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邪气
雨一直在下，没有开启结界的安倍晴衣服被雨水打湿了些许，她丝毫不在意地陷入了思考。
在救出十六夜的那处和室中，她确实有闻到这个跳蚤妖怪的味道一闪而过。
不过那个时候她急着把十六夜救出去，直接将冥加的味道当成刹那猛丸身上那些杂碎妖怪的气味了。
想到十六夜暗含期待的双眸，安倍晴认命地叹了口气，也知道那个所谓的黑珍珠确实是犬大将的遗物，无奈地应道：“那我带着你回去，或许十六夜也会高兴点。”
冥加继续拿出纸巾渗鼻涕，说：“剩下的问题就是丛云牙了，鞘，主人真的没有留下关于丛云牙的遗言吗？”
被点名的大胡子老头模样的鞘挠了挠头，“只有关于铁碎牙和天生牙的。”
“呀咧呀咧，看来主人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将纸巾团往旁边一丢，准备再拿出一张纸巾渗鼻涕。
安倍晴皱眉地眼眸上看，“再在我头上擦鼻涕我就弄死你。”
“留下了一件麻烦的事啊！”刀刀斋看着眼前的丛云牙，苦恼地说着。
鞘继续摸了一把自己蓬蓬的胡须，对安倍晴问道：“小女娃，你是阴阳师没错吧？但是你体内的邪气，可不比丛云牙少哟！”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安倍晴危险地眯了眯双眼，刚才和冥加等人尬聊的随和瞬间消失不见，锋利的竖瞳透露些许杀气，“怎么？你知道？”
鞘仿佛没有见到她的杀气一般，继续说道：“我本是菩提树的一根枝干，被削作了丛云牙的刀鞘后自生成灵，对世间的戾气邪气有着一定的感知和抑制作用。虽然你的身体有着充足的灵力和妖力，可你的灵魂早就被黑暗的邪气所污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怎么活下来的？”
安倍晴眼眸里的杀气更甚，回忆当初，“我每时每刻都被这些杂碎般的邪气所侵蚀，痛苦得无法忍受！我硬是扛了十年，但邪气侵入了灵魂，我就算换了一个身体都没有办法剔除。”
她走近丛云牙，不再压抑自己灵魂深处那庞大的邪气。
废墟周围的空间都被邪气扭曲了一瞬，原本因下雨而灰暗的天空更加暗淡无光。
浓郁的邪气遍布了这一方世界，若不是安倍晴及时开了一个结界，怕是整片森林都会被她给毁掉。
刀刀斋连忙带着丛云牙跳上一根木桩，冥加也不知何时跳到了刀刀斋的头顶，三只妖怪看着她散发出来邪气震惊地感叹：“好浓郁的邪气！”
鞘惊讶地追问，“你到底是怎么样控制这些邪气的？按照常理，你早就成为邪气支配的傀儡了。”
安倍晴发出一丝轻笑，轻松的语气像是在回答普通的1+1等于2似的，“这些邪气，可是安倍家族直系三代内弟子所有欲望集合所成的戾气。几百年后的安倍家，因为时代的变迁愈发式微，然后，新上任的安倍家主大义凛然地用自己的女儿变成了安倍子弟心中所有恶欲的容器。”
“所以，自那以后，安倍家的子弟各个都骁勇善战、灵力纯粹，而那个作为容器的女孩，则是每时每刻都要承受着被邪气侵蚀的痛苦！”
“更讽刺的是，由于女孩天生灵力过人，资质更是百年难遇，就算是被邪气侵蚀而死也做不到。”
她那细腻的声线传入冥加三人耳中只剩寒意，人类的欲望是最为强大的，若是几百人的欲望都强加在了一个人身上……
突然间，所有的邪气都消散一空，只见安倍晴撤去黑色的结界，露出了阳光灿烂的天空，气氛陡然转变。
“不过也多亏这些邪气，我现在受痛能力很强，而且邪气也能变成妖力的来源，倒是一件美事了。”
风淡云轻的语气却没有让冥加等人放松些许，这么痛苦的事都能说成美事。
那安倍晴，该是多么强大而可怕的存在。
“言归正传，我确实是个阴阳师，然后呢？听你的语气好像要我这个阴阳师做些什么？”
她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在空中用灵力画了个小型的阵印，原本湿透的身体变得干净。
鞘也回过神来，看了眼被刀刀斋抱着的丛云牙，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既然你是阴阳师，那你肯定懂得一些封印之术，这把丛云牙的邪气也不如你，要不你把丛云牙封印了或者收服了吧。”
刀刀斋扭头说道：“喂喂，丛云牙在她手上只会更加危险的啊！”
冥加也附和：“是啊！那么庞大的邪气！”
还没说完，一道黑色的刀刃就擦着他的头顶掠过，睁眼后就只见安倍晴指尖还残留着黑色的妖气。
她盯着他们三个妖怪，神色不悦，“再说我身上的邪气的话，我就灭了你们！”
