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宴会（4）
纱崎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一转身就扎进了忙碌的人群里。
她就不信，毛利雾仁这家伙会不顾毛利府的脸面，当着这么多人强迫她。
她设想的没有半点问题，房间里左等右等不见人出现的毛利雾仁脸色逐渐阴沉下去。
看得伊西斯都忍不住想要发笑。
事实上，她的确这么做了。
咬着糕点，配着热茶，不加掩饰的流露出眼底的笑意。
毛利雾仁暗红的眸子，轻飘飘瞥了过来，“吃东西也堵不上你的嘴。”
“别冤枉我，我可没说话。”伊西斯反驳着。
“不要以为你是神魂我就拿你没办法，激怒了我，我大可以毁了这条项链。”
伊西斯不在意的摆摆手，“你随意，反正对我本体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最多是不能和那小姑娘说说话罢了。”
伊西斯敢这么和人杠，原因还是她清楚地知道，面前的男人早就尝试了各种办法想要破解项链的秘密。
可不是这个时空产物的项链，又怎么可能被他那些手段轻易损坏。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家伙的野心，让他心甘情愿地将项链交到那个孩子的手上。
事情已成定局的那刻，她有的是办法给人找不痛快。
一直等到宴会布置结束，毛利雾仁也没能等来那个阳奉阴违的少女。
心中愤怒升腾的同时，决定将条件定的更为严苛。
他来到窗前推开窗，正巧看到庭院里和母亲聊得开心的少女。
她的笑容是那么明媚，哪怕是在光线昏暗的夜晚，也遮挡不住她眸底的星光。
手紧紧扣在窗沿，冰冷的目光直直的追随着她的身影。
纱崎似有所觉地抬头，与他对视上目光。
盈盈水眸，温柔浅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部僵硬的表情和肢体不协调的动作。
斟酌着用词，少女垂下眼睫，樱粉色的唇动了动，出声结束了和毛利夫人还算愉快的交流。
“时间不早了，毛利夫人，我就先回去了，预祝明天的宴会能够顺利进行。”
少女眉宇间有些许的不自在，毛利亚子看破不说破，只是柔声细语的朝人道谢。
“那就借你吉言了。”
她招招手，从身后的仆人手里取来一个包装精美的信封，妥善的交到少女手里。
“这是报酬，今天辛苦你了，我很喜欢你布置的场地。”
沉甸甸的一叠钞票入手，纱崎心脏猛地跳动几下，眸子变得清亮，抬头直直看向对面的夫人。
整场布置下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面对如此丰厚的报酬，她实在是受之有愧。
少女露出腼腆的笑容，再三道谢后，将信封完整无损的装进口袋里，这才告别毛利夫人。
毛利夫人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神情平静温和。
直到小姑娘瘦弱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悠悠转身，在仆人的陪同下回到室内。
看着装扮简单又不失雅观的宴会布置，毛利亚子目光又温柔两分。
雾仁那张冷淡的脸浮现在脑海里，她随口询问着身边的仆人，“少爷呢？”
“刚刚少爷好像出门了，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回来。”
“这样啊……”
来到窗前，毛利亚子伸手拨开半掩的窗纱，隔着窗户看向屋外，轻轻道了句，“随他去吧。”
黑暗中，纱崎独自走在路上，昏黄路灯在她脸上留下浅浅的光晕，柔和了脸廓的曲线。
少女深吸一口气，轻轻呼出，就着街边的灯光，她忍不住激动的亲吻拿到的信封。
她的喜悦太过真实，就连步伐也在心情的感染下，变得轻快无比。
有了这笔钱，她可以让禾隹放心的大展拳脚！
首先，她就要先奖励自己一顿大餐。
……
街道上安静的有些骇人。
一道长长的身影映在脚边。
她停下脚步，低着头，额前垂落的刘海掩盖着她眸底的惊惧。
毛利雾仁，那个阴魂不散的疯子！
