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天气越来越冷,苏液已经披上了狐裘,不过他不常出门,如今也只是偶尔在院子里转转,大部分时间都缩在房间里,淑宁宫的地龙烧的极热,每次出门前他还要在屏风外多待一会儿,免得忽冷忽热着凉。
裴樽很忙,他养伤半个多月,几乎没怎么见过裴樽,姜高却过来的极为频繁,尤其是当苏液能下地行走的时候,姜高特地送来两套狐裘,毛茸茸的特别舒服。
除此之外,裴樽还特地派人过来给他做衣服,如今苏液的衣服都是照着他身形做好的,料子极好。
苏液自从醒来就想解释那日之事,裴樽却没有时间听他说,也没有任何质问,后来苏液才知道,襄阳伯府因为樊子晋的事被问责,襄阳伯府前身是襄阳公府,乃是开国功臣,随着裴家打天下得来的功名,只是后来子孙不济,慢慢被削爵,降为伯府。
樊子晋死后,襄阳伯痛失爱子非常伤心,又听说是赵国质子所杀,恨不能把赵眠碎尸万段,刚上折子要赵国一个交代,转眼一家人就整整齐齐被赶出伯爵府,贬为奴,其中有五大罪。
五大重罪劈头盖脸的砸在襄阳伯头上,他是半点冤枉都喊不出来,此次朝中大臣皆知是因为苏液裴樽才如此,却不敢提及苏液半个字,不过半个月,往日辉煌的伯爵府便倒台,家产充入国库,裴樽懒得看那些东西,这些银子正好换成粮草拉去边境,给沙场上的战士们一些抚慰。
再次见到裴樽那日,苏液正着人滚了锅子,在淑宁宫热热闹闹的吃自制火锅,苏液的身体现在还不能大口吃肉,能吃几个菜已经很开心了。
安奇咬着嘴里的羊肉,惊奇的看着碗里的蘸料:“公子,这也太好吃了,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芝麻酱。”苏液道,他来到这里已经十年,早忘了火锅的味道,渊国牛羊肉稀少,不比楚国地大物博,那天吃菜时看到芝麻,勾起了苏液的怀念,于是便让人吵了芝麻碾碎,果然味道跟他从前常吃的没有什么区别。
就是缺少调料,不过苏液已经做到最好了。
羊肉香醇细腻,入口即化,安奇一边吃一边惊叹,反而不如安松吃的多,几个内侍也被按在桌上,陪苏液一起用膳。
苏液喜欢热闹,尤其是火锅本来就该热热闹闹的吃,人多吃起来更香。
裴樽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几个内侍拘谨的坐在凳子上,紧张的看着锅里的肉,却不敢动筷子,菜更不敢乱夹,偶尔吃上一口肉,脸上瞬间扬起笑容。
安奇和安松碗里已经放满了肉,吃的不亦乐乎,苏液面带微笑,一边看着两人吃,一边让内侍们不要拘谨,态度温柔。
“陛下,陛下……”姜高正在为裴樽脱去狐裘,看到眼前的画面,显然也惊呆了。
苏液听到声音抬头,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
内侍们起身,纷纷跪在地上,安奇和安松也跟着跪下:“参见陛下。”
“见过楚王。”苏液起身行了个拱手礼。
裴樽点点头:“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他先一步坐在主位上,几个内侍起身后站到一旁,尽力缩小存在感,安奇和安松也不敢坐下,站在苏液身后,姜高一挥手,几个内侍顿时把桌子上多余的碗筷全部收了起来,放上裴樽特制的碗筷。
“你也坐。”裴樽示意苏液坐在他身边。
苏液纠结了一会儿,选择先不触怒裴樽,这些日子裴樽做的他都看在眼里,襄阳伯纵然有罪,但拨出萝卜带出泥,他身后牵扯的势力太多,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裴樽就算有私心,也确确实实为他出了一口恶气。
“楚王……”
“这是什么?”
