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日子照常继续，那顿饭并没有改变连语现在的生活，到目前为止，她对一切都比较满意。一周后两家人约着吃了顿饭，地点是楚严订的，如果在家里吃连语觉得没什么，但是出去吃的话气氛就比较凝重了，讨论的话题不言而喻。
她只纠结了半天，随后就看开了。
迟早要来的，楚严也说过，早晚的事。
她现在要是犹犹豫豫，过段时间找个理由分手那她跟流氓有什么两样？
何况，她虽然不敢保证以后的感情如初，但现在，她真的很喜欢楚严。
两家人的想法出奇一致，主要看楚严和连语什么时候想领证结婚，连语当时只顾着吃饭，回答问题全部交给楚严。
由于连语全程像来蹭饭的似的，连东宇怒其不争的在桌子下面踢她，让她少吃点。虽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但过不了多久她就得改口叫爸妈，还得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多多少少矜持点有点形象。
连语斜眼睨他，老连同志当然不懂她为什么不让嘴闲下来。
楚严越过餐桌看了连语一眼，片刻后才说：“等买了房子再说吧。”
连语没有问过花店的盈利也没有问过楚严的经济情况，但这个花店开了这么多年，据说大学的时候就开了，再按照楚严平常花钱的习惯来看，连语觉得他们两个要是买房子应该用不了多久。
温婉忽然问：“为什么要买房子啊？”
筷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连语尴尬的笑了笑，弯腰把筷子捡起来，然后抽出张纸巾慢慢擦着。
楚严说：“结婚的话，当然得买。”
温婉想了想说：“就在家里住不行吗？家里三间卧室，你们以后要小孩了也能住。”
楚严半晌没吭声，连语主动说道：“温姨，我们两个再考虑一下吧。”
温婉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的楚河南拉了一下。
“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按照你们的想法来。”
饭吃完，楚严先把连语和连东宇送回家，往回走的路上，温婉忍不住说道：“我怎么觉得小语好像不太想结婚？”
楚严抬眼从镜子里注意到她担忧的目光：“没有，她比较害羞。”
温婉半信半疑：“她之前来咱们家吃饭完我就觉得哪不对劲，她越来越像她妈妈了，但骨子里还是跟她妈妈一点都不像，你们要是想搬出去过二人世界我没意见，常常回来就好，但是小严，你可真想好了？”
楚严漫不经心的问：“想好什么？”
“结婚。”温婉说。
楚严静了半秒忽然笑道：“您是怕您儿子以后独守空房？”
要是平时见他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温婉早就厉声教训了，但今天这句正中了温婉的心思，她怕楚严给连语的爱和连语反馈给楚严的不对等，甚至是差了很多倍。
“小语这个孩子不会欠人情，我一直想问，你有没有想过小语是因为愧疚，是因为想弥补你这六年的时间才跟你在一起的？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呢？”
楚严没说话，他最开始是想过的，他也观察过连语，种种迹象表明他不该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温婉再一次提起来，他忽然就不确定了。
他知道连语现在可能在犹豫，毕竟结婚是大事，所以他才说等买了房子以后再说。
一旁默不作声的楚河南听到这儿有些沉不住了，他劝温婉：“你把小语看得太铁石心肠了，她哪是这样的人，她一个学心理的她能分不清吗？”
温婉瞥他，让他不要插嘴，但同时也回答了他的话：“我就是怕小语太在乎别人的感受，所以才觉得她是不是根本就——”
“妈，”楚严出声打断，音线有些低沉，“她不是。”
温婉张了张嘴，楚河南低声劝哄：“好了好了你别操心了，他们的事他们自己能处理好。”
温婉看出楚严对这个话题的抵抗，微微颔首不再说了。
——
然而对这一切都未知的连语陷入了新的麻烦里，她见过好几次的男高中生来了诊所。
