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千年妖树想开花

顾临川接过她手里的勺子，将火调大，轻轻洒了些盐，用勺子顺时针搅了几圈，没一会儿，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起泡他便果断利落的关了火。
一撇头见沐西正提着锅盖神情恍惚的看着他，便沉声道：“拿碗。”
“哦......”
李沐西从如梦初醒的在碗柜里拿出碗递给他问：“你在国外也经常下厨吗？”
“没时间。”
“唉，可惜了这身好手艺。”
李沐西叹惋，要知道以顾临川八年前就已经炉火纯青的厨艺就算是一个人在国外也足以将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只不过......她又上上下下的扫描了一遍他匀称的身材和精干的四肢，只不过这个人力求完美一向克制，中年发福的形象，李沐西在有生之年怕是难得一见了。
“中年发福......”
李沐西忍不住幻想了一下从小到大都活在一丝不苟中的顾临川中年发福的油腻形象，暗暗笑到颤抖。
中年发福？
顾临川皱眉斜睨着花枝乱颤的李沐西，“谁中年发福？”
“额......”
李沐西忙做伤感状，捏了捏自己的腮说：“我啊，最近又胖了，怎么节食都减不下来。”
顾临川用冷漠的眼神从上到下的扫视了她一眼，“不运动光节食有什么用，肉都是松的。”
“......没时间啊，天天忙的跟狗一样。”
盛好水饺，顾临川将勺子洗好挂起来，端起两碗走在前头，“早起半个小时运动的时间就挤出来了，每天早上六点半，绕着公园跑一圈。”
沐西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回想起以前读高中时的每个清晨，自己边啃着包子边追在他身后晨跑的场面，仍旧心有余悸。
好多次边吃边跑灌了风肚子疼，顾临川都是一脸嫌弃的皱眉斥责：“能不能跑完再吃。”
“不行不行，我跑完还得抓紧回去睡个回笼觉。”
“那么爱睡觉干嘛还要出来晨跑，真是麻烦！”
还不就因为一直想陪着你嘛......
那些年总追在他的身后，迎合他的脚步，也许对他来说根本就没发现那样有多违背她的天性吧。
回到饭桌上，顾爷爷和奶奶还在为李沐西打抱不平。
奶奶：“不结婚不嫁人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像他们那么大不结婚的不到处都是吗，反正也能养的活自己，随他去呗。”
顾爷爷：“我觉得君岚说的对，他们不着急不处对象那是因为还没有遇到喜欢的，像我还不是娶不到君岚就索性打了一辈子的光棍么。等哪天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自然就想奔着结婚去了。”
郝玫：“您二位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单位年龄差不多的同事人家都有孙辈儿了，一聊天我和他爸这不是压力大嘛。”
顾爷爷：“压力都是自己给的，只要大家都健康快乐，理别人怎么说干什么，你们总夸临川出息，他不也还是光杆司令一个，人家都说我到底不是亲爷爷，我不还是照样不干涉。”
郝玫：“顾叔，您看您这话说的，临川那情况能一样吗，年少有为，英俊潇洒，那找对象不得多花点时间好好挑一挑，您要是真着急，我同事的闺女一个比一个优秀，要不我给张罗张罗？”
顾爷爷：“你要是觉得西西都不够优秀，那我觉得就再没有更优秀的闺女了。”
郝敏：“您就护短吧，我看但凡是个女孩子都比她强。”
李沐西手撑着脑袋在心里默默的仰天长叹：我上辈子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郝敏同志......
顾临川淡淡的扫了唉声叹气的李沐西一眼，一本正经的跟郝敏说：“伯母，靠我自己恐怕真的不行了，就请您替我多操点心吧！”
李沐西掌心一个不稳下巴差点磕到桌子上......
李木杨眼疾手快的拖起李沐西的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呦呦呦，我没听错吧，临川你这棵千年妖树也终于想开花了。想当年你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众人：......
