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挽救妹妹

“噼呖、噼呖...嘭”
  昏暗的天空突然闪出一道浓厚的亮光，一道闪电把黑暗撕成两半。继而豆粒大般的雨水从空中倾洒下来。
  此时正趴在方向盘的梁灏轩嘟囔了几句:“操蛋的生活。”
  此时的梁灏轩已经喝了酩酊大醉，生活的不如意导致了四十多岁的他还是孤身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适合他，脑海里浮现出父母、弟弟妹妹的音容笑貌，内心绞痛，真正的心如刀绞啊。
  当年他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是父母把妹妹过继给村里别的家庭才换取到给他上大学的费用。
  到现在他还深刻地记得，那时才五岁的妹妹那张可爱而无助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导致妹妹长大后对他的憎恨，以及对父母的怨恨日益加重。在妹妹出嫁那天，他和父母想去参加她的婚礼，被妹妹无情地拒绝，并把他和父母赶出了婚礼现场。
  当时穿着婚纱的妹妹泪流满面地对他和父母说道:“从你们把我‘卖’给别人的那一刻时，你们就不当我是你们的女儿了，你们的眼里只有哥哥。我不怨恨你们，只是怨恨自己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怨恨自己的父母重男轻女...”
  随后身穿婚纱的妹妹跪在父母的面前，泪流满面地哭泣道:“爸、妈，这是女儿最后一次感谢你们的生育之恩，希望你们能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
  妹妹一边痛哭，一边磕头，婚纱都是沾满了泪水。
  过了片刻，她才擦干眼泪，带着怨恨的眼神看了看梁灏轩，然后挽着她的养父母头也不回地步入婚礼宴场。
  梁灏轩很清楚地记得，当时父亲沉默地站在一边手足无措，母亲泪流满面，瘫倒在地上，只是不停地哽咽哭泣，嘴里喃喃说道:“闺女，都是妈妈害了你，都是妈妈的错...”
  当时梁灏轩很木然机械地扶起母亲，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自从那天起，母亲就病倒了，一下子就衰老了几十岁。
  他是用“卖”妹妹的钱来上的大学，寄托了父母的希望，谁曾想到他今天落魄成如此。自此，从农村到繁华都市的他，为了逃避妹妹的怨恨，开始沉迷于各种美女之间，哪还有什么精力去做事业，导致事业上毫无建树。
  每逢各种节日只能通过电话和母亲通话，每当这时电话那边的母亲总是声音哽咽:“孩子你都三十多了，你还不结婚，你以后怎么办？”梁灏轩总是安慰母亲，敷衍道:“妈，放心，我很快就结婚。”
  一年一年地过去，总是这样的敷衍。连春节都有好多年没有回去了。年轻的时候，总是无所谓，在各城市流浪，每逢春节，不是和这个女的就是和那个女的混在一起过年，从来没有担心过什么。
  这些女的是想结婚，可是梁灏轩又不想被婚姻束缚，这个换了，又轮到另一个，如此循环往复，一年复一年，日子就这样蹉跎过去。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都不知道经手了多少个女人了，钱没有赚到，女色却绝对不少。每天都在各种交友网站或婚姻网站上徘徊，钱如流水般出去。当四十岁时才恍然醒悟，想找个真正的女人结婚，可是在现实社会，你没有钱，又有哪个女人瞧得上你？当你想做事时，却又错过了黄金时间。
  晃眼间就到四十二岁了，仔细想想，梁灏轩错过了四次黄金发展机会。26岁、28岁、30岁、32岁，在这四个年龄段，随便把握住机会，至少现在也有几百万的身家了。可现在除了一辆泡妞的车，钱包空空如也。
  马上又到新的一年的春节了，这不脑海里又响起昨晚电话里母亲的哽咽声:“孩子，本以为你是村子里最有出息的，唉，你反而是最令我担心的...”
