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到了傍晚,沈念昭坐在会馆的包间内。
对面的人是傅承允。
桌面上有才泡好的热茶。
傅承允伸手,娴熟地倒了杯,然后递到她面前。
“谢谢。”沈念昭双手接过。
“不客气。”傅承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沈念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之后,双手放回膝盖上。
标准的小学生式的坐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在桌布下无意识摩挲。
这种感觉很玄幻。
半个小时前,两人还在姜时遇打工的片场碰上。
而此刻,两人就已经面对着面坐在会馆里,还即将一起共进晚餐。
-
在片场的时候,傅承允语出惊人,问她:
你是不是在躲我?
被震惊的不止沈念昭一人。
万能特助在一旁做作地捂住了嘴,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种话,也挺容易让人误会的吧。
但他们傅总说这话的时候,又不完全是暧/昧的语气。
小助理甚至感觉,傅总这话也可以是在问欠债人:你是不是躲着我,以为这样可以不还我的钱?
他一面想,一面悄悄飘远。
飘去严导处,继续替老板聊工作。
沈念昭还站在原地,下意识就在内心回了个:是啊。
但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出来,尤其是面对傅承允。
所以只能尬笑,“哈哈哈没有没有。”
傅承允一点头,没有追问。
沈念昭觉得,他有点挺好的就是,不会在某些事情上追根究底。
之前打电话时也是这样。
下一秒就听他说,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
这种情况,如果她直接拒绝,仿佛就否认了自己前一句说的话。
“你回国之后还没请你吃饭。”傅承允又说,“既然是朋友,怎么也得为你接风的。”
他一口一个“朋友”,一口一个“接风”,理由合理又充分。
吃个饭也没什么。
但她还没从之前的冲击里回过神。
于是沈念昭委婉了一些,“我晚上可能没时间,不能给你准确答复。”
傅承允说,“那我等你。”
“?”
“等你确定一下有没有安排。”傅承允补充。
沈念昭顶着他的目光压力,接起了正好响起的电话。
“妈妈。”
“你已经到那里了吧?”妈妈询问,“你在外面吃完饭再回来吧,家里没你的饭。”
“……”难道她不能自己叫外卖吗!
“我们家这么偏,外卖不方便送来的。”妈妈洞悉她内心想法,“你还是吃完了再回来吧。”
本着自己没地方吃饭的原因,沈念昭同意。
“我确定好了,晚上有空的。”她挂了电话后和傅承允说。
傅承允似乎笑了一下。
……
-
于是,她就和傅承允去了上次去过的会馆吃饭。
沈念昭想到,之前她想喊傅承允吃饭,对方却说不用还那么清。
可他现在喊她吃饭,好像又有很多理由。
但他刚刚又说了只是为朋友接风。
她不自觉面露困惑。
傅承允看到她神情,不由问道,“怎么了?”
“这么说吧。”沈念昭胖罐子胖摔,“如果我们现在处在一本小说里,我肯定要骂作者。”
“为什么?”傅承允不解。
“太离谱了。”沈念昭摇摇头,内心疯狂吐槽。
走到哪都能碰到傅承允的概率,真的太离谱。
虽然傅承允和她家里人认识,每次遇上的地点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这个频率也太高了一点。
除非——
她刚有一点念头,就被来帮他们点单的经理小姐姐打断。
“打扰一下。”经理带着温柔的笑,“两位看看想用些什么?”
傅承允抬了抬下巴,示意对面,“问她。”
“沈小姐喜欢什么?需要我给您做一些推荐吗?”经理看她犹豫就询问。
既然是会员制的,店里的人当然认识她。
沈念昭思绪有些乱,一下子做不出选择。
于是妥协,“你推荐吧。”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都是姜时遇点好的餐,她只负责埋头吃。
“樱桃鹅肝、香茅脆皮乳鸽、松茸牛肉菌菇汤、花雕酒醉大闸蟹、黄鱼汤面、火山岩雪花牛小排、还有椰汁炖官燕。”经理一边准确地翻到菜单对应页,一边指了几个,“这几个都不错,也比较清淡。”
沈念昭迟疑。
她对菜品没什么讲究,这里面的菜也有她喜欢吃的,但是——
脆皮乳鸽,很容易吃得满嘴油,还要上手,左右开弓;
大闸蟹,用了工具会优雅,但吃起来就不够爽;
松茸菌菇汤,要烫的才好喝,但这样喝起来有点动静吧;
鱼汤面,既然是面条,那吃起来的动静就更大。
……
沈念昭觉得自己不是其他原因,只是觉得和不算亲密的人这样吃饭会尴尬。
还是选优雅方便点的食物。
于是她点了樱桃鹅肝、牛小排还有个甜品。
点好之后,她又抬头去看傅承允。
对面直接点了和她一样的,又加了个时蔬和黄鱼汤面。
黄鱼汤面啊……还是挺心动的。
如果再撒上白胡椒粉,那就绝了。
点的菜品还没来,桌上只有热茶。
傅承允又给她倒了一杯。
“谢谢。”沈念昭接过道谢。
透过热气,看了眼对面的人。
今天的傅承允穿衬衫,可能是因为去谈事的,还打了领结。
沈念昭脑海里突然冒出寇蔻那句:欲罢不能。
她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赶紧喝口茶压压惊。
“我听说,你在和一个不错的男孩子发展?”对面傅承允忽然开口。
“噗——”沈念昭呛住。
她一直觉得电视剧里这类喷茶的场景很戏剧化,没想到今日发生在自己身上。
呛得她咳嗽好几声。
“你听谁说的?”沈念昭问。
“你妈。”傅承允回道,大概发现这两个字说出来不太好听,又补充一个,“妈。”
“?”