好不容易逮住裴樽,苏液想解释一下之前在襄阳伯府发生的事,却没想到二人同时开口。
苏液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蘸料:“这是芝麻酱,用芝麻做的,我还放了一些糖和盐。”
要是有香菜和蒜,再加上耗油、香菇酱、辣椒油、醋、豆腐乳、韭菜花和花生碎,那味道简直绝了。
“给孤也来一份。”裴樽从没吃过这种东西,感觉很新奇,脸上却仍旧平淡,什么都看不出来。
苏液盯着裴樽吃了一口肉,有些羡慕,太医说了,他现在不能吃肉,尤其是羊肉,只能先等身上的伤彻底痊愈。
裴樽显然喜欢吃火锅,没一会儿桌子上的肉便被他吃完了,偏他动作优雅,让人一点也不觉得他吃的多。
姜高吩咐人切了两盘肉来,又上了一些苏液爱吃的菜。
吃饱喝足后,苏液整个人都暖和了,知道安奇和安松没吃够,便让他们先下去,安奇和安松喜不自胜,裴樽挑了挑眉,把姜高也轰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二人,苏液斟酌开口:“楚王……”
裴樽心情不错,看着苏液表情纠结的样子,心情更好了。
“听说你处置了襄阳伯府?”
“对,你开心吗?”裴樽问道。
苏液明显愣住:“什么?”
“孤说,孤处置了襄阳伯府,你开心吗?”
“开心。”苏液低头浅笑,裴樽点头:“开心就好,孤也开心。”
“不仅仅是为你,这些年襄阳伯野心渐渐大了,没能力不说还敢觊觎皇位,他该死。”
除去襄阳伯被斩首,其他人皆被贬为奴,至于襄阳伯府的奴隶则重新发卖。
“那天,我……”
苏液抬头看见裴樽的目光,好像不管他说什么裴樽都会信,突然有点说不下去。
“那天我突然被带走,看到樊子晋害怕极了,他,他想拉我上床,被我踹了一脚,于是便把我推进了笼子里,我在笼子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才知道外面的人都死了。”
“赵眠没死,他只是晕倒了,但他疯了。”裴樽说的很平静,并没有质疑苏液的话:“他被挂在泰阳门,突然醒过来,叫嚷着要杀人,那三人包括樊子晋,应该都是死于他手。”
然后没过多久赵眠也死了,他疯疯癫癫惊吓过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再加上夜里冷,就那样直接被冻死了。
苏液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裴樽轻声嗤笑:“他们本就该死,你不必放在心上。”
“嗯。”苏液点头,也不知道裴樽是真信了他的话还是在试探。
裴樽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书,有些意外:“这不是医书吗?”
“你想学医?”
“没有,只是觉得多看看,或许能规避掉一些风险。”苏液手指动了动,为了完成任务,他学的不仅仅是武功,还有医术,但都不是特别精通,只能说天赋如此,他本身也不是特别聪明的人。
裴樽没有再问,放下书在塌上小憩了一会儿,没多久姜高便来喊人,说有几位大臣觐见,把裴樽叫走了。
苏液捏着医书,感觉以后还是看些诗经、楚辞之类的书,以消除裴樽的疑心。
待到晚间,裴樽突然让人送来了一堆医书,其中还有几本失传的,苏液沉默的看着姜高送来的书,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他现在让姜高换成别的还来得及吗?
苏液只能让姜高替他谢过裴樽,姜高问道:“苏公子若有什么想看的书,尽管告诉奴婢,奴婢派人给您送来。”
“嗯……那你让人送来一些民间怪谈或者民间风俗的书吧,看起来也有趣些,打发日子。”苏液想了想道。
姜高立马应下,没过几天果然送了一些话本来,让苏液先看着,回头看完了再去取。
淑宁宫内的书架突然满满当当,连安奇都拿了一本异志怪谈来看,正当主仆二人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声音:“公子,下雪了,下雪了!”
苏液十七岁的第一场雪,下在他身体刚好那天,外面天寒地冻,屋内暖意浓浓,他捧着茶杯,看安奇像个傻子一样扑进雪地里,雪浸湿了衣衫,安奇却不肯回屋,团起雪球朝着安松砸去。
安松刚开始不动,任由安奇砸了两下,后来便开始躲,再后来整个淑宁宫乱成一团,内侍们也加入战斗,苏液嘴角含笑,其实安奇和安松只比他大一岁,外表看起来在成熟,心底却仍旧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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