“嘛，不要这么激动。”鞘指着丛云牙，劝道，“反正你是十六夜公主的人，但不能让你使用丛云牙，只能拜托你将它封印起来了。”
“是吗？”
安倍晴皱眉，她现在手里什么也没有，想要封印也得有灵力的载体才行，“你们就没有什么，桔梗木之类的？”
“直接用鞘的本体就好了。”
刀刀斋指着丛云牙的刀鞘和一边飘忽的鞘，对她说道。
“也行，菩提树或许效果会更好。”
阴阳术也能创新，虽然她之前没有用过菩提树之类的作为封印的载体就是了。
左手向上一挑，丛云牙就从刀刀斋的怀中飞至她的面前。
画阵印的瞬间，丛云牙整个剑都开始不停地颤抖。
修长的剑身手柄处大宝石闪烁着光芒，想要逃出她的控制。
“哎呀，难不成这把刀生出了刀灵？”
安倍晴起了兴致，手里画阵的动作反而更加迅速，“你知道吗？你越是反抗，我反而更想将你封印得彻底。”
语音刚落，复杂的法阵就烙印在丛云牙那散发着光芒的巨大宝石中。
剑上的宝石爆发出一瞬巨大的光芒，但是刀鞘绽放出更加巨大的光芒压制住了丛云牙的邪气。
“我安倍晴的阴阳术，可不是那么好破解的。”
她挑衅一笑，打了个响指，下一秒丛云牙就跌落在地，好像一把普通的刀剑似的躺在地上毫无反应。
鞘感受到自己增幅了好几倍的净化之力，撩了把胡须，赞叹：“真不愧是安倍晴明的后代。”
“啧，真是把我利用得彻底。”
拿起安静下来的丛云牙，她察觉到自己的灵力将丛云牙的邪气封印得一丝不露后才真正放下心来，“看在十六夜的份上，这把剑你们随便放在一个神社也能保证它的邪气不泄露了。”
“我听说武藏之国有个食骨井，只要把妖怪的骨骸丢进去，不过多久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刀刀斋一边回想着说，一边看着安倍晴手里的丛云牙，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要去寻找十六夜公主殿下，不如顺便把丛云牙也给扔了吧，实在不行放在你手里也能及时加强封印，当然了，你如果使用它的话，你灵魂附着的邪气会瞬间暴动的。”
“这种大长刀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安倍晴看了眼丛云牙，将它背在自己后面，“不过刀鞘也是也是一种好武器，我还是先把黑珍珠带给十六夜算了。”
冥加这才‘吧喵吧喵’地再次跳上安倍晴的头顶，眯着眼睛对安倍晴说：“那么这位阴阳师小姐，还要劳烦你带我去找十六夜公主殿下了。”
“那你藏好了，人类可不是那么友好的。当然，十六夜是个例外。”
安倍晴回想起十六夜的温柔，既贪恋对方如母亲般的似水温柔，又感叹她的生不逢时。
在这四分五裂的乱世，温柔是没有用的。
哪怕是现代，因为人类的欲望而撩起的争斗也不在少数。
所以安倍晴早就舍弃了优柔寡断的情愫，选择了强大。
冥加抓紧了安倍晴的头发，朝刀刀斋告别：“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你先回去自己的刀坊里吧。”
“正有此意。”
刀刀斋跳上自己的三眼牛，手里的铁锤一敲牛头，身影就消失在天际。
安倍晴看了眼废墟，想起了刹那猛丸的味道似乎也夹杂在废墟之中，手里拿起地上一块大石头，锋利的指甲在石头上划出‘刹那猛丸’的字样。
“喂喂，你为什么给那个家伙立一个碑啊！明明主人就是被他给杀死的！”
冥加还没有说完，就被安倍晴一个眼刀给制止住了话语。
随意捻住在风中飘晃的树叶往上一抛，右手迅速划出一个法阵浮现在空中，而那片叶子就在法阵的正中央变得越来越大。
她毫无征兆地跳上那片变大的叶子，让冥加着急地抓住头发大叫：“你这个可恶的半妖阴阳师，要跳的时候就不能说一声……啊！”
叶子的加速飞行让冥加发出了再一次的尖叫。
“闭嘴，不然就让你给刹那猛丸陪葬。”
安倍晴将冥加捏扁，冥加就想纸片一样被她捏在了手里。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废墟中央的墓碑，回答冥加刚才的问题：“好歹也是救过我的人，写一块石碑罢了。”
“多管闲事！”冥加生气地反驳。
安倍晴不爽地再次用手把冥加捏成纸片，说：“闭嘴，你这跳蚤妖怪，烦死了！”
“你这个恶劣的半妖阴阳师！”
一个半妖一个跳蚤互怼的话语在风中飘散，在废墟中一片刚发芽却被风卷下的嫩叶也悄然落在了刹那猛丸的墓前，不甘的灵魂就此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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