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纸玫瑰13
那个可怕的人形兵器已经朝她冲过来了，速度快到恐怖，漆黑身影如同一道幽灵。
她现在的人类身体完全是个战五渣，在他眼里跟一只随手就能掐死的小鸡崽没有任何区别。她不可能躲开他的攻击，只能动用灾厄的力量让他脚底打滑。
但他的反应速度也快得惊人，仅仅踉跄了一下就恢复了平衡，随即像大型掠食动物一样扑了上来。
丝洛德狼狈地向旁边滚，没等她爬得更远，那只冰冷无情的金属臂就拽住了她的头发，硬生生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头皮传来撕扯的剧痛，下一瞬更剧烈的疼痛袭击了她的腹部，她张口欲呕，又被狠狠掼在地上。
脊椎和后脑痛到失去知觉，眼前顿时一黑。
他没带任何武器，丝洛德意识到，他们很可能想让他就这么用拳头把她打死。
在他活动了一圈金属手臂，像一头玩弄猎物的猛兽般向她走来的时候，丝洛德终于想起他身上还有可以被动手脚的地方。
她动了动手指，那条金属手臂上“滋啦”爆起几朵火花，他猛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重重跪伏在了地上。
金属手臂失灵，这也对他造成了莫大的痛苦，他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像濒死的动物似地趴在那儿呼嗬喘息。
丝洛德忍着疼痛爬起来后退。
后背撞上了铁栏杆，她从他痛苦的情状里回过神，向四周看了一圈。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就像看两头动物在笼子里厮杀。
“站起来，士兵。”人群外传来博士的声音，围观者让开，让他走到最前面。博士隔着铁笼冷静地观察他们，“你还有一条手臂，杀掉她。”
他断断续续地低嚎着，但还是听话地、艰难地站了起来。
这副模样让丝洛德心中怒火丛生。
她咬了咬牙，大声喊：“詹姆斯，醒醒，看清楚我是谁！”
那双浅灰绿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他确实看清楚她是谁了，但那眼神冷漠肃杀得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再次朝她冲来，金属胳膊失灵不仅让他失去了最大的杀器，也导致身体的平衡性出了问题。丝洛德终于有了喘息地机会，一边狼狈地绕着圈子躲避，一边试图和他对话。
“詹姆斯，我是卡罗拉！”
“你知道这是哪儿，你自己是谁吗？”
“你是詹姆斯·巴恩斯中士，二十八岁，美国人，你有个妹妹叫瑞贝卡……”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法国，酒馆老板是个胖胖的老头儿，那天晚上你用餐巾纸给我叠了一朵玫瑰花。”
“卡罗拉就是红玫瑰的意思……”
博士不耐烦地暴喝：“士兵，你在犹豫什么！立刻干掉她！”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按下去就让他眼中逐渐浮起的动摇和犹豫彻底清空，他的动作重新变得坚定迅速起来，而丝洛德的体力已经在长时间对峙中渐渐流逝。
她终于被追上，被拽着脚踝重重撂倒在地，疼痛让她眼前闪过一阵白光。
她的喉咙被扼住，那只曾经抚摸她、拥抱她、亲吻她，为她叠玫瑰花的手，在她的脖子上一点点收紧。
“你说过，等、等战争结束……就要，娶我……”丝洛德用力掰着他的手指，拼命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字句，“不……要……”
那双灰沉沉的眼睛就停留在她的上方，冰冷地看着她。
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空气被一点点夺走，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意识越来越模糊。
难道要就这么死在这儿？
不，她不能接受……
突然，她脖子上的手松开了。
新鲜空气涌入，属于人类的滚烫粗糙的手掌颤抖着抚上了她的面庞。
“卡罗拉……”
她听到了男人发抖的声音，带着痛苦的沉重喘息。
【好感度+3，当前[詹姆斯·巴恩斯]好感度：100。】
丝洛德心中一松。
她赌赢了。
【解锁信徒[詹姆斯·巴恩斯]，信仰值计算中……】
【获得信仰值：+100。】
【信仰值累计：100/100000。】
随着接连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磅礴的信仰之力源源不断地从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朝她涌来，如同溪流入海、落叶归根，毫无阻滞地进入她的身体。
祂从未感到如此轻松舒适过。
外头传来博士尖利的质问：“士兵！你在干什么！”
詹姆斯已经慢慢站了起来，面向博士，将她护在身后。
“我不是你的士兵。”
博士面色一黑，下令道：“把他抓出来！”
铁笼的门打开，另几个改造士兵全副武装地冲了进来。
他的记忆仍然混乱不堪，但他想起来躺在他身后的女人叫卡罗拉，他必须保护她。
他握紧仅剩的那只拳头。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光忽然闪了闪。
整个房间的所有灯光骤然熄灭。
——改造过后加倍的听力让他听到了房间外更远的声音，不，不止这里，似乎是……整个基地。