似乎是看她没动，对方也没有动作的打算。
纱崎在心中思忖着应对之策，情绪高度紧绷。
胳膊弯曲，沿着肩带小心翼翼的向后摸索，生怕动作幅度太大，惊动前面的人。
空气中的气氛压抑又沉重，险些让她喘不上来。
忽然，地上的影子晃了晃，耳畔也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你打算在那站到什么时候？”
看着那摇晃的，朝着自己不断靠近的影子，纱崎没敢再犹豫下去，迅速的转身，拔腿往反方向跑去。
毛利雾仁勾勾唇，搭配着他惨白的面色，说不出的怪异。
少女还没跑远两步，菊一和纹次郎就出现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前有狼，后有虎，全都对着她步步紧逼。
纱崎瞬间感觉手脚冰凉，这个时候好像也只能殊死一搏了。
就是……三对一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她抹了把脸，将书包拽到怀里，动手拉扯着上面的拉链，想要把东西拿出来应对面前的情况。
手指因大力的拉扯开始泛白，拉链依旧纹丝不动。
纱崎暗道不好，偏偏是这种时候，拉链卡住了。
身后响起一道冷飕飕的声音，“你倒是接着跑啊？”
少女猛地抬起头，选择豁出去赌一把。
沉重的书包被她拎在手里，冲到毛利雾仁身边，狠狠地往他身上一砸。
不等毛利雾仁的动作，身后的菊一就已经跑上前，替他承受了这次攻击。
也算是被轻易的化解。
纱崎心中暗骂一句，抱着头蹲到地上，皱巴着一张小脸，面露惊恐。
毛利雾仁跟着蹲到她跟前，伸手戳了戳她，“喂，打人的难道不是你，干嘛表现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盛气凌人的富家大少爷和打杂工的少女，谁处于劣势，一目了然。
少女忍辱负重地哽咽着摇头，“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的位置离书包很近，只需要等待一个机会，就能给人再狠狠来上一下。
毛利雾仁撑着下巴，看向她的目光意味不明。
少女的黑发飘逸，肌肤如同牛奶般细腻白皙，小小的一只蹲在自己面前，有些像他前段日子里吃过的汤圆。
说实在的，那东西滋味并不算好，可看到面前的人的模样，他就突然想再尝上一次。
他朝着她伸出手，指甲嵌入她手腕处的肌肤，硬生生划破，牵引着，凑到唇边轻吻。
纱崎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作出挣扎之状，顺势抄起地上的书包，对着他的脑袋砸去。
只要不死，哪怕只剩口气，她也能把人给救回来，这样总不能算谋杀。
心中清晰的意识，让她这一砸，没留半分情面。
毛利雾仁只觉得头撞到什么坚硬的物体，嗡得一声，眼前出现短暂的模糊。
温热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下，他不再是先前的态度，眉眼冷凝，捂着脸冷呵一声，强硬的拽着人起身，来到路边的座椅上。
将人按在座椅上，他眯了眯眼，冷声开口：
“你很害怕？”
纱崎摇头，被攥着的手腕生疼，她也没敢松开书包。
她看向他的眼底有惧色，他的眼神开始游移，最终落在那张樱粉色的唇上。
“咱们来谈谈交易吧。”
毛利雾仁松开她，抬手摸了把侧脸上流下的鲜血，平静的挨着她坐下，单手撑在靠背上，等待她的反应
“你说，我听着。”
少女将书包抱到怀里，一点点拨弄着被卡住的拉链。
死变态，等着她把东西拿出来，绝对让他再吃上一壶。
毛利雾仁从怀里掏出一个项链，提在手里展示给她看，“这个东西交给你，但是你得拿出等价的东西交换。”
项链的确漂亮，对于纱崎来讲，却也止步于漂亮而已。
“这充其量就是条漂亮些的项链，况且，我能有什么可以拿来和毛利少爷您交换。”
她声音细细的，言辞委婉，表达出拒绝。
他弹了弹项链，冷声道，“别装死，出来和她见一面，你不是说要和她见面吗，现在机会来了。”
伊西斯瞬间现身，一个熊抱抱住了面前的纱崎。
柔软的窒息感让少女下意识想要挣扎，可身体里的神力却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似乎找到了更强的归属感。
