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老太太把厢房里的床上用品都换了新的,才邀请他入住,把他那“只需要在躺椅上歇一晚就好”的念头掐灭。
许弋则换好睡衣拉亮了床边的台灯,把白天买的教材翻出来看。
按照当年的制度,入学分文理科,文科考语数外政史地,理科考语数外物化政,英语总分70分。农学专业加试生物,这是前一年刚定下来的。
许弋是文科生,上辈子她也是文科生,不过选文科的理由不同。上辈子许弋选文科,是希望在兼顾文化课的同时可以学习艺术科目。
在娱乐圈当这么多年花瓶,很多人早忘了她以前是以综合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北京985高校的设计专业。
但是这一辈子有点不一样,小许弋应该是无法兼顾理科的科目,才选择了相对不那么烧脑的文科。
现在读高中需要两年,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浪费”掉了半年。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可以让她准备高考。
数学科目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几乎和三十年后一样。但是语文和综合科目就有点吃力了,她得从头学。
她找出一本演草本,把学习计划写下来,未来的每个阶段完成哪些任务,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最后她把那张纸撕下来,放在斗柜上。
顺利的话,她可以参加歌舞团的业余培训,平时兼顾学习,为以后的演艺事业打好基础。
运气好大学毕业直接就可以进歌舞团;如果能成为主演,她就可以参加县级以上的汇报演出,之后就是一路青云直上,即使不能回到2021年,她也可以重新做回自己的大明星。
这么想着,许弋就做了个美梦,梦里是华丽的衣橱,守候的珍馐,还有观众和粉丝无边的赞誉,一切都像从前一样……
盖着厚实的棉絮被子,许弋总觉得身上被压得不舒服,床板也太硬,比不得她的席梦思天鹅绒。
还有她的四合院……梦里的场景转到四合院时,她身上的棉被就被人掀开了。
寒气迅速入侵,让她忍不住蜷起身体,右手在床上摸索着,却没有摸到暖被。郁闷之下睁开眼睛,正对上姥姥一双怒目。
“才跟我保证了好好读书,今天就要逃学?”
“您先把被子还给我。”许弋依旧蜷着身子,维系着仅存的温度。
老太太没动,她只能挣扎着坐起来,“什么时间了?”
“9点过了,算着你第一节课应该已经上一半了。”
“那您为什么不叫我起床呀!”过了九点才叫她,怎么不等今天过了再叫醒她?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责备姥姥。
“隔壁那个小伙子天没亮就起了,我想着过年了罐一点香肠熏一些酱肉,谁知道你居然一直在睡!”
没工夫去想盛星洲有没有义务叫自己起床,许弋就迅速在五分钟之内完成了洗漱的动作。
她从姥姥的衣柜里找到一条黑色的裤子,自己穿起来正好有宽松的感觉,腰有些肥,就用胸针在两边掐一下,修出一条细腰,搭配着白衬衣,看着很清新。
对着镜子确认了形象没有问题之后,她才把课本装进书袋,仓皇地飞奔去学校。
一直到学校门口,她才停下来,顺了顺气,心里庆幸着家到学校的距离并不算远。
进了学校以后,许弋又起了范,就从校门口到教室门口那点距离,被她当成t台一样。
她还在昨晚那个梦里。
到了三楼之后,许弋看到盛星洲正拿着拖把在拖走廊的地面。碎布条擦着地面,带出一点淡淡的水痕。
盛星洲也看到了她,基于前一晚她的善举,他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许弋却顾不上,直接越过他走到教室里。
“对不起,我迟到了。”
副校长正站在讲台上激昂演讲,被许弋生生打断,先前因为学生闯祸的火气迁到她身上:“还没到周天呢,就不想上学了?我看你也不是读书的料,何必在这儿浪费你我的时间?”
副校长叫郑少雄,兼任文科班的政治任课教师。似乎是领带干部自带的一种威严,也可能是刚憋了火,说话毫不留情面。
两句话不长不短,正正好戳在许弋心窝子里。她哪儿受过这种委屈,原来今天是周六,原来周六也要念书,她又不知道,她也不是故意要迟到的……
从小到大,在面对长辈和老师的时候她都是典型的乖孩子,还从来没有人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骂过她。
许弋感受到教室里射过来的目光,觉得脸有些发烫,埋着头没有说话,感觉鼻头酸酸的,却屏住呼吸,没有哭出来。
看着平时昂首挺胸的许弋突然蔫儿了,郑少雄呛得没意思,就让她回自己的位置坐好,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来学校的目的是什么?是考学!大部分人每天都是跋山涉水过来上学,条件这么艰苦,怎么还有心思干别的事情?”