他的夜视能力也得到了强化，他是这批改造的超级士兵里最强的那个，所以他在黑暗中清楚地看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冲进铁笼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发出惨叫，在令人牙酸的骨折声响中，他们的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
有什么东西爆开的声音，那是……人的眼珠。
然后整整齐齐地，颈骨断裂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们的脑袋以绝不可能还连在脖子上的角度，软软耷拉下来。
直到这时，他们的身体才如被随手丢弃般，嘭地摔到地上。
死亡的阴影以铁笼为中心迅速扩散，骨头断裂声和惨叫声在几秒时间内此起彼伏地传遍整个房间。
他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开枪或反击的声音，那些人就像听话的人偶一样陆续地倒了下去。
最后，屋子里还站着的人只剩下铁笼里的他，还有笼子外的博士。
他忽然有点不敢转头，因为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那道熟悉的，轻柔温暖的气息靠近，属于女人的柔软手掌抚上他的后颈。
“睡吧，亲爱的。”
无法抵抗的困倦感袭来，在沉入黑甜的睡梦中前，詹姆斯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博士无比惊惧的脸。
……
冰雪消融，阳光温暖，森林的绿意焕发出一种新生的勃发。
直到离开九头蛇的基地，丝洛德才发现，原来已经夏天了。
她找到了一辆车，詹姆斯正躺在后座上沉沉睡着。她一直往南开，经过某个村庄的时候向村里的妇女问了路。
“战争就要结束啦！”这身材高大的淳朴农妇喜气洋洋地对她说。自从获得一部分神力后，她就能听懂任何一种语言了。
丝洛德向农妇道过谢，为了避免可能的搜查，她不得不绕开一路上的城镇。
开着开着，她突然感到鼻腔涌出一股热流，伸手一摸，摸了一手血。
果然，人类的身体太脆弱，无法承载灾厄之神的神力，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丝洛德不耐烦地啧了声，从在基地搜刮来的物资里挑出纱布堵住鼻子。就在这时，詹姆斯悠悠醒了过来。
她停下车，爬到后座，“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强悍的恢复力已经修复了他身上的大部分伤口，只有失灵的左臂牵扯着神经，一跳一跳地疼——这条金属臂并非简单接在他肩膀上，他半边身体的骨骼，包括一部分脊椎，都为了承载这条特殊的手臂进行过改造和强化，现在它们都疼到快麻木了。但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詹姆斯感觉最难受的地方是他的大脑，混乱、空白，好像有一台搅拌机在里头搅了个天翻地覆。“我们在哪儿？”
丝洛德把在九头蛇基地发生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当然，是篡改过的。她抹去了他最后那段在铁笼里的记忆，在她的讲述中，是他破坏了基地把她救出来。
“所以你的胳膊才坏了。”她说，“现在我们得尽快赶回营地，我想霍华德应该有办法解决问题。”
詹姆斯疲倦点头，强撑着打量她一番，忽然紧张起来，“怎么流鼻血了？还有你的脖子……你身上还有哪儿受过伤？他们是不是……虐待过你？”
丝洛德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颊：“别担心，害我受伤的人都已经被教训过了。”
边境卡得不严，用神力混淆一番后他们成功通过了哨卡。又在路上开了三天，他们终于遇到第一批盟军。
几小时后，霍华德·斯塔克带着一飞机的医生匆匆赶到。
“所有人都以为你们已经……”他无比惊喜地与詹姆斯拥抱，激动地说，“上帝啊，你真的还活着！这是一个奇迹！”
“这和奇迹无关。”詹姆斯笑着摇头，“如果不是卡罗拉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你的胳膊又是怎么回事？”
丝洛德确信了托尼·斯塔克确实是霍华德的亲生儿子，他们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话多。
霍华德终于想起自己还带了一群医生，赶紧让他们对詹姆斯进行全方位检查。丝洛德身上的伤都得到了处理，正忙于填饱肚子，他走到她身边坐下，低声说：“队长牺牲了。”
她的手一顿。
霍华德询问地看向她：“听说九头蛇也研究出了超级士兵血清，巴基他……”
她的眼神给予了肯定的答案。霍华德怔了怔，旋即苦笑，“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他们一同沉默下去，过了一个多小时，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
“巴恩斯中士身上的问题很复杂，在这里我们没办法进行手术，得送他回国接受精密检查。”
詹姆斯被推了出来，他在麻药作用下一无所知地昏睡着，苍白的面庞上，眉头仍因为痛苦紧紧地皱在一起。
丝洛德站起身，在离开前她转头看向霍华德，认真地问：“你能帮我保护好他吗？”
“当然。”他毫不犹豫地点头，但很快意识到什么，惊讶道，“你难道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去美国？”
丝洛德笑着摇头，转身追上去。
她握住詹姆斯的手，即使在昏睡中，他仍下意识反握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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