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火车站骗局

在火车硬卧上，杨丽娟紧张地抱着怀里的背包，而对面的梁灏轩则是在闭目思考，一点都不紧张。
  从昨天开始，梁灏轩带着她到镇上中国银行网点，包工头协会会长梁金笑呵呵地往她卡上转入了一百万，她就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她做梦也没见过一百万的样子，连一万都没见过，更不要说一百万。
  这段时间，梁灏轩一直给她梦幻的感觉，从五万到一百万，这不到半个月时间，她用力掐下腰，感觉到痛，才相信这是真的，她眼睛红肿，可想而知，昨晚睡得不好。
  其实镇上有长途大巴直达省会，毕竟镇是建筑工最多的，很多人建筑工往返，由此也催生了许多私人营运汽车。
  坐长途大巴，只要七个小时，坐火车也就十来个小时，但梁灏轩觉得坐大巴不如坐火车舒服。
  这个时候，火车还不挤，上厕所什么都很方便，而且可以坐硬卧，但坐大巴就辛苦了，虽说七个多小时，但上厕所就痛苦了。
  “不要那么紧张，没事的。”梁灏轩安慰紧张的杨丽娟，:“很快就到了。”
  这一趟，开始了梁灏轩的财富之旅。
  97年，省会火车站是个人蛇混杂的地方。各路大神都能在这里看到，后世那些牛鬼蛇神只是这些人的后辈。
  还有很多飞摩党抢劫，各种路演诈骗，地上捡钱分钱，卖惨，乞讨，多不胜数，在这个时候，可能一个乞丐都是万元户。
  在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各种风月场所比现代的沙县小吃还要多。比较时髦的话语:在这里，你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一夜沦到睡天桥。
  火车站广场客人并不是很多，尤其是这个点上。
  再次出现在火车站上，梁灏轩感慨良多，对于他来说，恍如隔世的那种感觉。正当他感慨时，后面走出的旅客把梁灏轩给惊醒，他连忙往旁边让一让。
  ...
  梁灏轩带着杨丽娟准备走出火车站广场，到外面去打出租车。
  忽然，前面一个看似旅客的人“啪”的一声掉了一个钱包。
  看着前面的人疾步往前走，对于掉到地上的钱包恍惚没听到的样子，正当梁灏轩想喊住对方，告诉对方，他的钱包掉了的时候。
  倏然，有个人从旁边冲出，用胳膊碰碰梁灏轩，用手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嘘”形的手势，意思是让梁灏轩别嚷嚷。
  梁灏轩顿时被这一操作给搞懵了，就这么迟疑一会，掉钱包的旅客已经走得没影了，再想喊住对方，已经没什么用了。
  “嘿，兄弟，别叫了，这钱包我们同时看到，就咱们三个人分，怎么样？”只见那男人快步走向钱包，并把它捡了起来。
  男人迅速打开钱包，露出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把人的眼睛都给亮瞎。
  梁灏轩和杨丽娟互望一眼，而杨丽娟还处在懵懂状态，根本都还没反应过来。但此时，梁灏轩的警惕之心反而提高了。
  开玩笑，这个时候，省城火车站的各种诈骗，诓骗事件层出不穷，只是囿于媒介传播速度较慢，或是由于被骗之人不敢声张而不了了之。
  “兄弟，我们找个没人的巷子，把钱包给分了，怎么样？”那男人一看梁灏轩一脸稚嫩，再看看他旁边的女子也是一副茫然的状态，顿时感觉到这两个人是肥羊。
  “不用，这钱不是我们掉的，你交到警察吧...”梁灏轩连忙摆手拒绝说道。
  “哎，兄弟，见者有份，来，来，我们一起去分了...”还没有说完，那男子就快步上前想握住梁灏轩的手，但被梁灏轩给躲开了。
  “我家邻居就是干这个的，，去年被判了三年...”梁灏轩冷峻的眼神盯着那男子，冷冷地说道。
  “喀...”
  那男子一阵发呆，看着梁灏轩和杨丽娟远去的背影，只留下他在风中凌乱...
