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我在一个带着微风的夏日傍晚,遇见了一个和我截然相反的人,我对他所处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这一年,我二十二岁。
我是一名作者,但与作者这两个字比起来,我更愿意称自己是个讲故事的。
故事从大学毕业开始讲,但我能力有限,写出的故事始终没什么人看,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上天似乎给了我一个绝好的机会。
我叫蒋问迟,迟到的迟,或许是因为这个名字,从小到大无论我干什么都始终迟人一步,我恨透了这种感觉,打算向这个世界妥协,承认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这是这个夏天我被出版社退回来的第五次稿,我盯着那些被退回来的稿件看了一下午,傍晚时分我在院子里放了一把火。
就是这把火,烧掉了我作为一名作者的自信心。
大醉一场吧,稿件被烧掉之后,我只想大醉一场,期盼着醒来就能忘记自己这些年的痛苦与挣扎,然后回归到普通人的世界里去,过上朝九晚五的日子。
从家里的鱼缸里捡了几张零钱,我随手拿了件薄薄的外套裹在身上,不为别的,就只为将自己隐藏在这件衣服下,掩藏在这茫茫的夜色里。
超市最便宜的酒还是两块五一瓶,我数了数兜里的零钱,买了五瓶,超市卖酒的阿姨好心拿给我一个塑料袋,我道了声谢,将五瓶酒放进袋子里,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去。
钥匙咔嗒咔嗒地在锁里转了两圈,院里的灯坏了,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推开门。
也许是因为我自己一个人住的原因,我的安全防范意识一直很高,回家立马锁门成了我的一个习惯。
可几乎就在我刚锁上门的一瞬间,一道黑影从我家墙头上翻了进来。
我很确定,那是一个人,但我不敢过去,只是站在原地听着黑暗处不断地传出一阵阵的喘息声。
“谁?”我颤抖着声音问。
那人没说话,但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咳嗽让我更加确定,他是一个人,而且似乎是一个受了伤了人。
我提着塑料袋,壮着胆子朝黑暗走了过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把冰冷的匕首就架在了我脖子上。
脑子轰的一声,我的第一反应是我遇上入室抢劫的了,立马开口求饶道:“你别冲动,我没看见你的脸,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能别杀我灭口吗?”
那人依旧没说话,但喘息声变得很重。
突然,一滴黏稠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臂滴在了我脖子上。
我能感觉得到,那是血。
“你受伤了,我家里有药。”我哆嗦着说。
“不用。”那人冷冷地说,但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我不敢再说话,心里想着反正我现在这样,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了,可没想到我才刚一这样想,那人架在我脖子上的匕首就落到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我猛地转头,退出去老远,那人没了我的支撑,立马朝地上倒去,身下的地砖已经被他的血染成了深红色。
我看着地上的人,犹豫了片刻,也不知道哪儿来得勇气,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人背回了屋里。
用剪刀将他身上的衣服剪开,我发现他伤在肩膀上,伤口很长,但好在不算太深。
“家里没有医用酒精了,用这个可以吗?”我将塑料袋子里的酒摆在桌上问。
那人虚弱地点了点头,我深呼吸了一口,将酒倒在了他伤口上。
“嘶”他咬着牙,脖子向后绷的紧紧地,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
血水顺着我的那几瓶劣质酒淌在他身上,淌在我的沙发上,肩膀上的伤口登时露了出来,比我刚才见到得还要长。
“你还是去医院吧,伤口有点儿长,得缝针,我不行。”
“别废话,我不去医院,有纱布吗?裹起来。”他闷声道。
我犹豫了片刻,刚准备帮他把伤口缠住,突然想起上次我切菜割到手的时候买了一管消炎药,都是刀伤应该能用吧
“你干什么去?”