李爸一个威严的眼神扫射过来：“那能一样吗，人家是该读书的时候读书，该成家的时候成家，哪像你，反着来。”
吃完饭，一家人围着电视吃着水果聊天，作为小辈里唯一的女性，李沐西舍我其谁的被发配去厨房洗碗，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对厨艺免疫的人，对洗碗洗菜这些后勤工作倒是术业有专攻。
收拾好厨房走出来看到顾临川正在和顾爷爷下棋，李光华和郝敏同志估计又赶去单位上夜班了，坐在一旁陪奶奶唠嗑的李木杨见沐西出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我上去收拾行李了，明儿还要去新加坡演出。”
“这孩子一天到晚的往外面跑，也不嫌累得慌。”奶奶招招手说：“西西过来吃草莓，我和你顾爷爷在棚里种的，刚结出来的第一茬。”
顾临川听到声音，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的低下了头。
李沐西走过去吃了两颗，皱眉道：“怎么这个味儿，到底没有夏天的好吃。”
奶奶“这草莓可是你去年夏天说老李头家里的奶油梅好吃你顾爷爷特地去要的苗，怎么今年就说不好吃了。”
顾爷爷：“毕竟是大棚里的，比不得夏天光照的好，我看啊，明年还是种夏天当季的好，棚里要不种点西红柿和黄瓜吧，你看现在那西红柿和黄瓜贵的哟。”
顾爷爷从老花镜的间隙里抬眼看向李奶奶，一脸等待领导审批的神态。
“也行”，奶奶点点头，随后又看向李沐西“孩子，刚刚你妈说你和那个秦宇真的相成了？”
“额......那个一半一半吧，反正他人挺好的，我就跟他先认识认识。”
当着顾爷爷和顾临川的面，李沐西被问的有些尴尬。
顾临川拿着白子的手顿了顿，这才落棋，顾爷爷一拍大腿，连连割掉几粒白子“放这里就等于自投罗网了，这可不是你的水平。”
临川这才定心看了看棋局，果然已经被困死一片，便笑笑说：“没关系，还可以釜底抽薪。”
奶奶伸头看了看他们热闹的棋局，又回过头语重心长的嘱咐：“你妈说的那些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你都三十了，该有自己的主意，姻缘那都是天定的，强求不来，就说这个草莓，它没到季节就是不好吃......”
“奶奶！奶奶！”李沐西连吃几个大草莓，及时制止了李奶奶继续唠叨：“一定是刚刚那个草莓坏掉了，我越吃越觉得还挺好吃的。”
奶奶知道她转移话题，笑了笑便没再说什么，倒是顾爷爷一脸疑惑的扭头问：“西西丫头，这草莓那我们明年到底是种还是不种？”
顾临川随手拿起一个尝了尝，头也没抬的说：“是挺好吃，不过在冰箱里放的有点冷，你少吃点吧。”
李沐西一个接一个吃的欢，一脸无所谓道：“没关系，我吃过期食品都很少拉肚子。”
顾临川无语的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坐了一会儿，她只觉得困意连连，便爬上楼去补觉。
洗了个热水澡，敷了个面膜，从包里找充电器给手机充电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床上，看到从包里抖落出的一包卫生棉这才恍惚想起顾临川让他少吃点草莓的用意。
“他不可能知道我在生理期吧？”这也太惊悚了。
李沐西左思右想，跑到阳台上细细看了看顾临川的车子却是越看越觉得像了。
“难道早上撞的就是这辆车？”
李沐西越想越有些沮丧，好歹也八年不见，这么巧遇上了真就连个招呼都不想打。
她越想又越庆幸自己今天在他面前保持了足够的理智与距离，若还是像八年前那样时时缠着他，这张三十岁的老脸真就没地方搁了。
她突然有些理解路东在车上说的那一句“我就知道，不管是二十岁的李沐西还是三十岁的李沐西左右都看不上我”的落寞，不管是二十岁的李沐西还是三十岁的李沐西，顾临川好像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正想着，一墙之隔顾临川的房间突然亮了灯，两个房间的露天阳台挨在一起，李沐西怕再撞见便匆忙退回了房间拉上了窗帘。
早上手机闹钟响起时正是李沐西睡的最沉的时候，昨晚上楼的时候明明困的不行，结果躺倒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顾临川冷漠的可以杀人的眼神，甚至一觉醒来她都有些恍惚，顾临川到底是真的回来了还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呢？
她精神萎靡的下了楼，顾临川已经一身运动打扮带着微汗锻炼回来。
沐西见他着装休闲，发丝松软，一瞬间没有了昨天的生疏感仿佛又变回了二十出头的翩翩少年，心里不禁被他的一身晨光潋滟照耀的温暖起来。
奶奶在厨房里喊“西西来帮我热一下牛奶，早餐马上就好了，小川赶紧去洗澡换衣服，小心待会儿着凉。”
顾临川看了看站在楼梯口的李沐西，依旧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这很顾临川，果然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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