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从教导处出来,三班的人脸一个比一个黑,垂头丧气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劲儿。
一班的人憋着笑,不敢暴露半点。
虽然接下来两周都要在厕所狭路相逢,但毫无疑问,一班完胜。
陆希年受伤“严重”,李锦书让程峪带他去医务室看。
夏童借口程峪扛不动陆希年,想要逃跑。
“程峪扛你们俩都绰绰有余,给我滚回班上去,看我不收拾你们!”
陆希年偏头把脸藏住,在程峪胸口笑得直颤。
等拉开一顿距离,这才敢肆无忌惮出声。
“还有人。”程峪提醒。
陆希年的手还按在肚子上,眉目张扬:“他们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刚刚憋死我了,我差点笑出声。”
“那你演技真好。”
“你也不差。”陆希年毫不吝啬夸赞。
程峪垂眸:“疼吗?”
“还好,没这么疼。”
“我还以为你不会疼呢。”
冲过去的时候都有种视死如归的悲壮,真把自己当超人。
陆希年脸色一晒:“我这不是想扭转局势么。”
“操场没有监控,你在人群中老师也看不见,演着一出戏给谁看?”
“我以为看得见……”
程峪脸色不太好。
陆希年紧忙捂紧小肚子:“哎哟,疼死我了,程同学,行行好,先扶我过去吧。”
两人进了医务室,老师又跑到不知什么地方摸鱼了。
折腾了大半天,陆希年确实感觉到了疼。
他卷起衣角,惊道:“我去,怎么看起来这么严重!”
白嫩的皮肤青红一片,指腹压上去的时候隐隐作痛。
陆希年皱了下眉,把衣服放下。
程峪抿唇,兀自打开药柜,里面都是一些常规的感冒药头痛药,最角落有几瓶跌打喷雾。
他拿出一瓶,打开摇了摇。
“掀开。”
“不用,一点小伤。”
程峪挑眉:“我没有给你拒绝的机会。”
“……”陆希年看到了十年后的他的影子。
霸道专横,让人无法反驳。
陆希年坐在病床上没有动,笔直的长腿被蓝色校裤包裹住,自然垂下,露出一截脚踝。
食指轻轻抠着床单,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突然,衣角被人掀开。
陆希年一惊,一把抓住了程峪的手腕,对方指尖一颤,冰凉的液体喷到了他的手上。
“嘶,对准点啊!”
“松手。”程峪说。
“我自己来,回头你往我脸上喷。”
他伸手去夺喷雾,结果喷雾跟黏在程峪手上一样,拽都拽不下来。
陆希年龇牙:“干什么!”
“你帮我擦了这么多回,我也应该帮你一次。”
“可以不用这么礼尚往来的。”
程峪不认同,拨开他的爪子:“要的。”
他半蹲在陆希年的面前,脸对着他的腹部。
奇奇怪怪的姿势让陆希年思想变色。
他咳了一声试图缓解尴尬,打横躺平,表情比被揍的时候还悲壮:“来吧。”
程峪低笑,在陆希年睁眼前又收敛表情,冷淡得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样。
学校扣扣搜搜,学生老师请了n次愿,始终没能把空调装上去。
医务室的风扇是几年前的老款式,平时没怎么打理,转头的时候吱呀直响。
陆希年眼珠子跟着它转。
腹部一片冰凉。
程峪的动作很小心,怕喷不到位,又怕喷太多沾上衣服,所以按一下就用指节擦去多余的。
一下子凉一下子热,感觉很奇怪。
在一起很多年,陆希年收敛性格从不打架,程峪更是不舍得对他动手,除了某些事做太过,偶尔受点不可明说的小伤外,这还是程峪第一次正儿八经给他上药。
手法多少有点生疏。
风扇的声音嗡嗡响,吹得人昏昏欲睡。
等程峪把他的衣角放下,陆希年已经入眠,双手交叉,乖巧地搭在肚子上。
拘谨疏离的动作。
周围是他不熟的环境,不然他的睡姿没那么正常。
帮他拉过被子盖上肚子,程峪坐在旁边看了几眼。
忍不住拿出手机多角度拍了几张。
窗外的光就落在他的旁边,白色枕头反射的朦胧柔光把整个人笼得柔软可爱。
也不知道梦见什么,小嘴嘟哝,又平静下来。
程峪怕他突然醒来,见好就收。
这次拍的光影不错,可以洗出来做成相框,跟抽屉那张做个伴。
“程峪……”
他在呢喃。
他梦到他了!
程峪瞳孔地震。
陆希年握紧拳头,梦里抓着对方的领子咆哮:“你他妈的!”
程峪:“……”看来不是什么好梦。
陆希年对他的怨恨还是很深的。
程峪撑着下巴看着他。
年年,你什么时候才能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委屈,却还要跟我结婚?