他满身血污,眼神明显已经有些迷离了,但还是举起了匕首对着我,我立马条件反射一般地把手举在了半空中。
“那个柜子里有管消炎药,我去拿,涂了药你的伤应该会好得快一些。”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然后将匕首往自己腰上一别,不再说话了,我战战兢兢地跑去卧室拿药膏,脑子里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报警。
报警吧,他也没对我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虽然拿刀指了我两次,但我连点儿皮都没划破,可不报警吧,他身上那么长的刀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怎么去那么久?”他问。
“啊?太久没用了我找了一会儿。”我有些慌乱,没敢抬头看他。
啪的一声,他将一沓钱甩在了我家茶几上,我被吓了一跳,涂药的手有些抖。
“借你的地儿养个伤,伤好就走,不会伤害你。”
我怔怔地望着那些钱,心里快速地盘算着这些钱够我多久的生活费,他仿佛看出了我对钱的渴望,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声。
“很缺钱吧,没关系,在我伤好了走之前我还会再给你一笔钱,只要你这段时间好好照顾我,并且保证不出去乱说,我给你的钱足够你再花一阵子。”
也许是对自己职业的极度不自信,又或者是对钱的极度渴望,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从腰间拔出匕首,用鞘将我的下巴抬了起来,我能看到他的伤口因为这个动作又渗出了不少血,但他不在意,用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我挤出一句话。
“听话,不杀你,去拿条湿毛巾来,给我擦擦身子。”
“哦。”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将桌上那叠钱收起来锁进床头柜里,又去卫生间打了盆水,按他的吩咐一点一点地给他擦着身子。
擦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睡着了,可能是因为之前体力消耗过大,他睡得很熟,我中途将他翻了个面儿他都没醒。
盆里的水很快就变成了深红色,整个客厅充斥着血腥味儿和酒味儿的混合气味,熏得我有些发晕。
磨磨蹭蹭地又换了一盆水之后,我背在卫生间门后面仔细地观察着他,他和之前浑身沾满血时候的样子不一样了,没有我想象中的凶神恶煞,擦干净后,他的长相甚至带着一丝清秀。
来来回回擦了三遍,我实在没力气了,将毛巾往盆里一丢,自己靠在门框上抽起了烟,心里盘算着院里的那盏灯确实该修了一下了,万一那天真翻进来一个入室抢劫的那就不好了。
他还在睡,我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这次没穿连帽衫,时间太晚了,我觉得这么黑的天应该没人会认出我了吧,也应该没人会拦着问我小说写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发表之类的无聊问题了。
“你好,要一个白色的灯泡。”
我将钱递给老板,老板递给我一个白色灯泡。
“还要点儿什么?”老板手里拿着几张零钱问我。
我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最后停在架子上摆着的劣质酒上。
“买酒啊,那种的两块五一瓶,要几瓶?”老板问。
“来五瓶吧。”我说,“哦,再给我来一包后面架子上第三排第一个那种烟,再拿两桶泡面,两根火腿肠。”
老板将东西放在柜台上,对着计算机一阵噼里啪啦的算。
“一个灯泡,五瓶酒,一包烟,两桶泡面两根火腿肠,小伙子,钱正好。”
我嗯了一声,将东西装进袋子里,抬脚出了便利店。
其实钱是我在家就算好的,这些钱正好就够买这么多东西,但我对仍旧自己这么轻易就将一个翻墙进来,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留在家里,表示接受无能。
收钱的时候脑子一热挺痛快,现在回想起来,我对自己的这种神操作就一个字,牛。
“你去哪儿了?”
我从外面回去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但气色看起来比之前更差了一些。
“买吃的,你用不着这么时时刻刻盯着我,钱我都收了,不会那么轻易丢下你不管的。”我冲他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说。
他没再说话,但呼吸声一直很重,重的让我有些担心他。
“你干什么?”他警惕地看着我伸向他的那只手。
“我摸摸你是不是发烧了,要是发烧了我就必须带你去医院,我不想看你死在我家。”
“我不能去医院,我这种伤只要一去医院,医生就一定会通知警察,我不能被警察抓。”
“那你要我怎么样?看着你死在这儿?什么都不做?还是去告诉警察你的伤是我砍的?让他们先救你的命再来抓我。”
我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陡然提高,他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了,但嘴里还一直在坚持着念叨着。
“我不能去医院,不能去医院,不能让他们找到我。”
我看着他的几近昏迷的样子,咬了咬牙,冲去厨房提了把菜刀出来,又去自己衣柜里找了件深色的短袖给他套上。
菜刀划过他的手腕,鲜红的血瞬间滴在白色的地板上,就像一朵朵炸开的花儿一样,我背起他,迅速朝着离我家最近的医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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