  “都四十二岁了，你还不结婚，将来老了，可怎么办？”
  “你又没有孩子，将来靠谁啊？”
  “以后你回来去哪吃饭？父母都老了谁还会顾得上你啊？”
  耳边又传来父亲的咆哮声:“你看看你同学的孩子，都16岁了，你还不结婚...”
  梁灏轩脑袋“嗡嗡”的回响，他很想努力的甩甩脑袋，可是酒精充斥着脑袋。让他的思考变得更缓慢。
  平时也有喝醉的时候，可没有这次醉得那么厉害。他右手哆嗦地插上车钥匙，启动车辆，准备回住的地方。
  车辆摇摇晃晃的往前挪动，过往的车辆不断地往梁灏轩车辆打晃灯，想提醒他注意车辆的安全。可是对于一个醉酒的人来说，这是对他的挑衅，更容易激起酒精充血的沸腾，他右脚不自主的加大力踩油门，终于在一个转弯的地方，他感觉到一束白光射进他的眼睛里，让他的视线瞬间模糊，随后他就撞击在方向盘上，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爸爸、妈妈，我不想离开你们，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啊...”耳边传来妹妹那无助哭泣的叫喊声音。
  “啊，啊...”梁灏轩努力地睁开眼睛，脑袋有些胀痛，看着眼前的房间，昏暗的房间，破旧的木窗户里透过一缕缕明亮的阳光，漏风的窗棂下系着几条彩带，那是五岁顽皮的妹妹从别人家捡来的喜事彩带。彩带那摇曳的影子，在昏暗的房间里摇摆。飘动的影子，照映在破旧木桌上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上。

  听着妹妹哭泣的喊声，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顺着惯性思维大声喊道:“妈，妹...”他的思维记忆一片混乱，在努力的寻找着什么。
  “小轩，你醒了，别担心，你大学的学费马上就会有...”母亲听到儿子的喊声，匆忙地推开了房门跑了进来，脸上挂泪痕，虽然在进来的时候擦干了眼泪，但是梁灏轩还是很明显地看出母亲脸上的泪痕。只是母亲在面对着儿子的时候，她还是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在母亲的眼里，儿子因为家里穷，考上了大学，面对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却因家里穷，没有钱去上大学而病倒在床上。儿子已经在床上昏睡一周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儿子知道自己的妹妹会在今天被别人领养带走。
  过了今天，儿子上大学的费用就能解决了，谁让做父母的不争气，没有办法给儿子解决学费的问题。只能委屈了小女儿，用女儿来换取儿子的前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做为母亲的她，都不会采取这万人唾骂的方法啊。
  但为了儿子的前途，在儿子和女儿的取舍之间，母亲只能是狠下心来，把女儿给别人抱养，以换取儿子的大学学费。
  一看到母亲这个模样，梁灏轩瞬间惊醒了过来，这个画面曾经无数次地浮现在做梦中。每每梦中，他都会惊醒过来，满脸泪水，每次都是懊悔地扯着自己做头发，然后在黑暗中坐到天亮。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结婚的原因，工作后一直在游戏人间。他一直因为用妹妹被抱养换来的学费深深自责，一方面是对父母的做法感到不满，又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痛恨。
  现在这个画面太熟悉，太真实了，他感觉回到了过去，哪怕是在梦中，他也要把曾经做过的错事给挽回来。
  梁灏轩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站在眼前带着泪痕的母亲，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连忙拉开门，跑了出去。
  入眼的是围着一大群邻居，正面无表情地在观望，五岁的妹妹被一个中年妇女抱着怀里，妹妹满脸泪水，豆粒般的眼泪正从脸上滚落了下来，她在那中年妇女怀里不断地挣扎，却被中年妇人死死抱住。
  “哥哥，快来救我，我不想到别人家去生活...”五岁的妹妹一看到大哥就马上叫嚷了起来。
  这一幕是梁灏轩没经历过的，因为前世，他病倒在床上，昏昏欲睡。但这世重生来，可能带着前世沉重的记忆，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痛苦。
  “把妹妹还我...”梁灏轩心中一股怒火莫名生起，大吼一声，不顾孱弱的身体，上前一步，从那中年妇女的怀里将五岁的妹妹给抢了过来。
