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今年的春节来的格外早，距离元旦一周左右。
诊所的预约都被排在年后，所以从元旦开始连语就一直待在家里，提前准备过年需要的东西。
以往她能抢到票就除夕回国，抢不到或者有其他事情耽搁了，那过年就只能辛苦老连同志一个人看春晚。
上大学的时候要还贷款、赚生活费，因为工作问题，刚开始那几年都没回来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怕回来了就不想走了。之后本硕连读有了奖学金还有学校各方面给予的帮助，她时间排的不是很紧，隔三岔五都能回来，就不仅限于春节那几天了。
但从准备年货到春节结束，这还是她从高中毕业以后的第一次。
难免会兴奋过头，连东宇回家的时候就差点被门口堆的快递绊倒。
连语听见声音赶紧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去玄关把东西移开，顺便提醒他：“你可慢点。”
连东宇实在不忍心扫兴。以前连语不回家过年，所以他没必要准备，就相当于放了几天假而已，凑合着好几年过去了他已经习惯了。
忽然这么折腾，他看着有些别扭。
“你省着点你的钱包，一个实习生工资又不高。”连东宇委婉劝她别再买了。
连语把箱子堆到角落，拨了拨头发：“你当我这六年白混的，我当然有小存款了，再搞个投资什么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啃老的。”
“我担心的是这个吗！”连东宇把羽绒服脱下顺手挂到衣架上，他觑了一眼堆在阳台的东西，没忍住好奇问，“你都买了些什么呀？”
“一些装饰用的，明天不是除夕吗？咱们都给挂上。”连语兴致勃勃的说道。
她从里面抱出来一箱三只长虫：“这里面都是些干果之类的，春节期间磨磨牙。”
狗吗？还磨牙？
连东宇想吐槽，又生生憋回去了。
“你能回来陪爸过年我就知足了。”
连语把箱子扔回去：“春节期间禁止煽情。”
连东宇：“……”
过年期间花店不打烊，但是楚严给所有人放了假，把自己留在了那。
一开始连语还不知道这件事，只是给他发消息经常隔一两个小时才回复，问他在干嘛也不说。
晚上包饺子的时候，两人聊着天连东宇忽然提起这件事。
“他从开花店以后，过年那些天就没关门，可能这段时间鲜花需求量比较多吧。”
“他又不缺钱，一两天不干也没什么吧。”
平常周日他都会关门休息，怎么到了春节他反倒勤快起来了？
吃过晚饭后，连语越想越不对劲，会不会是花店确实太忙了。
连东宇打着哈欠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连语站在玄关处换鞋。
他想开口问这么晚了去哪，结果话到嘴边不由自主的变成了：“去找小严啊？”
“……”连语扶着鞋柜单腿站在那，一只手还在提鞋。
她有表现的很明显吗？
“我去看看楼下超市有没有卖烟花的。”连语安之若素的语气连自己都信了。
连东宇眉头都不见皱一下，他睨着连语暂时放在鞋柜上的保温盒：“那你准备用饺子换烟花？大过年的别给警察找麻烦啊！”
“……”这就是亲爹吗？
连语把穿了一半的鞋又脱了，面无表情的说：“不买了。”
连东宇逗够了人，又施施然的抱着热水杯回到沙发继续看电视，一副事不关己的摆摆手：“去吧去吧，没说不让你去。”
连语紧咬牙关，幸亏跟她说这话的是她爹。临走前，连语敲敲门，连东宇循声看过去。
“我早点回来。”
连东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门被关上，连东宇低头喝了口热水，水蒸气慢慢模糊视野。
“其实不回来也行。”
——
一月份的天气不算特别冷，甚至有回温的迹象，貌似今年的气温变化格外大。连语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穿的有点多。
楼下的超市是开着的，连语买完烟花出来车正好到了。
其实花店附近的几条街在大年三十晚上都是灯火通明的，车子停下连语付了钱推门进去。
店里比她想象的要冷清很多，根本没有人来，连语想或许都是网上下单。
但这个想法在她看见楚严后就被否定了。
楚严坐在椅子上，白炽灯光勾勒着他立体的五官和修长的身形，他目光落在键盘上，十指交握扣住膝盖，指尖泛着冰冷的光。
外面有烟花和鞭炮声，细听还有人的欢声笑语，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风铃并没有吸引到他的注意，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眼眸低垂像在走神。
对比之下，看着孤零零的。
连语心里有点酸，不自觉的去想他这些年的春节会不会都是这样度过的？
没有热闹，没有忙碌。
何必呢？
连语轻手轻脚走过去，把保温盒放在大理石前台上，磕出一声响，楚严眸光动了动，撩起眼皮。
“楚老板好敬业啊，”连语胳膊搭在前台上，调侃道。
楚严没反应过来，他看看保温盒又看看连语：“你怎么来了？”