  出了火车站，梁灏轩带着杨丽娟打车直奔省会长江证券营业厅。
  来到宏伟的证券大厦门口，梁灏轩失神了几分钟，而杨丽娟则茫然不知所措，站在大厦门口站立不安，眼睛紧紧盯着梁灏轩。虽然来之前，梁灏轩和她说过很多次，但说和真做那是两码事。
  就好比一个人天天嚷嚷着要吃鸡肉，但真要一只活鸡站在你面前，让你杀了才能吃，那个时候，你就会感觉到，其实杀鸡并不是一件十分简单容易的事情。
  进到证券营业大厅，才发现里面比外面更加阔气。一般来钱快的企业大厦都是建得无比辉煌的，看看银行，看看石油公司，看看房地产公司。
  里面穿着各种丝袜高跟鞋职业装的女人，看花了杨丽娟的眼睛，但梁灏轩却视而不见，直奔营业开户处。
  一位超短职业装的年轻女人露出迷死人的笑容:“先生，请问办理什么业务？”
  “这里不是证券开户处吗？”梁灏轩有点纳闷，难道除了开户还有啥？
  “请问先生，您有多少资金量？”年轻职员带着笑容问道。
  “你这里佣金多少？”梁灏轩直接问出重点，不想废话，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五十万以内万分之八”年轻的职业女子迅速回答，但是表情是却是一副不可相信的表情。这女子虽然年轻，但常年在这样的工作场所上班，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有钱人，还从没见过如此稚气但口气又如此成熟的年轻人。
  虽说梁灏轩才17岁，但他身高170，头发是寸头。虽然脸上稚嫩，但出口的语气听上可一点都不稚嫩，让人误会是20岁上下的年轻人，否则营业员肯定会问他的年龄是否达到开户的要求了。
  证券开户，是需年满十八周岁以上的人才能有资格去开的，未满十八周岁只能算是未成年人，不具备开户的条件。
  年轻职员之所以没有关注到杨丽娟，仍是因为她觉得杨丽娟就是随从人员，她见多了各种有钱人带来的各种小蜜。毕竟这个年代，在省会，带小蜜是流行的，也是公开的。
  这也算是这个年代的一种特色。改革开放嘛，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经济改革发展起来了，人的思想也发生了变化，当人的口袋鼓胀起来的时候，人的心理就会发生某些变化，这种在现代来说，也算是经济发展中的正常产物。
  只能只随着社会文化发展的越来越高，当文化满足物质的需求时，这种现象就会慢慢消失。
  现在正是物质大力发展的时候，文化还没有跟上，这就导致拥有高物质的人群没地方发泄。要是在现代，有钱可以买车啊，可以去旅游，可以去看场演唱会，无形中就会把多余的精力消耗掉了。
  “我想见下你们负责的营业经理，或者是我开户后，专门负责我这个账户的营业员”梁灏轩开门见山的说道。
  他知道，证券公司营业部每个人都会有业务要求的，而每个营业员拉来的客户开户后，客户操作股票所产生的佣金有一部分提成是算作该营业员的。
  当然，要是你买的股票几年都没动，那提成啥的就别提。但要是短线操作，甚至是每日操作，那佣金产生的提成可能比营业员一年的工资还高啊。
  这也是这个年代的特色，业务员的时代，后世很多各行各业的老板都是从业务员出身的，业务员熟悉公司的各种产品，当拥有一定量的客户时，又积淀了一定的财富积累，那这个时候业务员自己创业，那成功的机会是非常大的。
  可以说这是个风云迭起的时代，也是攫取财富的时代，很多机关单位的人停薪下海，也是在这个时候，人脉的积累加上胆大者，想不发财都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有句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是形容这个年代的人。
  年轻女职员很不情愿地拿起电话，按了一个键，说了一句:找李经理，有客户。随后就是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把梁灏轩和杨丽娟冷落在一旁。
  其实梁灏轩不知道，前台也是有业务提成的，但梁灏轩觉得她并没有很大的权限就想直接找营业部的人对接。
  很快就出来一位靓丽的佳人把梁灏轩他们领进一个单独的会客室。
  “你好，先生，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我叫李娜。”李娜上身白色衬衣，下半身是高膝职业套裙，脚下一双黑色高跟鞋，洁白纤细如玉的双手捧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我想了解一下一百万的资金入市，最低佣金是多少”梁灏轩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啊，多少，一百万？”李娜有些头晕，不是没见过有钱人，一般人开户，入市资金都是几万，十万，就算是有钱人也就是个20来万这样子。