  “哥哥...”妹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哥哥，好像怕一不留神，就会有人从哥哥的手里把自己给抢走。
  “小妹，别怕，有哥哥在呢...”梁灏轩笑中带泪，看着时隔三十多年的妹妹，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妹妹的小脑袋，轻声安慰道:“没有人可以从哥哥手中把你抢走的。”
  这个时候，梁灏轩才仔细打量眼前站着的这个中年妇人，此妇人正是当年妹妹被抱养过去的养母，姓吴的。当年梁灏轩和父母想去参加妹妹的婚礼就是被此人阻拦，并破口大骂他们，说什么当年已经了断了，还说什么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之类的话语。
  此刻，那中年妇人手中正拎着一叠大钞，根据梁灏轩的经验，正是一万元左右。估计这就是他上大学的学费，也正是卖掉妹妹的价钱。
  “小梁啊，听说你考上了大学，没有学费，大姐这是给你送来的学费...”吴姓妇女扬了扬手中的钞票，想以此来动摇梁灏轩的想法。
  “吴大姐，很感谢你在这个时候出现，给我带来一丝上大学的希望，但上大学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不劳你操心了啊...”梁灏轩装作很诚恳地说道。
  毕竟周围还围观着很多邻居，对于具有四十多年心态，并在社会上打滚了二十多年的老油条来说，对付这些人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但是有这么多邻居在看着，不管是作秀，还是为了家人，他都得注意说话的分寸。
  “小轩啊，你考上大学不容易...”
  “你家这么困难...”
  “你妹妹到别人家，或许生活会更好一些...”
  “你学费也能得到解决...”
  周围的邻居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想劝梁灏轩放弃妹妹，给别人抱养，自己的学费又能有着落，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小轩...”此时梁灏轩的母亲也出现在梁灏轩的面前。
  “大姐，你看你儿子，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女儿给我抱养，我给你一万块钱...”吴姓妇人一见梁母出现，心里的希望顿时又燃烧了起来，赶紧把手中的钱亮了一下，想以此打动梁母。
  “滚，给我滚...”梁灏轩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怒火，一听到这吴姓女人居然还想蛊惑母亲，顿时火冒三丈。

  只是此时梁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女儿也是她的心头肉啊，只是迫不得已才想到此策，想把女儿给别人抱养，才能给儿子筹够学费啊。
  但现在看到女儿在儿子的怀抱里，看着满脸眼泪的女儿，做母亲的终究说不出狠话来。
  “妈，现在还没有到报到的时间，还正是暑假呢？我再想想办法，到时候不行再说...”梁灏轩紧紧抱着妹妹，自信地眼神看着母亲。
  “吴大姐，你先回去，真有哪一天，我们再说，好吗？”梁灏轩见母亲不再言语，转身对着吴姓妇人客气地说道。
  事已至此，那吴姓妇人摇摇头就走了。
  “谢谢各位邻居的好意，我们再想想办法，各位都回去吧”梁灏轩对着众人说道。
  大家都纷纷摇头，议论纷纷，但事情到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得了，都各自离开了。
  看着泪痕未干的妹妹，梁灏轩轻轻地帮她擦干脸上的眼泪，坚定地告诉她道:“小妹，别怕，哥哥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放心，我们一家人一定好好地在一起的。”
  妹妹可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点点头。这笑容令梁灏轩心酸不已，看着满脸憔悴的母亲，梁灏轩露出笑容，轻轻握着母亲的手说道:“妈，别担心，现在儿子已经长大了，能上大学最好，不能上，我也能赚大钱养你们，放心，我来想办法。”
  事已至此，看着儿子坚定的目光，看着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成熟的儿子，梁母的内心恍惚触动了下，梁母轻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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