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古寺
20号这天大清早周清怡就起床了,一想到要去踏青看古寺她还是很期待的。
当年选建筑系就是因为她喜欢看各式各样的建筑,兴致来了还会拿起素描本当场画下来。又听表妹说古寺里有棵姻缘树,心里打算着要不要去许个愿什么的。虽然她现在也没有很想谈恋爱的心思,但是中国人嘛,讲究四个字,来都来了。
吃完饭,化了个淡妆,选了一条古典的裙子换上便和爷爷奶奶出门去了。
三月的山上,杨柳依依,沿湖赏花走着走着就来到一座古寺前。
白墙斑驳,墙内桃花树的枝条跃出高墙,星星点点的粉色。再往里看去,内庭栽了数棵杨柳,寥寥香客走过,大鼎上插着未燃尽的香,只见那袅袅白烟往空中飘着飘着便散了开。
仿佛一种时空交叠的错觉,千年前的僧人扫着散落的花瓣,虔诚的香客跪在大殿前,向佛祖诉说着自己的心事,祈求年年岁岁皆平安,岁岁年年常相伴。
周清怡跟着二老往里走,这时一位年轻男人迎面走来,儒雅又沉稳的气质,周清怡愣了一下,脑中忽然就飘过一句,皎如玉树临风前。
爷爷笑着打了声招呼:“奕恒啊,好久不见了。”
孙奕恒走上前笑着说:“好久不见,二老的精气神越来越来好了。外公在茶室里准备茶,我来接大家。”
爷爷奶奶听到这一句夸赞笑得开心,拉过周清怡的手介绍说:“这是清怡,小时候常常跟着知达一起玩,你外公还带她去钓过鱼呐。可惜几次来安城你们都没见上面,今天算是见到了。”
“你好,我叫孙奕恒,我跟你哥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你好,常听家人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不知为什么周清怡有点紧张,但还是对着他笑了笑。
孙奕恒也对她回了个微笑。
“奕恒最近工作都还顺利吧,听知达说你最近有个大手术。”
孙奕恒点点头:“心脏手术,病人病情比较严重,加上年纪也大了,风险比较高,不过手术还是挺成功的。”他一边领路一边继续说:”手术时间之前就定在了3月15号,所以没能赶上知达的婚礼。”
爷爷连连摆手说:“没关系的,医生以病人为主,何况婚期是临时改的,总不能因为这样就把手术时间给改了。”
孙奕恒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我跟知达说了,等他蜜月回来请他吃顿大餐好好弥补一下。”
说话间就走到了后院,孙奕恒外公姚鸿斌正站在门口等着大家。
“哎哟可算来了,我沏好了茶就等着你们呐。”说着便往前迎,同时老人家看见站在后头的周清怡,便说道:“清怡啊,来来来,好多年没见,现在都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周清怡不好意思地笑笑,喊了一声姚爷爷好,同时走向前一起搀着老人家往屋里走。
“女大十八变。“奶奶笑着轻轻拍了拍周清怡的背,一起往里走。
“奕恒好久不见也越来越沉稳帅气了,刚刚远远看去一眼,我心里还想着这气质比知达好了不知道多少去。”奶奶看了眼走在后面的孙奕恒忍不住夸赞。
“这话可不能让周知达听见,不然他要气昏过去了。”孙奕恒开着玩笑跟着走了进来。
听到这句调侃,再想到她哥平时那副自恋的样子,周清怡忍不住笑了出来。
孙奕恒朝她看去,只见她两只弯弯的月牙眼,左脸上的一颗小酒窝,还有鼻尖上的一颗痣。
大家纷纷往茶桌旁一坐,孙奕恒正巧就坐在周清怡旁边。老人家话家常,两个小辈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回答几句长辈的问题。
说话间就到了饭点,在寺庙里当然是吃斋饭,其实周清怡还挺喜欢的。小时候跟着家人吃过几次,她第一次吃到面筋也是那时候,觉得口感很有嚼劲,味道很特别。甚至有时冬天去还能喝上腊八节时送的腊八粥。
午饭后大家回了姚老的家里睡午觉,她一个人在寺里闲逛。
周清怡很喜欢逛古寺,毕竟她从小就喜欢这些古色古香的地方,按她的话说就是,在这里可以感受到历史的厚度。
有些寺庙会有专门给香客休息的地方,甚至还有建在山上的茶室,在这里边赏风景边喝茶,能躲掉好多烦恼。
走到一处亭子,她坐下来看湖里的小鱼,思绪不知道为什么飞到早上刚见到孙奕恒的画面。
周清怡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内敛沉静。有那么一恍惚间觉得他向自己走来这场景似曾相识,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一定不会是梦到过,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有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孙奕恒从拐角处走来,一转弯也看见了她。
他见她穿一身古典的裙子站在那里,忽然回头看了过来,转头间发丝被带动起来,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挠的他心头一痒,又转瞬即逝。
恍惚间他觉得有一种时空交叠的错觉,像是千年前某位来寺里的小娘子,贪恋这难得的出游时光,倚在亭中赏春景。他远远看着她,只觉得这一步一回头间好似被春光迷了眼,不知怎得,脑中忽然飘过一句,翩若惊鸿。