  不是有钱人没钱，而是有钱人不懂股票，也不相信这玩意能赚钱。他们只是随众心理，有些是碍于人情摊派任务而开户。
  这个时候，国人大部分对股票还是懵懵懂懂，根本不相信这股票带着一串数字就能赚钱。对于金融，国人根本不热衷，人们只相信实实在在的实业，例如开个饭店啊，开个旅馆啊，这些都是实实在在，每天都能见到的收入。而股票这东西，他们连操作都不懂，连什么是公司上市都不懂，如何能理解股票啊。
  再说了，股票与一个上市公司的经营情况有关，与财务利润有关。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人有高中文化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了，还财务分析？分析啥？
  可以说，懂股票的没钱买;不懂股票的，可是有钱的很啊。
  “嗯，一百万”梁灏轩皱了皱眉头，冷眼扫了李娜一眼，有些不悦，以为是前台戏弄他，找个不专业的来应付他。主要是他在省城还有事情要办，不能在这浪费太多时间。
  “很抱歉，先生，刚才我有些愣神，很对不起。”李娜双手合十，腰身向前微微一躬，做出不好意思的姿态。
  “嗯，没事，麻烦你尽快给我说清楚，我时间很紧。”梁灏轩稍微调整一下坐姿，这一切落在杨丽娟的眼里，让她心里又有一万个疑问，但是她却没发出声音，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
  “我以后是短线操作的。”梁灏轩特意强调一下。
  “最低万分之二”李娜又强调一下:“这是我最高的权限，先生。”李娜一听短线操作这个词就知道遇到了专业人士。

  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多少人知道短线操作这个词，很多股民买了就是放在那里放着，有些甚至放个好几年，这些都是长线持有。
  而短线操作的人基本上是职业股民，天天坐在营业大厅里买进卖出。当前股市是实行T+1模式。也就是当天买进的股票不管涨跌，都得第二天交易时才能卖出。
  大陆股市和香港不同，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实行的是与国际接轨，是T+0模式，也就是说当天交易可以买进卖出，没有次数限制，这种模式受益的是券商。
  因为你不管赚了还是亏了抛，你都得付佣金，这点是没有情面讲的，佣金直接就在你交易成功后就直接扣除了。
  “好，那请帮我们开户。”梁灏轩也不废话，万分之二也算是可以了，总不能让别人免费，对吧。
  他看着李娜，脸上突然出现笑容:“李经理，以后是你负责我帐号，对吧，我会给你指示，买入什么股票，什么时候抛掉，我会通知你，你到时留下一个随时能联系到你电话就行。”
  “梁先生，没问题，这是我应该做的。”李娜认真的回答，然后又问:“梁先生，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我帮你拿开户，还有些资料需要你填写签字的。
  “啊”梁灏轩忘了自己还没有成年，还没有到领身份证的那天，有点难堪。
  “噗嗤”旁边的杨丽娟忍不住笑了出来，可笑出来后又发现不对劲，马上又忍住，这着实有点令场面尴尬。
  “哦哦，这是我姐，用我姐的身份证开户”梁灏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恩，杨小姐”李娜一看杨丽娟才二十一岁不到，一个姓梁，一个姓杨，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两人。
  “李经理，这是我表姐”梁灏轩看得出李娜的迟疑，赶紧开口解释:“表姐习惯叫姐”。这个年代还是有很多东西束缚着人们的思维模式的。
  不过经过梁灏轩这样一打岔，李娜也正常起来，一想也没什么，姓什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合法开户就行，管它呢？
  杨丽娟这时悄悄地朝梁灏轩伸出俏皮的舌头，梁灏轩一本正经，装作没看见。
  随着开户资料的填写，身份证号码输入，复印身份证，证券这边开户已经是完成了，但还只是完成一半，还得去银行开通银证帐号，进行资金托管，才算是完整开户，到那个时候，才能正常操作股票的买卖。
  出了证券大厦，转身拐入银行大厅，去银行办理开通银证账号。
  这个时候的银行存取钱的人还不是很多，不用排队，而且银行有几个办理业务的窗口都会开放出来接待办理业务的人。不像现代啊，有八个可以办理业务的窗口，却只开两三个窗口，排队取号，取点钱可能要花上几个小时。
  要是遇到VIP客户插队，那你排队的时间会相应地延长。可关键的是，明明里面有很多银行职工在里面谈笑风生，就是不愿意多开一个窗口来接待客户办理业务，这也算是一个特色，直到有一位牛人声称，银行不改变，那他就改变银行。
  但是银行后来的改变也是很有限，直到国家放开了限制，外国资本也可以百分百控股银行才稍有改变。
