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循迹
树海的上方突然飞出一群被惊吓的鸟雀,少女清脆悦耳的笑声在幽静的森林更显轻盈。
“哈哈哈!这到底是谁这么恶趣味写的牌子,难得杀生丸居然没有弄碎它!”
到达近畿的安倍晴趴在牛车那小小的木窗口,指着凌乱的草地上那个突兀的小牌子大笑。
红色的大爱心就画在杀生丸名字的下面,搞笑又滑稽。
朴仙翁还是那副千年不变的木板脸,看着她笑得眼角带泪的欢乐样子,平静道,“你就是那个活跃于东方大城的半妖阴阳师,安倍晴吧。”
“诶,真不愧是知晓上千事物的千年朴树妖朴仙翁,这么远的地理差距你都能知道我的事情。”
她挥开手中的衵扇,抵在下唇,嘴角的笑意丝毫没有收敛。
“我的根系遍布整个近畿,虽说无法知晓具体的事情,但是总会了解些许的。”朴仙翁面无表情。
“我想起来了,刀刀斋那家伙曾经说过把天生牙放在这里,这个牌子估计就是他画的吧。”
树精眼神略微游移,显然不想多说。
毕竟拥有刀刀斋这样恶趣味的老友并不是件非常愉快的事。
安倍晴跳出牛车,凑近去看那块牌子,“看来我晚了一步啊,哪怕杀生丸的气味还没有消散,但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已经把钥匙都拿到手了。”
“想必冥加已经将钥匙的所在地告诉你了吧。”朴仙翁看着她淡然的模样,好心提醒道,“现在去阻止杀生丸,说不定还来得及。”
“并没有。”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出声:“那家伙让我来近畿找你,说是你知道看管钥匙的邪妖一族会在那里。”
“看守犬妖墓地的邪妖一族只有犬妖一族知晓。”
安倍晴收起衵扇,用扇柄撑着自己的下巴,“那,犬妖一族又在哪呢?”
“出云之地的云端之际。”
朴仙翁深沉的声音在空荡的树海中显得更为苍然。
“云之彼端啊。”
她抬头望了眼蓝天,金眸中的瞳仁因光线拉伸成兽性的竖瞳,在阳光的照耀下愈显妖异。
就在朴仙翁以为她要离开的时候,安倍晴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侧身,扭头对朴仙翁问了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朴仙翁,你可曾听说,人类变为半妖的例子。”
老树精的语气终于变了调,“哦?这可真是稀奇。但人类转变为半妖,必然是付出了不可知的代价的,例如生命,例如灵魂。”
少女半张脸隐匿在树荫下,枝叶错落的间隙里点点阳光下泄,照亮了另一侧,但另外一侧的脸仿佛被黑暗吞噬似的阴翳。
眼眸大部分都被刘海遮掩,唯留些许金色流光与阳光一同耀眼。
很久之后,朴仙翁才听见她那清灵的声音,“那么,这种畸形的半妖,会拥有什么后果呢?”
老树微微动了动眼睛,看向安倍晴,“我也不知道。人类的欲望是无穷尽的,妖怪的力量也会因欲望而失控。这一点哪怕是天生的半妖也无法避免。”
“是吗?”
欲望,这正是人类最不缺的东西。
“但人类的血液也会有占据上风的时候。你也发觉了吧,就如犬夜叉一样,半妖会在朔月失去力量,因为月亮是所有妖怪之源,它所代表的正是太阳下的黑暗。”
“朔月吗?”
安倍晴轻笑地跳入牛车,车轮下瞬间雾气腾腾。
“有趣。我有预感我们会再见面的,知晓千事的朴仙翁。”
朴仙翁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消失在视线里。
——
安倍晴趴在牛车的小窗口,任由高空的冷气撩起自己散落的发丝,稀缺的氧气却没有让她感到任何的不适,佐证了她不再是人类的事实。
‘妖怪因欲望而失控’的字眼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响,灵魂深处那一阵阵的疼痛不断地想要冲破安倍晴意识的桎梏。
或许总有一天,她也会成为毫无理智的怪物。
“来者何人?”
一道女性威严的问句夹杂着强势的妖气,就连附近空气中的水汽都不自觉地被这股妖气所蒸腾消散。
单手撑着下巴的安倍晴垂眸,只见云端之上红色砖墙和灰色地阶所堆砌的城堡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看来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出云之地。
中央王座上的女人即使是在仰视着她,却依旧不失女王气质。
她拿着衵扇的手空出两根纤细葱白的手指,轻松地一划,在犬妖一族侍卫警惕的眼神中,从云雾缭绕里落下。
即使安倍晴穿着阴阳师标志的乌帽和狩衣,但如今的她带着浑身的妖气,在犬妖一族的眼中不过是个普通的半妖。
“不要动!”
两个小犬妖拿着月牙形的刀戟抵着安倍晴,示意她不能再往前一步。
谁知在刀刃快要触及到安倍晴的一瞬,她的身形变得虚晃,其中一个反应过来的犬妖连忙大喊:“这是幻觉,小心!”
