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吃瓜
第七十四章
“你、你们……”
裴玖舞努力组织语言,却是磕磕巴巴地什么也说不出。
直到她感觉四周空气有些凝固,才僵硬转动视线,触及萧珩那黑沉沉的目光时,猛然反应过来。
——眼下这情形,她好像格外容易被灭口。
“不、不好意思。”
裴玖舞干笑两声:“那啥,药洒了,我现在就去让人重新煎!估计还要、还要一个时辰,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放下帘子,脚底抹油赶紧溜,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她跑去将刚歇下的大夫拽醒后,又脚步欢快地奔回自己营帐,整个人激动到无以言表,满脑子只剩一句话:
殿下和郡主果然是那样的关系!
她绝对是第一个发现这个惊天大八卦的人!
裴玖舞此时真恨不得能立刻长出翅膀,飞到谢清纬面前狠狠炫耀一番。
然而她知道不能,说出去了她一定会死翘翘……
可是!她还是好激动啊啊啊!
裴玖舞正兴奋得上窜下跳,帘子就被人掀起。
乘着夜色归来的谢清纬嘴角一抽,“你有病啊?”
几乎是眨眼功夫,裴玖舞就整理好乱飞的五官,若无其事地抻了下胳膊,“我就在帐中活动活动筋骨,有什么问题吗?”
为了证明她真的在锻炼,还在营帐里起势。
谢清纬瞅了眼身后黑黢黢的天:“……装得也太假了吧。”
哪个正常人会在大晚上活动筋骨锻炼?
裴玖舞假装听不懂,一气呵成地打了整套拳,才想到哪里不太对。
“你不是归家去了吗?”
“这不去了又回来了嘛。”
谢清纬毫不避讳,径直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虽是吊儿郎当地笑着,却难掩眼下的两片青影和一身风尘。
裴玖舞神色软和下来,“令尊的病……”
谢清纬大口灌着茶,挥挥手,“死不了,就是想骗我娶媳妇。”
裴玖舞:“……”
突然好想替他爹打死这个不孝子。
“裴姑娘放心吧,谢大人的病好多了,过阵子便能上任郡守一职。”
跟在谢清纬后头的季风顺嘴解释道,旋即把一包分割好的鹿肉搁在桌上。
“谢公子听说大家都受伤了,回来路上顺手就猎了只鹿,正好分给大家补补,这些给你,剩下两包我拿去给殿下。”
季风说着转身就走。
“不能去!”
裴玖舞快步挡在门口。
季风眨了下眼,“为什么?”
“因为,呃……”
裴玖舞想到萧珩那寒气逼人的眼神,痛下决心一定要藏好秘密,眼睛一转道:“你看都这么晚了,殿下肯定也歇着了,明日再去吧。”
季风咧嘴一笑,“多谢裴姑娘提醒,不过我家殿下向来睡得晚,这会儿对我家殿下来说还早呢。”
又绕开裴玖舞往外走。
“榆木脑袋!”
裴玖舞忍不住啐了一声,“你家殿下受了伤,这精力怎么能和往常相提并论呢?”
季风恍然大悟,“……还是裴姑娘心细!”
旋即拎起鹿肉,“那我更应该给殿下送过去,吃完补补,正好能睡个好觉。”
裴玖舞干脆直接上手摁住季风的肩头,“真不能去!信我的,他已经睡了!”
一旁的谢清纬看着她们闹,很快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他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帘子缝隙,透过这点缝隙,可以看清斜对面闪烁的微弱火光。
若没记错的话,那是萧珩的主帐。
里面的人分明还没歇下呢。
而裴玖舞还在百般阻挠季风过去。
凭他多年吃瓜经验来看,绝对有古怪。
谢清纬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贴着边缘轻手轻脚地靠近门口。
这边裴玖舞还在和季风扯皮:“好弟弟,听姐姐的话,你也陪着谢清纬一路奔波辛苦了,快回去收拾收拾歇着吧。”
季风纳闷地摸摸后脑勺,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她情真意切的,还是妥协了。
“那我明日再去给殿下问安。”
裴玖舞正想松口气,就听季风话锋一转,“不过我听沈将军密信里说,郡主也来了,反正这两包鹿肉烤都烤好了,不如就先给郡主送去吧。”
“!”
裴玖舞心脏差点跳出来,厉声道:“不行!”
季风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裴姑娘,您今日是怎么了?可是殿下和郡主出了什么事?”
“那个……”
裴玖舞张了张嘴,“就是、就是郡……沈姑娘,现在也歇下了。”
“都歇下了?”
季风更加摸不着头脑。
往常在府上的时候,他们两都不是这个作息啊。
他正想得出身,手中油纸包忽然被人抢了去。
“唉!”
谢清纬抢过之后朝季风扬了扬,嬉皮笑脸道:“我帮你送啊!”然后拔腿往外跑。
“谢清纬!”