这些问题的答案在哪里?
程峪叹了口气。
陆希年心里装着学习,睡不到半个小时就醒了。
医务室依旧不见老师的踪影。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时间。
“还早,你不再睡一会儿?”程峪说。
“不了,学习要紧。”打架归打架,学生的本职工作不能丢。
他执意要回,程峪也没有强留。
出了医务室,陆希年忍不住吐槽:“要不是桌上放着工作牌,我还以为这里是自助的。”
“反正都识字。”
“也是,不怕他们乱用。”陆希年探出脑袋:“老强来了,快,扶我。”
“嗯。”
程峪抓住了他的掌心。
不知道是谁的汗水,黏糊糊的,藏在十指交界处,藏住无人认领的悸动。
躲开教导主任,病恹恹的陆希年和程峪从后门进入教室。
李锦书已经批评过一波,这会儿正在讲题。
前后空了大半节课的夏童终于熬到组织归队:“你们可算回来了呜呜呜呜。”
“呜什么呜,搁这应聘火车呢。”
“年哥,你好无情啊,你都不知道刚刚有多可怕,我差点就被李老师的眼神暗杀了。”
陆希年压低声音提醒:“你要再开口她就直接杀了。”
一抬头,李锦书死亡凝视:“两位英雄,要不上讲台来说?”
两位英雄闭麦。
第二天,英雄联盟齐聚厕所。
陆希年有气无力撑着扫把,鼻子都快捏变形了。
“老强真狠啊,竟然让我一个伤员来打扫。”
一班三班冷漠:“不装会死?”
陆希年:“会呢。”
“……”草!
打架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尤其是陆希年,本来安排好的计划又减少了几个小时。
无可奈何,熬呗。
于是程峪三点半起来喝水,看到客厅亮着灯,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你怎么还没睡?”
他两点洗漱完催陆希年休息,对方都收拾书包了,感情是为了迷惑他啊。
陆希年快把头发给抓没:“再等会,这道题做完。”
“哪道?”
“我可以解开,你先去睡吧。”
程峪无视他的话,睡眼惺忪坐到他的旁边。
也不指导,就这么看着他。
陆希年莫名感觉到压力。
这跟他自己熬夜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了个人,他所有的错误都会被看到。
他努力把注意力放到题上。
夏季蝉鸣在深夜扰人清梦,远处灯塔偶尔到过一束光,跟客厅的静谧融合成一体。
陆希年聚精会神书写,落下最后一个字符。
“终于好了。”
“可以了?”
“嗯!我去刷牙。”
他一溜烟抛开,桌上笔啊本子啊乱七八糟散着。
程峪帮他收拾好放进书包,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
他们都喜欢把空调温度调低,盖上厚厚的被子睡觉,陆希年进屋时抖了下,急忙关灯上去。
结果发现他的枕头不见!
……
陆希年打开床头灯,他的小枕头被程峪绑架了。
这人臭毛病怎么这么多!
他伸手去扯,对方还跟他battle。
陆希年:?
哥们,醒醒,这是我的枕头。
哥们没听到,但感受到了他的体温,下意识把枕头往后边丢开,长手一捞,抱住香软漂亮的老婆。
这不比枕头香?
陆希年起了杀心。
杀人犯法杀人犯法杀人犯法。
明天还要考试,睡觉!
陆希年临时抱了一周的佛脚,不敢太嚣张,临开考还在背古诗词。
这比上去演讲还让人紧张。
他搓了搓掌心,转身。
“年哥,怎么了吗?”夏童问。
陆希年拨开碍事的脑袋,跟程峪说话:“神啊,赐我点力量。”
“怎么赐?”
“给我个幸运物。”
程峪敛眸。
缓缓伸出手。
陆希年:“嗯?”
“我。”程峪,幸运物本物。
陆希年啧了一声。
嫌弃。
但为了成绩,他心不甘情不愿低下高傲的头颅。
少年掌心干燥温暖,中指第一个骨节有薄茧,摸起来有些糙。
两人隔空握手,仿佛真的能够传递好运一样。
突然,一只狗爪子搭在上面。
夏童神神叨叨:“上帝是宽容的,不论性别年龄,他会祝福你们,阿门。”
陆希年:“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连你的墓地都想好了。”
“阿门。”程峪说。
夏童是哭着前往最后一个考场的。
宽容的陆希年和程峪紧随其后。
两个是真菜。
一个是刚转来没有成绩,所以才到这儿。
陆希年正好坐在程峪的前面。
发试卷的时候,陆同学偏头鼓励新同学:“不要紧张,加油,鹿小葵。”
程峪:?
这玩意儿真是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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