离下班还有十来分钟，连语准备出去买点东西，刚出电梯就看见了站在前台的男生，虽然穿着宽大的校服，但不妨看出来腿很长，个子很高，但是瘦，非常瘦，他侧脸的下颚线棱角分明，极其锋利，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这是连语认识的所有男性里面，除了楚严以外，第二个手这么精致的，似乎比女生的手都要细小。
向楠在敲电脑，似乎给他做登记。
连语没走几步，男生有所察觉，转过脸来看她，四目相对，连语一怔，她忽然明白了之前为什么对他比较关注，不是长相的原因也不是经常看见的缘故，是她莫名觉得这个人最后一定会踏进诊所。
果然，他来了。
男生面无表情，直到向楠告诉他约好的时间，他才收回视线点点头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临走前，连语注意到他又往自己的方向瞥了一眼。
“你怎么下来了？”向楠问道。
“出去买点东西，”连语问，“刚刚的男生是来预约的？”
向楠点头：“对了，你之前不是跟我打听过有没有经常看见一个男高中生吗，这个我看见两天了，是你找的人吗。”
连语静了两秒：“他约的哪位？”
向楠往电脑上看了一眼：“许医生，明天下午两点，他是随便选的，要求女医生，我们诊所就两个，所以他选了许烨。”
许烨之前是京医科大的老师，主教青少年心理健康，在诊所工作两年了，来诊所做咨询的大部分青少年都预约过许烨，无论是结果还是反馈都很高，在这方面就连陈鹏都很欣赏她。
“你不是要买东西吗？”向楠提醒她。
连语回过神，“忘了，”转身出了诊所。
她买完东西出来，被一股烟味呛到，忽然意识到自从和楚严在一起后，她已经不碰烟了，甚至现在还有点排斥。
连语循着烟味往旁边瞥了一眼，目光顿住。
男生正斜倚着墙面，指尖夹着半截烟，烟丝掉在地上，夹着几点火星，转瞬即逝。他低着头，忽然撩起眼皮看向连语，在连语的注视下默默把抽了一半的烟掐了。
连语觉得挺有意思，但她没有驻留太久，拎着买好的东西抬脚离开。
她刚走出去，忽然手腕一紧，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挣开，回头看向男生。
“有，有车。”男生没料到对方会拒绝帮忙，手僵在空中，一时间有些窘迫。
连语看向对面的绿灯，然后对男生说：“谢谢。”
男生轻晃了下头，神色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无措是连语的错觉。
“少抽烟，对身体不好。”连语好心提醒一句。
男生看着连语，没说话。
“还有事？”连语直白道。
男生摇头。
连语笑笑，他和外表看上去的清冷毫不相关。
既然是来诊所预约了，肯定是觉得心理有道坎过不去，但他预约的咨询师不是自己，所以连语怕自己会不由自主的问出点什么，影响到明天的咨询。
在绿灯变红之前，连语紧赶慢赶穿过十字街。
她在诊所门口看见了楚严的车，透过前面的玻璃看不见驾驶座上的人。
隐约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连语进了诊所，在前厅的等候区看见楚严。
有医生陆陆续续从诊所离开，跟门口的连语互打招呼，她看见向楠在给楚严倒水，动作拘谨又小心，能让大小姐感觉到紧张，连语莫名有点爽。
这应该是向楠第一次见楚严的正脸，之前她跟自己要过照片，但连语翻了半天都是抓拍，体现不出来她男朋友的帅气，后来想正经拍一次，楚严又不配合。
每次一说要给别人看照片，楚严就耍赖非要从她身上得到点报酬，拿到了也没配合她。
向楠回到前台拿起手机给连语疯狂发消息，连语无视掉弹出来的满屏感叹号走过去。
“你先等一下，我把东西送上去。”连语说。
楚严说行，起身去外面车里等她。
桌上的水他没喝。
经过前台，向楠从椅子上弹起来，压着声音问道：“你男朋友？”
“废话。”连语说。
之前不是照片都给了吗！
向楠满脸不可置信：“你拍照技术真烂。”
“……”
连语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我谢谢你的夸奖。”
送完东西回到车上时，楚严正在发消息，见她上来，便锁了手机放到一旁。
“你今天有点奇怪。”连语主动说道。
楚严扯着唇角，要笑不笑。
“干嘛？”连语伸手掐他的脸，“你这什么表情？”
楚严把她的手拽下来，轻声道：“别闹了。”
他情绪不高，从他坐在沙发里时连语就有所察觉，现在空间缩小，他身上的气压好像更低了。
