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温婉美人
丫鬟端来新鲜热腾腾的饭菜,梁柚宁让他快些吃。
“翠竹,让管家给他安排一间房,以后我若没赶回府,就先让小孩吃别等我了,另外去铺子领几匹新的绸缎给孩子做几身衣裳,对了,还有我带来的苏州云锦也给做一身,回头去账房记账。”
翠竹点点头,应道;“是。”
梁柚宁转头看向正吃得起劲的孟添,“小孩,姐姐要出门了,有什么需要的跟翠竹姐姐讲,听到了没?”
孟添放下筷子,听话地说道:“我知道了姐姐。”
梁柚宁拍拍他的小脑袋,放心地出门了。
她这回没有去中街,而是掉了个方向往西街走去。
除了中街,救灾的设点西街也有,这两条街都是青浦县的主要干道,大大小小的商铺应有尽有,平日里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索性西街距离中街并不远,穿过两条小巷再拐几个弯就到了。
远远看去排队领米的灾民依旧很多,但比午前少了大半,好在领米的百姓每一户都有登记在册,可以有效地防止有人投机取巧多领份额。
西街是佟掌柜负责,人手也都齐全,并没发现有偷懒的情况,一切都井然有序,梁柚宁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很是满意。
在巡视过西街设点后,梁柚宁打算查看一下分布在在这里的分行。
他们一行人来到青浦县来得很是匆忙,不仅要查账还遇上水患,连自家的铺子都没进去瞧过几眼,这回总算是找着个空当了。
梁柚宁双手背在身后,信步游走在大街上,日头洒下的金光落在梁柚宁白皙的玉肌上,越发生出一抹光彩照人的美感。
因着这两日在施粥放粮,街上往来的人也并不多,很多小摊铺子零星一两个人,有的甚至过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一个顾客,这跟她来的那天一模一样,虽是遍地琳琅却萧条得很。
“小姐,咱们不是要去买布吗?这不是去云氏布行的路啊,是不是走错了?”
不大的声响从梁柚宁耳边随风呼啸而过,使得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偏头一看,走在她斜后方的是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其中一位女子气质温润,步态端方,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定是位千金小姐。
只见她身着一袭茱萸绣纹对襟百花裙,腰间挂着绣白兰花的荷包,一张白净柔和的鹅蛋脸略施粉黛,眉下是一双灿若流星的明眸,红润的唇角轻轻莞起,给人一众恬静温柔的感觉。
女子朱唇轻启,温婉柔和的声线如清风细雨缓缓流过,沁人心脾。
“小桃,轻点声,别让爹知道我又出府了。”
“哦,可是这好像真不是去……”
说着三人皆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梁柚宁抬头一看,自家布行就在对面。
那女子对小桃说道:“就是这里,走吧。”
小桃连忙拉住自家小姐,“哎,小姐,这是梁氏布行啊,咱们来这干嘛,小姐不是向来只去云氏布行吗?”
随后她又凑近了点,神神秘秘地怕被人听到,“小姐,这两日我都听说了,梁氏布行不是在派米给贫民百姓吗?还送旧布给人家,也不知是堆了几年的存货,这能是什么好布?”
“而且你看,这铺子里都没几个人买布,跟云氏布行比起来差远了,若是这家的布质地真好,生意怎会如此惨淡?”
小桃再接再厉,怂恿道:“小姐,我们还是去云氏布行吧,小姐细皮嫩肉的,要是穿了次品起疹子,夫人绝对饶不了我的。”
梁柚宁一听这话,就快要沉不住气了,见过人私底下说人短话的,也见过人当场与店家对峙的,她吃了这么多年饭,倒是没见过偷偷摸摸跑人门口说短话的,更何况从没买过她家的布就跑来诋毁。
好端端的小丫头片子长什么不好非要长张嘴?
梁柚宁正要出声为她梁氏布行打抱不平,就听旁边这位女子严肃地制止了丫鬟不当的言论。
“住口!不可胡说。”
“你个小丫鬟懂什么?青浦县百姓被水患侵扰多日,有多人家破人亡你怎会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孩童一连几日吃不上饭你又如何知道?此次来救灾的听说是扬州来的梁小姐,若不是心忧百姓贫苦怎会屯下巨额米粮专程为此慷慨解囊?”
“如此菩萨心肠的女子,会拿破布出来赠于灾民,如何我也是不信的,倘若布不好她敢明目张胆地送出去吗?”
“倒是云氏布行,在如此危急时刻竟还坐地起价,这种黑心布行不去也罢!”
