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酒肆林立,车流如织,人来人往里洋溢着如梭的沸腾声,京城的繁华果真非同一般啊。
这是宋真清入京后头一回踏进这京城最喧嚣繁闹之处。
她扶着碧桃的手下了马车,见碧桃招呼车夫让人找个地歇息一会,她抬头打量了一眼所站的地方。
“壶雅客栈”,嗯,这名字一听便透着几分脱俗气息,在这一排的大小客栈里,只凭名字便可脱颖而出,木子向来便是个喜爱雅致的,也难怪木子与金不换选择住在此处。
宋真清感叹一句,抬脚便进了门。
壶雅客栈不大,却精致如它的名头。
一楼厅中摆着几张竹制桌凳,四合之窗皆悬着茅草所做的帘子,在这夏日炎炎里,厅中不但不觉闷热,反让人一进屋便觉一股凉气扑面,心情也畅快许多。
果然与它壶雅之名相得益彰。
宋真清如是想。
“客官,您几位哪?”宋真清正打量客栈陈设,壶雅客栈的小二殷勤的迎了过来。
“小二哥,我不住店,我来寻人,”宋真清朝小二温婉的笑了笑,道:“不知可否有一位金公子与姜小姐住在此处?”
小二见宋真清不住店,前头的热情瞬时熄了些许,他扬了扬手中的抹布,朝楼上一指,懒怠道:“二楼走廊到底两间。”
“多谢小二哥,”宋真清福身谢过,见碧桃还未进门,便也不等她,半提了裙裾上了楼梯。
话说来到这个朝代有啥不好的,没有手机电脑这些消遣也就罢了,宋真清从前多数时候也忙得脚不沾地,手机电脑这些也用得不大多,但是唯有一点令她觉得特别特别难受的是,每每夏日出门,便是汗流浃背,也必得身着长衣长裙,连脚踝也不得裸/露半分,如此,她便很怀念从前夏日时与同事窝在深山里,着背心短裤啃西瓜的日子。
这世道对女子虽不如前朝严苛,但也不见得有多宽容。
宋真清身上的衣裙料子已很是轻薄,但里外两层仍让人觉得繁琐窒息,她上了二楼放下裙子,略有些无奈的跺了跺脚,待裙裾平整了些才又提脚朝走廊深处走去。
这壶雅客栈从外头看雅致,进了门厅觉得讲究,但上了二楼尤其是朝走廊处走,眼前逐渐变得黑暗,与外头的艳阳高照仿佛是两个天地。
此时正是午后,也不知是客栈里客人少,还是客栈太大,反正整个客栈十分的寂静,宋真清正疑惑为何她进客栈这么久也不曾见客人进出,却发现她已站在了走廊尽头。
许是都在午睡吧,宋真清狐疑着猜测。
就是这两间,宋真清转身回望了走廊一眼,远远的看见有人进出,遂放了些心,笑自己多疑。
她伸手在门上敲了敲,门内一时没有动静,宋真清唯恐姜木子与金不换两人也午睡了,遂换了一间又叩动了门扉,并还低低唤了一句,“木子,你在吗?”
这回屋中响起了一阵悉悉祟祟的动静,宋真清心下一松,对嘛,还是姜木子写信给自己,说她与金不换住在壶雅客栈,若是想见他们来此寻便是了。
前几日金不换下药使得韦无忧接连在床上躺了三日,宋真清便知道,金不换与姜木子生了离开韦府的心,果不其然,第二日,金不换便带着姜木子瞒着她悄悄搬离了韦府。
宋真清虽有些生气两人的不辞而别,但略想一想倒也明白两人的苦心。
毕竟韦无冕在韦府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去了大理寺任职,白日里还好,夜里回了府,一院的孤寂与清冷,宋真清每每想起他从前孤对冷月时都觉得难过,如今当然不舍看他再陷入从前的境遇。
金不换与姜木子自然是不忍看她左右为难,两人虽离了韦府,但仍是留在了京城,为的也不过是她有需要的时候能略施援手罢了。
宋真清心念百转间,哪里又不知两人的好意,她若是连这其中的缘由也看不明白,也枉他们这些年的情谊了。
就在此时,屋中脚步渐起,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了开来。
宋真清这边心存感念,却并未发现自她叩门到有人来应门,自始至终都无一人搭话,她见屋门开启,下意识展了笑容朝里头的人脆生道:“木子,我来看你们了。”
可这话音刚落,她前脚才进门,便发现了不对劲,屋中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健壮彪悍,一脸的凶狠。
宋真清察觉走错了房间,忙道了一句,“对不住,我走错屋了,”转头便要离开。
然却不料她刚转身,却觉颈间忽然一痛,她连哼都未来得及哼一声,瞬间便晕了过去。
姜木子一早便来了南城。
昨日她去买药恰巧遇到一个小乞丐病倒在药铺外,她见那小乞丐不过八九岁的模样,满脸苍白奄奄一息,但街上来来往往的根本没人多看小乞丐一眼,她难免生了恻隐之心。
但她医术着实不精,遂准备让药铺里坐诊的大夫帮着瞧上一眼,谁知那大夫只看了小乞丐一眼连脉都没摸,就说小乞丐得了不治之症,除非华佗再世,否则绝难以存活。
姜木子也是个不信邪的,谁说不能治?那是你医术不精。
因而第二日,她便拖了金不换来了乞丐聚集地——南城的一处破庙。
乞丐们一大早就出门上街乞讨了,两人并未费什么功夫,在破庙的一角很容易便寻到了那快要病死了的小乞丐。
小乞丐瘦瘦弱弱的,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面上无一丝血色,只喘息着满眼希冀的问她:“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
小乞丐气若游丝,那吊着的一口气眼看着便要断掉。
姜木子忙拉了金不换的手央求道:“快帮他看看。”
金不换昨日被韦无冕寻去大理寺帮忙,直到半夜才回客栈,一早又被姜木子唤醒,此时还在半梦半醒里。
半个呵欠尚在喉中,就见姜木子突然拉了自己的手,金不换怔了怔,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一吭不吭的弯身将手搭在了小乞丐腕上。
只一下,金不换便挑起了眉,他看了看小乞丐,又回头望了一眼破庙,见破庙只角落里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才对着姜木子耳语了一句。
“当真?”