裴玖舞这会儿是彻底大惊失色,顾不上季风便咆哮着赶紧追出去。
另一边,被逮了个正着的当事人尴尬至极。
长宁推开萧珩坐起身,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捂脸羞愤了好半晌,才讷讷道:“……怎么办?”
萧珩亦是红着脸,但显然比长宁淡定许多,“放心,裴玖舞不会乱说的,等西蜀的王府安顿好之后,我想……”
他话音顿住,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长宁一眼。
他是想等安顿好之后便来迎娶她,但这一刻他才恍然想起,他们中间还隔着身份和另一桩婚事。
长宁垂下眼睛,小脸红得快滴出血,“……我既不是阿爹的亲女儿,皇爷爷的遗诏,怕是不能遵从了,这件事我会解释清楚的。”
萧珩沉吟片刻:“别冲动,我来解决。”
长宁被东宫抱养一事,恐怕只有怀明太子和沈氏才知道内情,如今他们二位不在,贸然说及此事,即便错不在她,也难保皇帝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给她扣上欺君之名。
他还需一个稳妥的时机。
“听你的。”长宁乖巧应下,目光掠过萧珩敞开的衣襟,“方才的药洒了,我去看看煎好了没……”
她撑着床沿下榻,被萧珩抓住手腕。
她诧异回眸。
萧珩神情专注地望着她:“不急,还要一个时辰。”
“噢……”
长宁将刚伸到半空的脚收回,可又不好意思再上去,只好双腿并拢,笔直地靠在一边。
瞧她螓首微垂,双颊绯红,萧珩像是中了蛊,喉中又是一番燥热。
营帐里静得只剩呼吸声。
长宁犹豫一会儿,侧过身道:“那我给你换药吧。”说着起身去拿药箱。
外头的谢清纬正朝这边而来。
“他营帐里的灯都还亮着呢,歇什么歇。”语气格外地欠。
眼看他离主账越来越近,裴玖舞急得满头大汗,低呵道:“快回来!不要过去找死了!”
谢清纬回头朝她飞了一下眉毛,“我偏不,你肯定藏了什么秘密,我也要知道!”
他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听他如此不识好人心,裴玖舞索性停下脚步,狠狠一跺脚:“不管你了!”转身便走。
此刻主账里,长宁准备好了金疮药和纱布,正小心解开萧珩的里衣。
萧珩端坐着,感受着轻轻挠过唇瓣的发丝,颇有几分心旌摇曳。
指尖触及他胸膛,长宁能明显感觉指下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甚至泛着薄薄一层红晕。
她听着耳畔毫无规律的呼吸,眼睫一闪,“你……可以放松一点儿。”
她的轻柔安抚,却像羽毛一般撩人心弦,令人不自觉荡漾起来。
萧珩嗅着那股浅淡甜香,借着清冷嗓音掩饰内心的紧张:“……我很放松。”
长宁:“……”
好吧。
她低头兀自认真地给他换药,缠纱布。
最后绕到他腰窝处打结时,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长宁手一顿,下意识问;“太紧了?还是把你弄疼了?”
眼里满满的担忧关切。
萧珩忽然默了一会儿。
刚凑到营帐前的谢清纬顿时笑容碎了一地。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萧珩忍着身上的隐隐疼痛,吸了口气,淡定道:“……没有。”
长宁不敢乱动,试探道:“那……继续?”
萧珩红着脸,僵硬地点了下头,努力摒除杂念。
直到长宁帮他拢住衣襟,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偏那只撩拨人心的小手又捏着帕子贴了上来。
长宁发誓,她真的只是想给他擦个汗。
某人却是覆上她的手指,将她的手贴在脸侧,轻声叹道:“我好像在做梦……”
趁她没反应过来,萧珩张口咬住她的手。
靠近手心的部位痒痒的,一阵湿热。
长宁手一抖,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这会儿小脸又开始发烫了。
“是你做梦,咬我有什么用?”
漆黑的眸子射来,一贯的专注深邃,只是比起以往,萧珩眼里的情意不再掩藏,更多了直白的温柔缱绻。
他哑着声:“……这不是没法咬我自己吗?”
热烈的目光在她唇上流连。
长宁指节微蜷,没来由地领悟了他话中深意,咽了口唾沫,凑上前亲住他的唇,略一犹豫,贝齿才轻轻咬了一下,旋即飞快起身。
“清、清醒了吗?”
她好像一紧张就会结巴。
萧珩还握着她的手,嘴角弧度越发上扬,摇摇头。
长宁羞赧,干脆抽回手不去看他,“……那你继续呆着吧,我睡了。”
她绕过萧珩钻进被窝。
不知不觉就偷听起墙角的谢清纬彻底呆若木鸡。
这这这,里面的人究竟在做什么啊!
他还想再凑近一点,便听见里面响起萧珩的声音,“睡吧,我先去把谢清纬的头拧下来。”
冷冷的声音,全然不似方才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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