连语想起昨天下午那顿饭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问你件事。”连语拽过安全带系上。
楚严看她一眼：“什么事？”
连语拢了拢头发往后靠，深吸一口气问：“你真的想买完房子再结婚吗？”
楚严顿了下：“至少有个保障。”
“哦。”连语其实不太明白这句话，房子跟保障有什么关系，保障难道不是楚严吗？
连语说：“其实我不在乎有没有房子，住哪都行，但是如果你想的话，那我们晚一点结婚也行。”
车子陡然停下，连语被安全带勒了下又弹回去，扭头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了？”
楚严垂眼半晌没说话，他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在花店还笨手笨脚把花盆打碎了。
明明脑袋一片空白但就是觉得还有很多事要去办，很多话要说，至于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他要承认，温婉的话确实影响到他了，他害怕温婉的话是真的，他也害怕如果问出口了连语会不会给他一个相似的答案。
他以为连语现在不想结婚，但是刚刚那句话好像跟他想的相反。
刚拢好没多久的头发全跑到前面了，连语把头发别到耳后，告诉他：“昨天晚上，温姨给我发消息了。”
“她不让我告诉你，”连语说，“但我觉得有必要说出来。”
楚严想起来了，昨晚回家以后，温婉在客厅里看电视，楚严出来找水的时候被她叫住，两人聊了几句，气氛一度不太好，后来温婉摆手不和他多说，留下的最后一句是“你要是不方便说，那妈来问。”
但他后来有告诉她自己能处理好，没想到还是横插了一脚。
他现在说不上烦，倒是觉得松了口气。
连语看见他唇色有些苍白，她真是很久没见到他这样了，游乐场生气时嘴唇都是红的。
“你总是什么都不愿意说，”连语目光落在外面的马路上，片刻后才说，“你去法国找我的事，为什么从来没跟我提过呢？”
楚严愣了下，这件事他谁都没告诉，包括温婉和楚河南，偶然一次温婉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那张机票，楚严辙不过去了，便承认了去过法国，但他当时说的是去法国见一位老师。
他确实有位法国的花艺老师，跟着学习两三年了，但一直是网上沟通和上课，那次去法国他去找了这位老师，也是想去见见连语。
他在巴黎的街头看见她了。
“过去那么久了，还提它干什么？”楚严笑着说道。
连语皱眉：“对我很重要。”
楚严偏过头。
“我说过，我委屈别人也不会委屈自己，但是你好像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楚严，不要把一切事情想的太复杂，”连语握住他的手，“我喜欢你，不是弥补，也不是错觉，有没有这六年都一样，我喜欢你，在你说你喜欢我六年之前我就喜欢你了，所以，你别害怕。”
楚严头一次觉得在连语面前什么都藏不住，他以前能藏的很好，无论是对她的感情还是他对待其他事物的态度。
但现在，好像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被她看穿。
“我承认，我一开始想的不比你少，我怕结婚以后会有很多要考虑的事，我怕我处理不好，也怕我到底有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但是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连语笑了笑，“我不是还有你吗！”
她才25，再过几天就26了，但也还是小年轻，马上要被婚姻绊住脚步，任谁都会仔细考虑一下。
楚严低下头，笑里带着自嘲。
他一直在怕连语不愿意，哪曾想，其实是自己没有给她太多安全感。
“其实昨天下午我就想好了，但我没想到你会蹦出一句买房子。”连语说。
楚严“嗯”了一声：“连语。”
连语转过头看着他。
“身份证带了吗？”楚严问。
连语怔愣片刻，忽然笑出声，松了一口气。
还好，一切都说开了。
“户口本在家里。”连语弯着一双眼睛，笑眯眯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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