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在跟程云“忆往昔”的时候，许弋大概知道了自己在这个年代的身份。跟上辈子没啥差别，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一切家庭爱全靠金钱维系，不过1982年的许弋比2021年的许弋要幸运一点，她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姥姥。
老太太既是严父又是慈母，但内心里对她依旧是骄纵。老太太也读过几年书，对上屿县有感情，子女结婚了以后就一直留在上屿县。
至于那个从始至终没有出现的姥爷，说实话许弋也并不是特别好奇。
姥姥端着白粥进门的时候，许弋正和两人谈得甚欢。她听着小姑娘讲着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往事，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
“小弋，喝点粥，我放了糖，甜的。知道你不爱吃，病了好歹还是吃一些。”估计是在厨房冷静了，这会儿跟许弋说话还是哄着的。
“云姑和婷儿也饿了吧？锅里闷了几张饼，我给你们拿去。”老太太眼神和善地看着三个孩子，笑着又转身回厨房去了。
“谢谢奶奶！”
“许弋，你奶对你真好。”程云看着碗里的白粥，咽了咽口水，“这粥你喝吗？不喝的话”我帮你喝。
帮许弋解决她吃不了的珍馐是惯常做法，只不过这次没等程云手碰上碗沿，就被许弋端了过去。
“别我奶我奶的，那叫姥姥。我亲妈的亲妈！”
一边说着，一边拿勺子舀起一勺粥。白糖的香味跟着热气在空气里蔓延开，程云和方婷看着她的动作都惊呆了。
许弋从来不吃她姥做的食物啊。
许弋嗅着香味，嘴里却索然无味。
一勺粥喂进嘴里，微弱的甜味滑进胃里，就再没有第二口的欲望。
好嘛，厌食症也一起来了。
之前许弋的厌食症是出道前期为了维持身材导致情绪焦虑犯的，吃什么都觉得食之无味，一天吃一两口，身体需要的能量基本上都靠营养剂和饮料，她的生活除了吃饭都非常健康。
后来是认识的朋友介绍了一间餐厅，名字叫做守候，开门时间非常玄学，她要吃基本上都靠预约。
不过幸运的是每次预约都会有座。听说那位主厨就是老板，性格非常奇怪，不喜欢店里有很多食客，所以每次她去都只有她一个人。
最重要的一点是，不知道主厨在菜里放了什么东西，明明极度厌食，到了“守候”之后总是会胃口大开。
虽然没有见过那位主厨先生，但是她很尊敬他。没有通告的时候隔天去一次，有通告的时候会拜托主厨准备外带。第一次去的时候服务生提到过店内的菜品最好能堂食，所以她很担心这种要求会给对方造成困扰。
不过去的频次多了以后，主厨也同意了她的要求。
“守候”的菜式也并不算山珍海味，很多食物都非常简单，但是就是能让许弋放开胃口。她去复诊的时候，医生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原因。
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么好的主厨。
之前她不是没想过当面感谢，但是为了一顿饭兴师动众实在有些过分。不过一般这种程度的主厨，年龄都在四五十岁吧。
如果1982年他也在的话，应该也是二十岁左右吧。
好歹是老人的心意，许弋还是闷头把粥给喝光了。先前呕吐过后空荡荡的肚子瞬间被灌满，让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怪事，你以前都不喝的。”程云惊讶地开口，方婷也跟着在旁边猛点头。
“以后也不喝。老太太给了台阶，该下就下。”许弋抬眼看着面前的四串辫子，总觉得扎眼，“什么发型啊，土死了。”
说着从斗柜里拿出梳子和圆镜，走到两个姑娘面前，“坐下。”
等两个人都坐下来了，她抬手就把那四串粗辫子解开了，红绳整齐码在桌上。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怎么还是这种发型，我姥都知道烫个卷发。”她用梳子把方婷缠绕在一起的头发梳开，看着又粗又硬的发丝，心中叹，发质真好。
许弋自己的头发也很好看，但那是钱堆出来的，面前两个女孩儿，没有经过任何化学制剂保养过，还是长得清透水灵。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上屿地理位置很好，背靠着群山，县城里绿植也繁厚，在三十年后也是当之无愧的环保城市。许弋就是生在上屿，不过父母离婚后，她就离开了上屿。以前总觉得通告好多，钱怎么也赚不完，总想着早点退休回上屿养老。
没想到真回来了。
许弋编发的手艺比不上自己的造型师，但平日私拍也是自己动手，早就熟练了。也就几分钟的工夫，方婷的两根辫子就被她改成了比较适合她圆脸的发型。
红绳系在后脑勺的位置，头顶和发尾都被梳得蓬松。
“这样才像样嘛。”
程云在一旁看得发呆，忙拉过许弋的手，“快，给我也弄一个，真好看！”
年轻姑娘都好面子，只是程云和方婷没有花什么心思，也不懂什么前卫时尚，但看到镜子里漂亮的脸蛋和发型，笑得眼睛都在发光。
“你傻不傻，什么都要和别人一样。”许弋想起刚刚两个人进门的样子，还有他们身上大差不差的衣服风格，“大家都一样就没意思了。”
当了近十年的花瓶，在美这件事情上，许弋可太有经验了。
只是和两人交谈这一个下午的功夫，她大概摸清楚了两个人的风格。虽然是朋友，相互之间的认同感很强，但是程云和方婷气质上的差异非常大。许弋没有给程云编一样的发型，而是用发膏把长发往后梳成背头，后面的头发自然下垂，用俩发卡固定了一下。
看起来比方婷就多了许多中性美。
“哇！”程云小心摸了摸自己的发顶，觉得不可思议，“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去发廊偷师了。真好看。”
“这个手艺恐怕不是上屿的发廊吧。”方婷笑着看程云，打心底里开心。
“要不以后我们每天都来找你，你给我们梳头”
“饭要吃我的，还要我帮你梳头，你怎么想得这么美？”
今天是被土到了，又不是每天都会被土到。
“你们倒是玩得开，头发弄成这样，不怕回家挨骂？”老太太重新端着一个碟子进来，碟子上是几块油饼，还冒着热气。“吃饼啊。”
“不会！我妈比我还臭美呢。”程云刚摸了头发的手伸向碟子，却被许弋一巴掌拍开。
“洗手，脏不脏啊。”
“你看臭脾气又上来了。”程云看了一眼老太太，又看了看碟子，拉着方婷一起去洗手。
这下屋子里就只剩许弋和姥姥两个人。
许弋想了想刚刚自己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初来乍到合理怀疑也正常，自动掠过了“拐卖”的话题，一本正经地开口。
“我不去纺织厂。”眼睛对上姥姥饱经风霜的双眼，“我得继续读书。”
老太太估计也是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开口说。
“你不是不乐意读书吗？”
三天两头迟到早退，爹妈写了好多次信怎么劝都劝不回来，今天撞邪了，要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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