  不到一刻钟，梁灏轩就办理好了开通银证转账业务。随后，他就把银行卡上的一百万资金全部转入证券帐户，第一笔用园林设计方案换的一百万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了证券帐户上了。不过，这一百万很快就会变成了股票代码了。
  再回到证券营业部，李娜已早早地站在那里等待。营业部小消息已经在乱飞，都知道李娜签了个大客户，当梁灏轩和杨丽娟再次踏入营业厅时。
  前台那位年轻职员眼睛充满了羡慕，痛恨自己狗眼看人低。周围有大量的目光随着两人的步伐移动而移动。
  “李经理，我需要电脑看看”梁灏轩看见一脸喜悦的李娜，直接开口打断李娜想要说的话，他真的只想尽快操作，迟一分钟，可能股价又会出现波动。
  “好，请随我来。”这个时候，李娜算是领教到了这位年轻人的雷厉风行的作风，能不废话就绝不废话。对于搞业务的人来说，客户就是上帝。
  看着打开的股票网站，梁灏轩迅速输入证券账户号码，设置了密码。看着里面躺着一长串数字，他没有丝毫波动，继而搜出深科技股票代码。一连串的操作，看得李娜和杨丽娟目瞪口呆，感觉此人才是真正的专业人员。
  当梁灏轩一直在盯着深科技，脸上没有任何脸色，其实他脑海里一直在思索，是不是这支股票？
  当年从3元一路到现在的22元，目前价格就在22.06元左右波动。他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但脑海却在飞速转动。
  在他记忆中，深科技在今年五月份就会突破70元大关，最后才回落，这是97年的大牛股。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支大牛股会翻三倍。
  “梁先生，这支股票现在很热门，现在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位了...”李娜忍不住开口。毕竟她就是负责梁灏轩这个账号的营业员，如果在该提建议的时候不提造成客户损失，她脸上不仅仅无光，更会受到别人的嘲笑。好不容易碰到的一位大客户，可不能就这样没有了啊。

  李娜的出声惊醒了梁灏轩，他转身看了一眼李娜，脸上露出和霭的微笑，摇摇头，笑道:“我看好这支股票，打算全仓...”
  李娜脸上黯然下来，心里在想，年轻人就是意气用事，全仓，居然买一支股票全仓。万一，万一...
  做为一个接受过专业培训的营销人员，李娜也马上调整好心态，既然自己也出言相告，客户还一再坚持自己的看法，那她也是无能为力的。毕竟帐户是客户开的，钱也是客户的，自己能说什么？
  “嗯嗯”李娜这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小鸡啄米般猛点头。
  只是这时杨丽娟开始有点着急了，虽然这段时间梁灏轩一直向她灌输这些金融知识，但是她还是一知半解。现在一看，梁灏轩把一百万全买一支股票，这和赌博有什么不同啊。
  “灏轩，要不就李经理的，先买一点看看情况？”她忍不住开口劝解一下梁灏轩。
  “嗯嗯”李娜这时仿佛遇到知音般，饥渴大旱中遇甘露，遇到倾盆大雨，心中的阴霾变得光明，情不自禁的点头。
  “你们不要担心，放心，肯定能大赚”梁灏轩看着两位佳人，心情愉悦，随口一笑:“大不了当学费，我再重新赚回来，很快的。”
  李娜很纳闷啊，到底哪来的暴发户啊，那么自信。一百万当学费？啊，不对，这一百万是这个年轻人赚的？啊，不对不对，还有什么方式比股票赚钱更快啊。
  在李娜的心理交战中，在杨丽娟的疑惑下，梁灏轩已经操作完毕了在22.5元时共买入了股，共444手深科技股票。
  看着账户余额还剩1000元，两个佳人目瞪口呆，哪怕是从事证券的李娜是震惊不已，她是第一次遇到并见到这样“豪迈”的客户。她没想到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客户马上就会失去了，她心里依然是不看好的。
  杨丽娟虽然不解，有疑惑，但既然这钱是梁灏轩赚来的，她就相信他，觉得赚或是亏，她都相信梁灏轩，因为梁灏轩一直在创造奇迹。
  “李经理，放心，赚了钱请你吃饭。”这个时候梁灏轩放松了下来，他看出李娜毫无信心，这个也算是正常，要不是他有上帝视角，他也感觉自己疯了。。
  “69元帮我抛掉”梁灏轩自信的看着李娜，笑道:“五月份上旬，你可要帮我盯好了啊。”
  “69元？”李娜脑袋嗡嗡的，木然的点点头。
  看着李娜这副模样，梁灏轩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意义，和李娜相互留了电话就离开了证券大厦。
  他给李娜留下的电话是学校门口收发室的电话，杨丽娟方便接电话，宿舍离门卫室非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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