连语手指敲了敲带来的饭盒：“吃饭了吗？”
楚严不动声色的把垃圾桶往桌里踢：“没有。”
“那正好，应该还是热的。”连语把饺子拿出来放到他面前，筷子也递过去，然后扬眉示意他尝一尝。
楚严看了一会说：“这是你包的吧？”
连语顿了下：“是我包的，你要是敢说丑小心我揍你。”
楚严笑出声。
他一个不落的吃完了，连语把保温盒收拾好，随口问他：“你要在这待多久啊？”
楚严含糊的回答：“你回家吧。”
连语起身的动作刹住又坐回去了：“店里也没人来，你留在这儿叔叔阿姨不担心吗？”
“听话，赶紧回去吧。”楚严一直在答非所问。
连语皱了皱眉，说行吧，然后拎起来时买的烟花出了门，临走前她说不想拿保温盒，等楚严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还。
总不能给他带了饭就两手空空的走了，她又不是外卖配送。
楚严嘴上说着让她回家，人真的走了他又舍不得，视线在门口流转许久，风铃的晃动逐渐归于平静，他克制的垂下眼，盯着保温盒。
没到两秒，他心头一跳，差点下意识的捂住心口。
连语半个身子探进门，高举手里的烟花，兴致勃勃的喊道：“走啊，放烟花去！”
那一瞬间，楚严恍然觉得场景十分熟悉，就连此刻连语的表情都给他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大概五六年级吧，有一次过年家里吵架，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吵架，就因为楚河南打翻了温婉的化妆水，据说非常贵，比楚河南一个月的零花钱还要多，他连哄带亲的一晚上都在人，楚严就被忽略了。
当时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连语就是那个时候跑进来，不由分说的要去放烟花。
连拽带拉的把人从店里弄出来了，连语顺手把挂在墙上的钥匙偷出来，楚严抱着大衣和围巾站在门外，一回头，看见花店的灯已经关了，连语在给门上锁。
“保温盒还没拿出来。”他语气有些无奈。
连语：“不着急。”
上好锁，连语带着他往坡下走，她刚才确实准备回家，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才发现海边有很多放烟花和等待跨年的人。
比街上多了好几倍，她这才知道之前听的欢声笑语都是从哪里来的了。
连语从兜里把之前被发现的打火机掏出来，楚严一看，脸色沉了几分，
连语没等他说话就很自觉的赶紧解释：“没抽，这不是为了点烟花吗？”
楚严“哦”了一声：“我什么都没说。”
“……”是什么都没说，但那个眼神都快把她点燃了好吗！
楚严把打火机从她手里拿过来，见他单手熟练的打火，连语愣了下，一直捏着烟花忘记去点。
“不放了？”楚严故意说，“那我回去了。”
“谁说不放了！”连语生怕他说到做到，赶紧把手里的烟花怼过去。
连语买的不多，还没玩得尽兴就见底了。
“我本来想剩下两个用来许愿。”连语后悔的说道，然后再看手机拍出来的照片，糊就算了，这大晚上的竟然还曝光了！
“没玩够再去买。”楚严脱口而出。
连语扭头瞪着他，是没玩够的原因吗？
气氛陷入古怪，楚严也不明白自己哪句话碰到她神经了，他抱着胳膊看着面前络绎不绝的身影，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情侣占一半。
往常七八点钟这里人很多十点左右就没人了，今天快十点了，行人却多了好几倍。
他懒散的伸着腿，忽然觉得就这么坐着也挺好的。周遭人来人往，身边的人始终如一。
海边不比陆地暖和，海风吹在脸上有些凉，吹久了像是刀刮，连语低下头，把半张脸埋进衣领里。
不多时就感觉脖子上多了个东西，楚严把围巾搭上去：“戴上。”
围巾有一股不太好形容的香味，但她对花的品种不太了解，不能确定是什么花香。
她觉得楚严应该也不太清楚，毕竟围巾一直放在店里。
楚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准备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连语突然说道：“我以前在法国过春节的时候，也经常去海边坐着，但是很少有人。”
突然想到什么，连语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她歪头看向楚严：“法国的女生很喜欢在沙滩上晒太阳，他们觉得晒黑会更好看，所以有些时候你知道她们是怎么晒太阳的吗？”
“……”楚严不想说话。
连语忽然凑近，注意到他通红的耳朵，也许是被风吹的，但他有些不太自然的神情让连语确定了一件事：“你竟然知道？”
楚严伸手拽住围巾的两端，往怀里一扯，低声带着警告：“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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