拉的画面。
“哼，一点用都没有，真不知道父亲还养着你做什么，今天的早餐一点都不合胃口，再给我去重做一份！”
“……好的。”
少女声调尖锐，尖酸刻薄的语气简直要扑到观众们脸上，而辛德瑞拉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也令人心生捉急。
另一个同样打扮得很漂亮的少女也上台来了，她靠在明艳少女身边，娇笑道：“姐姐不用管她。父亲已经到家啦，他还带回了答应送给我们的礼物。”
幕布合上，再掀开的时候，舞台上多了一个中年男人。
两位少女从他那里得到了珍珠和宝石，而辛德瑞拉，只得到了一根树枝。
辛德瑞拉在无人时，将树枝插在母亲坟前的土壤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根树枝居然飞速长大，在短暂时间内变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至于是怎么做出这样的效果的……树枝下方有个机关，有位演员穿着大树皮套从那个洞里钻了出来。
大树抖了抖枝丫，演员就妖娆地扭了扭身子。
许多观众忍俊不禁，台下传来了低低的笑声。
说真的，这棵树精把刚刚的悲情的氛围全都弄没了。
父亲回来时，还带来了一个消息：三天后国王将在王宫里举办宴会，帮王子选择妃子，所有年轻漂亮的姑娘都可以去赴宴。
继母高兴地为两位女儿准备衣装和首饰，要将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经过辛德瑞拉身边时，她却翻了个白眼：“这么邋遢丑陋的人，就不要肖想王子了。”
其实在说这话时，这位演员心里眼泪汪汪：好违心，清濑君明明是班里最好看的人！
灰姑娘唯唯诺诺，不敢说自己想去参加宴会，低着头就离开了。
但三天后，栖息在大树上的鸟儿给灰姑娘带来了精致的礼服和漂亮的水晶鞋，大树摆摆叶子，灰姑娘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键换上礼服，整个人焕然一新。
“她”惊喜地转了一圈，花瓣一样的裙摆层层叠叠。辛德瑞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明亮自信的笑容。
幕布合上，场景一转——灰姑娘已经到了王宫里。（因为穿裙子坐玩具版南瓜马车太不方便，大家一致同意将南瓜马车踢出道具列表。）
许多年轻漂亮、盛装打扮的姑娘们都聚集在这里，但王子在看见辛德瑞拉的第一眼，就深深地被“她”迷上了。
台下有前排的观众悄悄和同伴说：“王子这个惊喜又迷恋的感觉演得好好。”
同样将黄濑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的桃井五月也疯狂摇晃着青峰大辉的手臂。
黄濑也确实被春澈的样子惊住了。
这个明艳的妆容，不管他看过多少次，他都会被惊艳到——
原本英气的五官被修饰地柔和了许多，眼尾微微挑起，漫不经心瞥过来一眼，像是不经意间的勾人。以往只是微微红润的唇被涂上了艳丽的唇彩，明艳美人的风格跟以前完全不同。
两只手交握，王子轻轻扶住灰姑娘的纤腰，一对佳人翩翩起舞。
许多观众都在为这浪漫的一幕心折，但也有不少观众想起了这个剧的名字——“战斗灰姑娘”，并且暗暗猜测“战斗”元素什么时候会出现。
而台上，清濑春澈却在和黄濑说：“我突然有点难受。”
黄濑一愣，但他很敬业，面上属于王子的骄矜表情保持不变：“怎么了？”
台下的观众还以为王子在和灰姑娘窃窃私语，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刚好这时，清濑春澈借着一个下腰的舞步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绚烂的灯光在他眼里绽放。
他微微眯眼：“不知道。”
黑暗的、浓郁的……
有种……被蟑螂顺着脚爬进裤管的感觉。
很反胃，很恶心，很毛骨悚然，像是有什么肮脏的东西闯入了他的私人空间里一样。
但这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剧场，这里聚集的也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
他看向观众席。
为了演出效果，这个剧院的光源只有台上的那盏吊灯和舞台两旁由灯光师控制的打光灯。观众席上，一片黑暗。
台上台下似乎被什么东西划下了分界线，将黑暗和光明划成两边。
灰姑娘和王子结束了舞蹈，在他们要开始下一场舞蹈时，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
幕布合起，又再次掀开。
台下的观众们期待着灰姑娘逃走弄丢水晶鞋的画面，但台上的灰姑娘却仍站在原地。舞台中多出来的，是一只黑色的巨龙。
观众们：？
巨龙口吐人言，说要把王子抓走，让这个国家失去明天。
观众们：？
下一秒，王子就直接倒身飞出，被抓在了恶龙的爪子里。
观众们：？
灰姑娘扬起裙摆，露出了“她”繁复裙摆下的黑色皮带和贴身匕首。冰冷的黑色手-枪和优雅端庄的礼服行程鲜明的反差。
观众们：？
好像懂得“战斗”元素在哪里了，虽然有些无厘头，但是……斯哈斯哈！
灰姑娘拔出大腿上绑着的手-枪，直指把王子抓去当人质的巨龙。