可能是她脸上太过震惊,傅承允慢条斯理解释,“在纽约的时候,和姜老师聊了几句。”
音乐会开始之前,几人提前去了坐在下面。
但凡有长辈的场合,就很容易关心起小辈的情感问题。
在沈妈妈问完傅承允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之后,傅承允反问她。
沈妈妈那时候就说:念念说自己和一个不错的男孩子发展。
沈念昭想捂住头钻进桌子底下。
不是,她妈怎么还在外面这么说呢。
先不说她当初只是糊弄她妈的,就算这件事是真的,那也是个不确定的事情。
只是“可能发展还不错”。
但并没有确定关系啊。
结果她妈转头就这么对外宣称。
……
傅承允又问,“你是不是喜欢李——”
“没有!”沈念昭立刻打断,“我以前也没有喜欢过他。”
听到别人误会,她都觉得这是对她人格的污蔑。
见傅承允神色没变化,沈念昭以为他不相信。
又信誓旦旦补充,“真的,我那个时候只是觉得他人还不错,但谈不上喜欢,当时打算先答应他追求再慢慢发展,结果……后来的事你也知道的。”
不仅知道,傅承允本人还亲自参与了修罗场。
“唔。”傅承允点点头。
若有所思。
沈念昭一噎。
不对啊,自己干嘛和他解释那么多。
他要是想误会,那就去误会好了。
总不能是为侄子讨公道了吧?
但潜意识又觉得,他不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
“那是谁?”傅承允看着她。
沈念昭接触到他的目光,连忙转开。
这人怎么还带追根究底的?
亏她几分钟前才觉得他的优点是见好就收。
沈念昭想说,自己就是随便糊弄她妈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就说不出来。
甚至觉得,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存在。
沈念昭有些严肃,“我觉得我们俩聊这个话题不恰当。”
他俩的关系还没到聊这么亲密的话题的地步吧。
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他俩可以算作是普通朋友。
然后男生追问起女生的情感问题。
这不好吧。
傅承允之前也不是这么没有分寸感的人啊。
再说——
沈念昭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和他关系了。”
傅承允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瞒她,他以为她之前就知道。
“我觉得有点尴尬的。”沈念昭说出心里话。
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她有下意识有逃避的情绪。
想挂掉他的电话、想减少和他见面机会。
在没知道这层关系之前,她还口放狂言;
知道之后,也不好装不知道。
“所以?”傅承允不解。
“所以,”沈念昭一鼓作气,“要不吃完这顿饭,我们就——”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再也不联系?
当普通朋友、不单独吃饭的那种?
沈念昭拟不出合适的语句。
“但我怎么听说,那个人是我?”傅承允又问。
“?”
“我还听说。”傅承允顿了一下,在她震惊的神情里继续,“你想当他小舅妈?”
“?”
沈念昭的手开始在身后摸向自己的包,企图抓了就跑。
恰好这时,包间的门被轻叩两声。
刚刚的经理来为他们上菜,一下子把沈念昭的路堵住了。
“打扰下,这是您二位点的樱桃鹅肝、松茸牛肉菌菇汤,请慢用。”
经理的声音温柔甜美,拉回了沈念昭的思路。
路都被堵了,不如破釜沉舟。
既然对面这么直接,她也没什么拐弯抹角的。
说错了话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沈念昭暗暗捏了下自己的腿,径直问他,“你总不能要追我吧?”
这下傅承允应该会觉得她想象丰富,且十分自作多情。
不就是直接嘛,谁还不会。
但她显然还是想错了。
“可以把‘要’,改成‘在’。”对面回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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