“说的就是你张成!”听着郑少雄的怒喝,许弋才注意到在讲台旁边站着的男生——张·冯海的跟班·成。
昨天他拦着冯海劝他不要跟那个眼镜起冲突的样子还在许弋脑海中,感觉他并不是那种喜欢闯祸的好事者,这会儿却被劈得抬不起头来。
“怎么回事?”许弋撕了一张演草纸,扔给程云。
“昨晚张成半夜尿急,把宿舍阳台当茅房,往楼下撒尿,当时老郑头正在巡夜,那泡尿刚好扑到老郑头的头上。”
程云写的字有些歪斜,此刻低头憋着笑,脸蛋通红。
许弋收起纸条,看向郑少雄羞涩的发顶那几根还有些湿润的秀发,捂住了脸。
不能笑。
刚刚被迁怒的委屈一扫而去,脑子里全是郑少雄半夜回宿舍疯狂洗头的样子。
许弋有些惭愧,但还是控制不住不断上升的嘴角。
张成被叫到教室外面罚站,郑少雄要求他放学前交一份检讨书,这事就算告一段落。
加上正值周六,高一学生上课的兴致不高,政治科目又很枯燥,在郑少雄的催眠下,又倒了一大片。
许弋睡够了,情绪还没彻底稳定,整个人精神万分。她认真地把郑少雄提到的要点记录下来做好笔记。
记着记着,眼睛却飘到了门外的走廊里。后门没关,许弋轻轻挪了挪课桌,整个人暴露在后门的光照之下,看到了走廊里还在“工作”的盛星洲。
昨天他说他在学校里有工作,除了在食堂打饭以外,还要干这样的脏活吗?
他手上戴着棉线手套,拿着抹布浸水擦拭着阳台里侧墙边的彩色瓷砖。
动作很快,力气也大,沾着泥点的彩砖被擦拭得锃亮,那双白线手套却很快变成了灰线手套。
长得像个花瓶似的,没想到还能能干活的。
就这么看着,许弋又发起呆来。如果换成是她,在冬天里戴着手套用冷水擦瓷砖,她肯定是不干的。
还好她有钱。这些事情总能找到人干。
不知道呆了多久,回过神来时,盛星洲也看着她,一双剑眉微皱,口型说着——“好好听课”。
她学着样子回了一句:“管好你自己。”
上午的课上完,许弋非常开心地拉着程云去食堂。
她已经做好准备迎接美味的午饭了。
路上程云一直想开口说什么,都被她的那句“到了食堂再说”噎回去。
许弋一路庆幸,中午竟然没人。
等听到食堂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师傅那句“今儿不管饭”的时候,许弋才破防了。
“我刚刚就想告诉你,今天下午不上课了,食堂中午也不管饭,咱们回去吃吧。”程云终于挣开许弋的细长有力的手指,噎在嘴里的话也终于吐出来。
周六怎么能只上半天课呢!
许弋有些留恋地看着空荡荡的桌台,咽了咽口水,叹着自己时运不济。
“还能有什么,比没饭吃更惨呢?”她不禁感慨。
程云在旁边拧着眉像是看怪物一样看她,最后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烧啊怎么说胡话?”
许弋没有理她,“走吧,去歌舞团看看。”
昨天滑旱冰的时候她们三个约好,放学以后在歌舞团门口见面。许弋默认放学是下午,所以没有怎么注意时间。
两个人在食堂耽搁了一会儿,又回到教室去拿书袋,才一起去歌舞团。
虽然学生下课,工人下班,但是街道上却没有闲住。刚下课的农村孩子赶车回家,提着一周里没有洗的衣服,忙着回家春耕。
住在县里的也没闲着,感谢腊月最后的余韵跟着家里的大人一起在罐香肠,酿酱肉。
单休是另一种忙碌的形式,也就是许弋这样的,还能在路上闲庭信步,不慌不忙地享受周末时光。
两个人在拐角处撞到了先到一步的方婷。
方婷一脸惊慌看了一眼许弋,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回走。“别过去。”
语气有些焦急。
许弋反手攥住方婷的胳膊反问,“怎么了?”
这条路的方向就是回家的方向,往哪儿走也不能往回走。
“别问,反正先别过去。”
程云也听得着急,“什么事,你先说嘛。”
“昨天说好的,你们陪我去歌舞团,我请你们喝北冰洋,别想反悔。”
还没等方婷回答,许弋就已经拐了进去。差不多45°角的斜对面,就是一座刷着白墙顶着绿瓦的恢宏建筑,门前立一块竖匾,上书“上屿县歌舞团”六字。
牌匾前面,站着两个正在你侬我侬的年轻人。
不就是两个人亲热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许弋回头看着方婷,柳眉之间写满了疑惑。
越走得进,许弋就越觉得那个女生眼熟,穿着的衣服跟自己昨天的搭配很像,牛仔裤白衬衣。
仔细想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是那个曹雪儿。
两个人此刻抱在一起的黏糊样子让人不忍直视,许弋却视若无睹。
走到两人边上时被人叫住。
“许弋?”
那个男青年满脸惊慌失措,一副像是被捉奸的狼狈模样,急的手脚不知往哪儿放。
“许弋你听我解释,我们两个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
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青年长得宽肩窄腰,身段板正,一看就是歌舞团的职工。
许弋想着或许是两个人被冲撞有些尴尬,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没事,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
“不是这样的。”
怎么还动手动脚的?许弋拍开青年想要搭上自己胳膊的那只右手,义正辞严,“没事,别怕,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们也别担心,只是抱一下,接个吻,不会怀孕的。”
这年代谈恋爱,随便一个路人碰上都这么人心惶惶吗?
直到方婷凑到她耳边告诉她,“这是我们厂的太子爷,姚杨云。”
“那又怎样?”
话刚一出口,许弋突然想起来这位太子爷的身份。
不就是之前那个为她安排好一切坐享其成就可以的纺织厂太子爷?
许弋看了一眼太子爷,又看了一眼曹雪儿。随后带着怜悯开口,“曹雪儿,你最好还是别跟这种男人纠缠。”
这种渣男今天能骗你一次,以后就能一直骗你。
幸好小许弋没有被这个渣男打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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