观众们：这个灰姑娘好帅！英姿飒爽！什么？演员是男的？那他们就更兴奋了好吗！顺便说一下，刚刚那个王子背后绑了什么绳索吗，飞出去的样子好真实！
突然，台上的灯光，在这一瞬间全部熄灭。
剧院彻底陷入黑暗，仅剩的光源只有从恶龙眼里燃烧着的微微火光。
后台的导演其实已经傻了，因为她根本没有安排这一出。
“怎么了？停电了吗？”她呼叫起灯光师。
但通讯仪那头，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无边的黑暗噬咬着她的内心，导演忽然感觉脊背发凉。没由来地，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而观众席上，大家都在惊呼，还有人在猜测等下会出现什么惊喜。是的，大部分人还以为关灯是为了增加节目效果。
但是坐在后排的赤司征十郎和绿间真太郎却感觉到了不对。
赤司记得b班给他看的企划里没有“关灯”这一项，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询问情况。
但是……没有信号。
戏剧刚开始时进场的大门就关闭了，赤司走到大门处，推了推门，毫不意外地发现门已经打不开了。
不像是从外部锁上的，因为他推门的时候，门板一点松动都没有。
这时，刚刚去检查应急通道的绿间也回来了，他朝着赤司摇了摇头。
应急通道的门也打不开了。
应急通道是所有大型室内场所都必须有的通道，而且必须保持畅通，甚至不能有任何杂物堵在路上。
因为预见到今晚会有很多人聚集在剧场，安全问题必须重视，所以在节目开始前的一个小时，赤司才刚让人再去检查了一遍。
但是，一个小时前还好好的安全通道也不能用了……
是恶作剧，还是有预谋的暗害？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赤司征十郎眸光冰冷。
台上的清濑春澈也精神紧绷。
虽然台下观众都还很乐呵，但他却能感受到有不妙的东西闯进来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清濑春澈总算是知道刚才自己那打心底恶心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虽然现在大部分地方都一片漆黑，但清濑春澈还是能看到对面的不明物体。
黑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流脓的疙瘩，四肢处长满了布满眼睛的触手。那软烂成一坨的不明物体，正艰难地试图挤恶龙皮套里，里面操控的人似乎早已经不省人事。
黄濑之所以能做出那么好的倒飞效果，当然不是因为道具组的道具太过好用，而是……他被那坨不明物体的触手捆住了。
触手弹回的速度很快，清濑春澈居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黄濑从自己眼前被拖走。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不明生物，虽然在此之前清濑春澈很少在人前展现自己的超能力，也从未想过自己的超能力还能往战斗方向开发。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把这只丑东西给砍了。
他拔出手-枪——虽然这只是把模型枪，但是他能把里面的空气凝聚成子弹。
也顾不得这里有多少人在看着了，等他想出什么能掩人耳目的救人办法时，黄濑说不定已经无了。
清濑春澈眸光冰冷，朝着那只怪物射出空气子弹。
附过魔的子弹在出枪时微微炸开，点亮了一瞬间的火光，台下的观众们就看到了灰姑娘那一瞬间的冷酷表情。
观众们：好帅！！所以关灯果然是为了表演效果吧！
清濑春澈几步冲上前，连射几发，端着模型枪的手很稳。怪物不堪他的攻击，带着黄濑连退几米。
而在不明情况的观众们看来，台上的画面就是辛德瑞拉用几发子弹吓退恶龙。
青峰大辉还“嗯？”了一声，有些迷惑：“清濑跟我透露过的剧情不是这样啊，这条龙不是应该立马就下场吗。”
“也许出了什么差错。”他旁边突然传来了人声。
青峰大辉吓了一跳，看向自己之前一直都没注意到的身侧的人：“怎么是你！”
“你好。”黑子淡定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但他当他把目光转回台上时，却深深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跟大部分人一样，看不太清楚台上发生的事，只能凭借那时不时闪一下的火光看见一点端倪。
但是……他隐隐感觉到清濑君对面，好像真的有什么，他们看不见的敌人。
清濑春澈不知道这个剧场已经被封了，也不知道他对面的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已经飞速逼近了怪物，操控着空气子弹在怪物体内爆炸。
怪物痛苦得发出了尖啸，清濑春澈被那古怪的声音震得一时间脑袋发懵，不小心让怪物叼着黄濑逃了出去。
台下的观众隐隐能看到恶龙叼着王子飞檐走壁，一阵惊呼——那可是垂直于地面的墙壁啊！
但是没等他们大呼离谱，刚刚还站在地上的灰姑娘居然也踩着空气墙，凭空跑了起来。
一声声枪声炸响，一朵朵火花攀上天空。