姜木子唬了一跳,忙撩起小乞丐额前的发,见小乞丐一双眼虽大,却眼尾翘起,“这般一看确实像了。”
姜木子皱着眉头问小乞丐,“你告诉姐姐,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小乞丐在被金不换搭脉的时候便有些瑟缩,又见姜木子撩起她的额发,便越发的紧张起来,听姜木子忽然问他年纪,他咬了咬唇畔,也不知是无力还是害怕,声若蚊呐回道:“我……我今年十岁了。”
“不对,你今年怕不是已经十五六岁了,”金不换忽然起身,冷冰冰的俯视着小乞丐,“我不知你为何不肯说实话,但你应该知道,我是大夫,你是男是女搭脉便知,你若是再一味隐瞒,你那血瘀之症再拖上几日,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啊?血瘀之证?”姜木子若有所思,“金大哥你是说她……她至今还未来……”
葵水二字,姜木子还未出口,便见金不换点了点头,“对。”
姜木子知金不换既然这般说了,自然是有法子救小乞丐的,低头又见小乞丐像似被人戳穿了秘密一般,越发激动起来,粗喘着气,伸手向她,姜木子握住小乞丐的手,安抚她道:“你莫紧张,你的秘密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你的身子不能这样了,金大哥会帮你的,你相信我们好不好?”
小乞丐闻言,眼中忽闪过泪花,嘴唇动了动,“好。”
金不换开始为小乞丐扎针,直到一个时辰后,小乞丐的脸色才好看些许。
待金不换收了针,姜木子忙将金不换拉到一边问道:“她是不是很快便好了?”
金不换哭笑不得摇摇头,“你真当我是神仙了,哪里便这么快好了,至少也得扎上十日半月的,才能将她体内的寒气疏散。”
“那往后呢?”
姜木子略皱起了眉头,回头望了一眼,见小乞丐正躺在地上巴巴的望着他们,她也顾不上扭捏问道:“是不是……往后便如正常女子一般来……来那个……”
金不换轻颔首,“当然,不然扎针为何?”
“可她……”姜木子忽有些难过,“她在这个地方,若是被那些人知道她是……女子,她……”
这世道女子生存本就艰难,何况生活在乞丐窝里。
姜木子乍然又想起那夜在韦府发生的事,浑身顿时哆嗦起来,仿若被梦魇纠缠般的语不成调,“她该……该如何应对?”
“不会的,”金不换面上闪过一抹痛色,双手轻轻搭在了姜木子肩头,待姜木子渐渐缓和了身体,这才道:“你若是不放心她,可以将她带回去。”
姜木子诧然抬头,眼中闪过期待,“我当真可以带着她和我们一起回去?”
“当真,”金不换嘴角微微扬起,给了姜木子一个坚定的笑容。
“金大哥你真好,”姜木子忽然揽腰抱住了金不换,须臾间,又回转了身,对躺在地上的小乞丐柔声问道:“你愿意与我们一道离开这里吗?”
小乞丐眼中像似升起了星光,那刚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脸蛋霎时变得激动起来,她挣扎着起身,“我愿意。”
虽气力不足,但话语铿锵。
姜木子忙着安抚小乞丐,却没瞧见,在她身后,金不换向来冷淡的目光里掺杂了一丝温柔的情意。
这样便好,只要她开心,金不换心道。
这是姜木子到京城后过得最欢喜的一日,在回客栈的马车上,她忽然想起写给清清的信,又皱起了眉头,“就是不知清清这几日过得如何了?不知她有没有看到我写给她的信?何时能得空出来寻我们?”
姜木子实际上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她不知道清清有没有生她的气,毕竟他们连个招呼也没打就离开了韦府。
“她还能怎样?”金不换正闭眼小憩,闻言不过是掀了掀眼皮,“小道姑她啊,在哪都能过得很好,便是没乐子,她也能寻出乐子。你且等着吧,不出两日她便寻来了。”
金不换丝毫不以为意,他与小道姑相识已久,又哪里不知小道姑的性情,若说在他认识的人里,除了那个傻阿二,没心没肺第一名,当是小道姑莫属。
想到小道姑,难免又想起韦无冕,金不换隐隐觉得昨日在大理寺见到的韦无冕与从前相比,有那么一些不同,但到底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就这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待回到壶崖客栈时,已是日头偏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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