他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周清怡问他怎么没有去午休。
“最近几年难得来一趟,没有睡太久,想着来这里散散步放放松。”
“我也难得来这样的古寺,平时在国外基本没机会见到。就算有,也都是仿造的,造的不伦不类,一点雅韵都没有。”
“听你哥说你在国外读大学,一年才回来一次,有时候时间太赶,只能回来待十几天又返回去上课。”
“是啊,国外的时间安排跟国内也对不上。有时候我回来了,但我的朋友们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上班,没什么机会见面的,大多都是待在家里。”
“一起散散步吗?我带你去看看其他的景。”
“好啊好啊,我正想去前殿烧香替家人求个平安。”
孙奕恒领着她往前殿走去,边走边说:“我也求一个。”
“你是医生,对这方面应该特别有感触吧。我听我一个学医的朋友说她规培期间遇上个病人,经常熬夜,饮食也不规律,有天突然晕倒,还好他舍友及时送到医院才救回来。所以后来我有几次赶作业熬夜熬到心脏不舒服,就会特别害怕,突然觉得健康真好”
“熬夜确实很伤身体,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有由熬夜引发的疾病。”
“哎,不熬夜是写不完的现在压力这么大,年轻人也很无奈。”说完周清怡叹了一声气。
“是这样,就连医生白天上班的时候劝病人作息规律,晚上自己也在熬夜。”孙奕恒自嘲地笑了下。
说话间就走到了,两人各拿了三根香,在旁边的蜡烛上点燃后轻轻吹灭,只留下一点星火在慢慢往下燃烧。插完香抬头间,周清怡看见远处有一颗挂满了红布条的树,旁边还有一些挂起来的许愿牌。
孙奕恒注意到她看的方向,笑着问想不想也去许个愿。
周清怡点点头:“许个愿吧,来都来了。”
两个各领了一块许愿牌,周清怡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提笔写了句特别俗的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苏奕恒看到后微微一笑,周清怡有点心虚:“我这句话虽然俗气了一些,但是内容特别实在。”
“我也觉得挺实在的,正想写这句呢。”苏奕恒笑着看她,“走吧,我们把它挂上去。”
两人往上一抛,红绸带便稳稳当当地挂在了树枝上。
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周清怡突然想起来:“对了,差点忘记你的书,等下我拿给你。”孙奕恒说没关系的,走之前给也来得及。说罢看了眼手机:“外公发信息说他们去茶室了,我们也过去吧。”
走回茶室,孙奕恒看见外公正和周爷爷一起下围棋,周奶奶坐在一旁观棋。
见两人坐下,姚老开口说:“清怡有没有去四处逛逛?你这么喜欢古建筑,又难得来一次。”
“我已经逛了好多地方啦,还去求了个平安符。”周清怡说着便拿了出来。
“求平安好,平平安安万事如意。”奶奶说。
孙奕恒外公眼里含着笑看周清怡:“清怡今年25了,有没有交男朋友呐?”
周清怡愣了一下说没有,转头看见爷爷奶奶也看着她笑,不止看着她,还看着孙奕恒。
“奕恒今年29了,听知达说也是单了好几年呐。”爷爷边说边给孙奕恒倒了一杯茶。
周清怡瞬间就懂这三位老人家什么意思了,但是太尴尬,只能装不懂。
“是单了好几年,感情的事看缘分,我的缘分还没来,只能慢慢等了。”孙奕恒说完战术性抿了一口茶。
奶奶看出了两人的不自在,便解围般地说道:“是咯,每一辈人有每一辈人的福气,感情的事急不得的,福气到了也就水到渠成了。”
“哎哎哎,吃你一颗白子。“爷爷笑呵呵地将棋盘上的白子拿起。
“哎呀,一时分神,可惜可惜啊。“姚老摇了摇头。
晚饭是在家里吃的。晚饭后,姚老提议让他们留下过夜,说是天黑了老人不方便下山,周清怡便也跟着住了下来。
到了睡觉时间,外公对他说:“很晚了,我们老人要休息了,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如果睡不着可以下下棋聊聊天。”说罢正要转身离开,又回头交待了一句:“山里蚊虫多,你帮清怡准备一下蚊香吧。”说完三位老人便回了房间。
老人家一走,气氛突然变得很安静,两个人相对坐着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于是周清怡便说:“那我也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我也回房,我们两个的房间在楼上,一起去吧。”
上了楼,孙奕恒指了指楼梯左边的门说:“外公替你准备的这间。”
“好,那我进去啦。”
“等等,我去房间给你拿蚊香。”
然后就见他打开了右边的门,过了会儿从里面出来,帮她点上之后交代道:“我就在隔壁,如果你有需要就敲门找我。”
周清怡点点头,又道了一声谢。
孙奕恒出去的时候帮她带上了门,在关上前的那一秒停了下来,回头微笑地看着她,道了一句:“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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