等观众们眯起眼睛努力借着子弹发射的火光和恶龙眼睛散发的微光观察场上的情况时，才发现灰姑娘居然已经追着恶龙跑到天花板上去了！
王子好像被挂在了吊灯上……这真的没事吗？为了演出做到这种地步会不会太危险了！
黄濑凉太此时有些昏昏沉沉的。
他从刚才起就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是“恶龙”同学没按剧本里写的那样，从龙嘴里渗出勾爪把他抓住，再是他被像章鱼触手一样滑腻恶心的东西给缠住了，被带着到处跑。
小清濑居然还会用手-枪，居然也能飞檐走壁……
这是什么导演没给他看的新剧本吗……
但是他分明感觉小清濑很着急……
终于，又是一声枪响。
这声枪响好像是在黄濑凉太脑海中炸起的，他瞬间清醒，不知为何，冲着清濑春澈脱口而出：“不要过来！”
但是已经晚了，清濑春澈开下了最后一枪，在怪物痛苦地尖啸、松嘴时，飞身上前抱住了黄濑凉太。
看到黄濑凉太没有受伤，神志清醒，他松了一口气，准备把人放到地上。
但是他却听到了黄濑凉太有些颤抖的声音：“小清濑，你的腿……”
嗯？清濑春澈往下看，看到的是自己的四肢都被缠上了刚刚缠着黄濑的同款触手的画面。
刚刚被空气弹破坏的组织喷溅开后，居然能在他身上再次重生吗，清濑春澈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注意到缠着自己手臂的触手上，几颗眼睛微微弯起，像是在笑。
他瞬间毛骨悚然，只来得及将黄濑塞给台下的黑子和青峰，下一秒却被触手拉了回去。
吊灯已经掉在了台上，发出了刺耳的玻璃碎裂声。
台下的观众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纷纷骚动起来。
剧场里一片混乱，有些人下意识地想往外跑，而有些人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人群推搡着向前。
而清濑春澈注意到，原本吊灯存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幽深的“黑洞”，那黑洞正在朝他传来巨大的吸力。
他被从黑洞里伸出的触手死死拖着，隐隐能听到台下的黄濑有些崩溃的喊声：“小清濑！！”
『啊，找到了。』
『原来，我一直在找的就是它。』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说。
清濑春澈明白里面肯定有针对自己的陷阱，自己如果真的进去，肯定会遇到麻烦，但他却像受了蛊惑一样，情不自禁地卸了力气。
就……跟着它去吧。
去看看真相。
去看看，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才刚踏入一只脚尖，清濑春澈就感觉自己后领子被人提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居然看到了齐木楠雄！
“楠雄？？你怎么在这？”
齐木楠雄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清濑春澈突然有些压力山大。
然后他就听见幼驯染的一声冷笑：[都重来一次了还是那么傻愣，别人叫你进去你就进去吗？]
重来一次？清濑春澈愣了一下。
但是没等他细问下去，楠雄的面容就像是一块被什么东西击中的玻璃，片片碎裂。
……
清濑春澈从床上猛坐起来。
做了太久的梦，他一时有些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他醒了吗？还是又一次的梦中梦中梦？
看到齐木楠雄端着水进来，他还呆呆地问：“楠雄，什么是‘重来一次’？”
齐木楠雄：……
他抬头望天，拒绝回答。
清濑春澈还在问：“我的记忆……是不是有点问题？”
这几个梦也太真实了，简直就是场景再现！
而且，在梦境间跳跃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记忆有那么一大段的空白。
准确地说，在今天之前，他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国中学园祭的时候就遇见过咒灵了。
他一直以为咒灵是在国中毕业后的暑假、系统出现后才有的！
还有那个黑洞一样的东西，如果他真的走进去了，会发生什么？
楠雄说的“重来一次”，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清濑春澈的问题很多，他急需有人回答他。
然而，突然弹出的系统让他一时间忘了该说些什么。
【突发任务一：医院惊魂已完成】
【突发任务二：风暴海妖已完成】
【突发任务三：学园惨案已完成】
【突发任务四：职场霸凌已完成】
……
【正在结算任务奖励……】
清濑春澈一遍又一遍地数着金币栏的零，缓缓抬头，看向齐木楠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楠雄，在我睡着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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