“小姑娘，你好啊，我是伊西斯。”
纱崎脑袋嗡的一声，原本的思绪被瞬间打乱，不敢置信的看向面前拥有一身小麦色肌肤，散发着异域风情的女人。
她的声音颤抖着。
“你说，你是伊西斯，初代——”
“没错”
伊西斯及时出声打断了纱崎未脱口的言语，毕竟身边还有个外人在，可不能这么轻易就爆马。
她倾身上前，挑起少女的下巴细细打量。
白嫩细腻的肌肤，连一丝毛孔都看不到，精致的五官简直可以媲美爱神那个臭美的家伙了。
她附在少女耳边低语，“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尽管答应，过后我会帮你整治他的。”
伊西斯从少女身边退开，趴在毛利雾仁肩上笑得花枝招展。
“说实话，我还想多和你待一段时间呢，毕竟，跟着你能吃到不少的好东西。”
毛利雾仁嫌弃地将人推开，冷冷的看了眼她，便转身和纱崎谈起交易。
“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把项链给你。”
纱崎没吭声，颤抖着双手，低头沉默。
“第一，在我需要的时候，无条件给予我所需的精气。”
他视线扫过少女粉嫩的唇瓣，上面的有一道深深的牙印，显然是不甘的。
“至于第二条，先欠着，等我想好了，我会对你提的。”
纱崎抬起头，一双红宝石般的眸子闪了闪。
这家伙还真是……
伊西斯不断用眼神暗示她答应下来，纱崎却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针对她刻意制造的骗局。
犹豫再三，她决定赌一把，就凭她的神力还在躁动，伊西斯和她绝对有着什么联系。
“我答应。”
毛利雾仁满意的勾勾嘴角，项链在空中晃了晃，就要交到她的手里。
他似是忽然反悔了，提着项链，坐回到位置上，平静地审视着她。
纱崎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心脏仿佛都要在下一刻突破胸腔跳出来。
“我要你对这个世界全部的神明起誓！”
她错愕地与他对视，不明白他的意思，同时又畏惧着。
神明对神明起誓的后果该是什么样的呢。
她沉重的表情被毛利雾仁尽收眼底。
虽然这些神明很可恶，但某些时候也意外的好用，他想。
伊西斯面上一凛，眼睫垂落，颤动着，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纱崎是紧张的，她踟蹰着，不知该不该做出这样的行动。
对面的伊西斯忽然睁开眼睛，示意她答应。
这时候，纱崎就知道，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哪怕不答应，毛利雾仁今天也没打算要轻易放过她。
答应，是最好的选择。
“我同意。”
毛利雾仁满意地笑起来，注视着她面对全部神明进行起誓，当誓言成立的光泽洒向两人，他将项链抛给她。
“那么现在就请履行你的第一个承诺吧。”
昏黄的路灯下，他揽住她腰肢的动作是那么熟练。
熟练到让她觉得心惊。
纱崎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宽大的衣袖，蹙着眉，凝视着他那张不带一点感情的俊脸。
书包掉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下一秒，毛利雾仁就被迎面扣了一脑袋的胡椒粉。
少女趁机拉开和他的距离，蓬松的黑发在风中飞扬，眼底有遮不住的笑意。
“当然是要履行的，却不是以这种被动的形式。”
生命之力被注入毛利雾仁的身体，本该带来最极致的享受，可他依旧捂着眼睛和口鼻，难受的咳嗽个不停。
菊一和纹次郎上前关心他。
伊西斯给了纱崎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出声提醒，“还不赶紧走，等着人一会儿缓过来找你麻烦？”
闻言，纱崎捡起地上的书包，头也不回的带着项链跑远了。
毛利雾仁捂着眼睛，踉跄着往前追了两步，鼻尖刺鼻的味道还在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根本缓不过来。