温软的音调忽而专了个调,清幽冷厉的声线宛如最后一根紧绷的琴弦,固执又坚定。
温柔的美人就是说再多的冷言冷语,也掩饰不住她温柔的本身。
“说得好!”
梁柚宁不合时宜地赞叹将一脸凝重的二人吓得心惊一跳,见出声的是一个同她们差不多大的女子顿时有些疑惑。
梁柚宁一脸和善,热情地朝方才说话的女子打招呼。
“这位小姐所言句句在理,句句属实,如此知书达理,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小姐?交个朋友如何?”
一旁的小桃先出声抢问:“你是谁?作何偷听我们说话?”
夫人私底下吩咐过她,叫她时时刻刻都要跟紧小姐,出门在外女子名誉最为重要,切不可与来路不明的人打交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梁柚宁故作玩笑地说:“你这小丫头,在我家门口说人坏话小心半夜鬼压床啊。”
小桃顿时有些尴尬:“你……你是梁府的大小姐?”
梁柚宁给了她一个致命的眼神,郑重地点头,“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梁柚宁是也,如假包换哦!”
闻言一直未出声的温婉女子将小桃拉到身后,面露歉意地笑了笑,“原来是梁小姐,先前是我的丫鬟不懂事胡乱说话,回头待我好好管教,梁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梁柚宁大大方方地摆摆手,丝毫不介意的模样给了她们一个定心丸,“哎多大点事儿,这位小姐可就言重啦,对了,小姐还没回答我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啊?”
“我姓白,白先雪,今年二八,家中排行老二,城北白府。”
“二八?那我大你两岁,也差不多了,白先雪,人如其名,肤白胜雪,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先雪莞尔一笑,也被她的热情所感染,“叫我先雪就好。”
梁柚宁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臂就要往铺子里跑。
“行,先雪,不是要看我家的布吗?来来来,看上那个我给你优惠哦!”
“啊?”
“给你打个折扣,常来啊。”
“好啊。”
进入店铺,梁柚宁就像一个普通的路人一样对自家铺子感到很是陌生,于是她喊来这里的掌柜给白先雪介绍。
这里的掌柜姓朱,梁柚宁认得他,原先是库房管事,后经佟掌柜提拔上来掌管西街的铺子营生。
“小姐这边请。”
“白小姐,您瞧瞧,这是前些日子刚进来的织品,作坊绣艺都是苏州的请来的绣娘,都有几十年的工龄。”
朱掌柜挑出几匹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织绣、雨丝锦,花素绫等等,有花纹锦绣,五彩斑斓的,也有清素淡雅的。
白先雪上手摸了摸一匹素雅的织绣,手感柔软轻薄,上面绣着几朵淡粉荷花栩栩如生,织造精细,做工精美,她瞧着很是喜欢。
“江南烟雨多暖春,瞧着也是到了该减减衣的日子了,用织绣做一身轻薄的荷花裙,不冷不热,现在穿这个正好。”梁柚宁真诚地建议道。
白先雪听她说得有几分心动,捧场得点了点头,又逛了两圈挑了几匹,便叫掌柜的将这几匹布连同方才略微素净的那匹一并给她包起来。
掌柜的连连应声,却被梁柚宁拦了下来,“等等,再去库房找几匹上好的布帛赠予白小姐,记得要新品,素雅一点的,另外其余白小姐看中的布都按让利三成给,以后也是这样。”
小桃随掌柜的一同前往库房挑选,趁等着的空当梁柚宁就拉着白先雪找进了茶室,邀她一起品品她这里的茶叶。
梁柚宁一边喝茶一边同她打探消息。
“先雪,你在这生活多久了?”
“自我六岁那年虽祖父回到青浦县,到现在已有十年之久。”
“哦?这么说你家原先不住这里?在哪里啊?”
“金陵,早年祖父在金陵城谋了个地方官,后来告老还乡便举家迁回来了。”
梁柚宁闻言眼皮一挑,来了兴趣,听管家说刚上任不久的知县贺环清贺大人就是金陵人士,而青浦县隶属于扬州,不知他为何会来到此处。
这么想着,便问出口来了。
“金陵?我听说县令大人也是金陵来的,金陵繁华富庶可比扬州气派多了,为何会到这儿来?”
白先雪微抿了口热茶,对这位年轻有为却不走寻常路的知县也略有耳闻。
“听说是贺大人主动请缨调任到青浦县来的,我也只是有所耳闻,具体为何恐怕只有贺大人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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