端坐在王座上的月华姬凤眸微睁,原本圆润的瞳孔迅速拉伸成细长的竖瞳,眸露危险。
只因安倍晴已经抚着衵扇,嘴角含着笑意,不知何时绕过了两个犬妖守卫,一步一步地从台阶上向月华姬走去。
“吾名安倍晴,不过是一个半妖阴阳师罢了。”
话音收起的同时,她也“唰”的一声收回衵扇,弯了弯腰表示行礼,面临着释放威压的月华姬丝毫不显卑微。
“哦?”
月华姬挑眉,对上安倍晴那双异于凡人的金眸,流水纹绣的和服点缀着几只蝴蝶状的花纹,毛绒的披帛和裙摆在风中摇曳。
“作为半妖居然成为了阴阳师,汝可真是有趣。那你到这里是为何事?”
“我只是想知道邪妖一族在哪里。”她莞尔一笑。
“谁知道呢。”
“想来你也不会说的,这可麻烦了。”
安倍晴看了眼悠哉游哉的月华姬,鼻子微嗅后有些惊讶,“你的气味跟杀生丸那个家伙有些相似,你是他的谁?亦或者说,你和犬大将有什么关系?”
“吾名月华姬,杀生丸正是妾身与犬大将之子。难不成,妾身那不成器的儿子给你添了麻烦,所以你来讨债了?那你干脆去找杀生丸就好了,与妾身并无关系呀。”
月华姬伸手撑着侧颜,红色的蔻丹同红紫色的妖纹,弯唇抚笑,仿佛要坑儿子的人不是她似的。
本以为杀生丸的母亲会是跟杀生丸一样的冰块,谁知这样少女一般任性的女妖竟然就是杀生丸的母亲!
果真妖不可貌相。
“杀生丸怎么样与我无关,我只是想知道邪妖一族在哪。”
她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空白纸符往地上一扔,一张精致的暗棕色木椅正对着月华姬的王座显现。
安倍晴施施然地落座,笑道,“或者你可以选择直接告诉我,犬大将墓地的钥匙在哪里。”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为难妾身了呢。妾身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如此,大言不惭之人!”
话音未落,月华姬裙摆处的毛绒突然延伸成鞭,直指座椅上的安倍晴。
看上去软乎的毛绒实际上带着淋漓利落之势往她攻去。
“要是妾身这么容易地说与你听,妾身怕是对不起哭着去找墓地的杀生丸了。”
哭着去……安倍晴抽了抽嘴角,她根本就想象不出杀生丸那个高傲得鼻子朝天的模样会哭。
这个月华姬戏精起来,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抹黑。
月华姬还是一副矜持的样子,好似刚才突然攻击的人不是她,甚至还装作伤心地说:“真是可惜,你要为这个秘密献祭自己的生命了。”
“你在可惜什么呢?”
安倍晴的声音在毛绒的背后传来,月华姬眯了眯眼眸,眼睑处似眼影的暗红色妖纹显现,望着前方的景象神色不愉。
只因一张空白的长方形白纸漂浮在月华姬的毛皮之前,‘嗞啦嗞啦’的声音正是毛皮上的妖力与安倍晴纸符上的灵力碰撞的结果。
没有符文!
这个认知让月华姬感到疑惑,收回了攻击的毛皮,毛绒失去了妖力,自然而然地贴回她的裙摆。
“呵呵呵。”
谁知月华姬轻轻地笑了起来,袖子微微轻掩艳色的薄唇,嗓音带着矜持的优雅,“汝真是比杀生丸有趣极了。没有画上任何符文的纸符也能抵御妾身的一击,汝可以告诉妾身,汝是如何做到的吗?”
“无可奉告。”
她也轻笑出声,如泉水叮咚的嗓音婉转动听,“你倒是跟杀生丸不一样,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生出那样的冰块的。”
“啧。”
安倍晴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月华姬都忍不住啧了一声,撇头的时候脸颊甚至因为生气而鼓起,显得有点可爱。
良久,月华姬略带嫌弃的语气响起:“妾身才不想管他呢,那种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安倍晴翘着二郎腿,道:“不会啊,我倒是感觉他挺漂亮的。”
“???”月华姬一脸这个半妖是不是智障的表情。
她往后靠着椅背,气势凌人,嘴角的笑变得富有深意,“我只想知道犬大将墓地的钥匙在哪里。你是杀生丸的母亲自然也是犬大将的妻子,自然知道邪妖一族在哪。”
“妾身才不知道呢。”
月华姬撩了撩自己同杀生丸一样银白色的发丝,随意的语气让人无语:“汝要是想知道,不如等杀生丸拿到钥匙以后抢过来算了。”
言语间不断怂恿安倍晴去跟杀生丸打架。
这让安倍晴开始怀疑杀生丸是不是她亲生的。
明明刚才还说对不起‘哭着的’杀生丸的人也是她月华姬。
真是,阴晴不定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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