视野一片模糊，他伸手捶打着空气，冷冷开口，“去找水。”
菊一得令，连忙离开去附近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瓶干净的矿泉水。
清凉的水冲洗着脸上的胡椒粉，水沿着脸颊的轮廓淅淅沥沥地落下。
毛利雾仁缓慢睁开双眼，暗红的眼瞳越发妖冶，刺目的血红叫嚣着要撕碎什么。
那个女人……
纱崎一路狂奔回到自家的独栋，背部抵在门框上的真实感让她缓过神来。
这次是真的安全了。
听到动静的禾隹顶着张大花脸跑过来，抱住了她的大腿。
“纱崎酱，欢迎回家哦！”
一回家就能看到个雌雄莫辨的天使少年是种什么感觉？
整颗心都仿佛软成了一滩水。
直到下一刻，纱崎瞬间清醒，想起他妖怪的身份。
打咩！
她拒绝和妖怪贴贴！
伊西斯凭空出现，幻化出的枝条挑起地上这个才到少女腰腹的小少年。
“咦，这还有个小妖怪？”
禾隹挣扎着，发现毫无果效后，哭唧唧的喊着纱崎的名字。
纱崎装作没看到，任由两个人互动。
枝条交错开生长着，卷起禾隹的上衣，戳了戳他肉乎乎的小肚子。
“他肚子好软。”
眼看伊西斯还准备扒开小妖怪的裤子，少女连忙出声制止了她粗暴的举动。
禾隹一双胖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小裤子，含着泪躲到了纱崎的身后，看都不看伊西斯一眼。
伊西斯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可惜”两个大字。
纱崎：“……”
她好像又带回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家伙！
她忍不住扶额，“你说你是初代生命之神——伊西斯？”
“不像吗？”
无数的藤蔓在伊西斯身后生长蔓延，就差把“生命之神”四个大字刻在脑袋顶上了。
“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这里，还和那个家伙一起？”
伊西斯伸手敲在她的脑袋上，“还不是因为你这小家伙穿错了世界，历代生命之神都是我亲自□□，众神之主就勒令退休的我过来把你找回去。”
她叹了口气，“不过，出现了点意外，我惹怒了这边的主神，现在只剩寄宿在这项链上的神魂了，本体早就回去了，不得已才让那个活死人带我找你的。”
纱崎没注意她话里的“活死人”，伸手指指她身后粗壮的藤蔓，吞咽下口水。
“单单是神魂就能达到这种程度吗？”
伊西斯随意的摆摆手，收了藤蔓，“这个啊，是你的神力来着，我现在的神魂都要靠你的神力滋养才不至于消散。”
纱崎：“……”
感情又是个馋她神力的。
此刻的她，只感觉越发无力，身心无力的那种。
伊西斯读懂她眼神里的深意，控制着藤蔓将人捆绑起来吊到空中。
“当然了，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训练的，帮你早日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神明。”
她的笑容和煦，一字一句却透着危险。
虽然纱崎很希望能自保，但是训练什么的，听上去就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她成神的目的就是当条咸鱼，享受生活啊！
从穿错世界的那一刻，一切似乎都走上了一条未知的道路了！
伊西斯看着少女匆匆跑开的背影，和禾隹对视一眼，收获对方一枚惊惧的小眼神。
还真是个不可爱的小妖怪，她想。
指尖轻轻摩挲，先前神力流经全身的感觉还记忆犹新，这小姑娘的资质绝对是这么久以来，遇到的最好的一个。
话说，当初负责养育她的是哪两个老家伙来着？
地狱之神塔尔塔洛斯和爱神阿佛罗狄忒？
这两个家伙在一起难道不会天天打架嘛？
她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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