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事实上，长安君也是一个在众人眼中难以捉摸的男子，其难搞程度或许还要更胜于左星辞——因为摄政王虽然喜怒不定性情古怪，但好处是从来不玩阴的，本朝就没有左星辞不能碾压的人。
但是长安君并不一样。
长安君作为一名宫斗胜利者，行事风格完全是宫中那一套，怎么阴损下作怎么来。
这二人大多数时间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正如现在这个样子。
左星辞身上还挂着一条白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眼睛冷冰冰地看了过去。
“不关你的事。”
“宫中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管呢。”长安君笑吟吟道，眼睛在小公主身上转了一下，“这孩子怎么回事，本君竟不知道，宫中居然有人敢这么对待公主的！”
——他不知道才有鬼呢！
整个皇宫都是长安君的势力范围，公主平时过的什么日子长安君绝无可能不清楚。
但是他下一句话，就更古怪了：“是本君的疏忽，要不是摄政王在此，本君只怕要疏忽更久了。”
“你要做什么？”左星辞面露不悦。
“既然同为先帝的子嗣，本君当然不忍心见公主受苦，不如，就和陛下一道养着吧。”长安君还笑着，甚至挑了一下小公主的下巴，“还会哭呢，真是可爱。”
他的语气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玩具一样，让林知意一阵恶寒。
左星辞淡淡扫了小公主一眼，杀意在他眼中一闪而过，最终只留下来了漠然。
“随便你。”
长安君一笑，点了点小公主，“来，谢过王爷。”
小公主没有理他。
他脸上还泛着泪花，看起来怯生生的，虽然很脏，可事实上也还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孩。
“呜……呜呜呜……”
“不哭了，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长安君用诡异的慈爱的语气道。
“呜……呜哇哇哇……小狗……小狗……”
长安君：“……”
视线越过哭泣的小孩，就是乖巧扒拉着男人的小狗崽。
狗崽子张牙舞爪地朝他龇牙。
“想要小狗？那可不行。”长安君还笑着，“不过，也未必不可……只要王爷愿意……”
和左星辞对视的时候，长安君的笑容瞬息之间，微妙的僵住了。
“……看来王爷是不愿意了。”
长安君只是愣了一下，从来都望不见底的眼睛里面，亦多了几分古怪的神色，但是并不是针对左星辞，而是针对林知意。
“对于王爷而言，这狼很重要啊。”
林知意嗷呜叫了一声，敌意显而易见，而对方的恶意也没有逃过他的感知。
左星辞摸了一下狗崽子的后背，草草安抚了它之后，没有什么语气地道：“你大可以再试一次。”——且看看会是什么后果。
长安君一时不言，但面对着摄政王的侍卫却险些被吓到倒退一步。
而片刻之后，后宫现在的主人僵硬地笑了一下：“王爷说笑了。”
左星辞并没有给他什么面子：“本王不喜欢说笑。”
当然，对小狼的时候除外。
林知意把所有的话都听完了，也没明白一个字。
——什么叫“再”？
他倒是有心想问，但是说不了人话，而且这两个人当然不是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互揭伤疤的，尤其是某些伤疤根本就是不人能碰的地方。
长安君一言不发，只是抓住了还在呜咽的小公主，温和地道：“不哭了，乖。”——说实在的这个语调活像一个人贩子一样，小公主纯粹是被吓到了没有声音。
而左星辞抱着林知意，转身就要走，又被拦住了。
长安君带着的人里面有一个大太监模样的老太监站了出来。
“王爷，这二人怎么处置？”
——他说的是那两个厨子。
“五十大板，生死不论。——在永安宫前面打。”
林知意到了永安宫，才知道左星辞为什么会选在这里。
小狗崽对于左星辞介绍的那些东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记住了一只无良猫未央宫，勉强记住了长安君住着的慈恩宫。
永安宫就是林知意认识的第三座宫殿——也是后宫的正殿。
现在这里居住的是，小皇帝。
拖到永安宫前面打，唯有一个意义，就是这里地方大，方便整个皇宫都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林知意并不知道，他想的还是太少了。
小狗有点无聊地蹲在一边，看着左星辞给小皇帝上课。
他才明白男人是上课上到一般把小皇帝丢下了跑出来找狗，虽然有一些感动，但是就感动了一会儿。
剩下的就是无聊了。
林知意打了个滚，没有错过小皇帝不善的眼神。
小皇帝似乎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没有在左星辞跟前露馅，但是在面对林知意的时候，小皇帝的暴虐毫不掩饰。
林知意又打了一个滚，心道原作者天崩地裂的人设里面，小皇帝的懦弱和心机倒是和原著差不多，难得难得。
但是他当然不怕了。
饲主就在一边，林知意肆无忌惮地向着小皇帝挑衅一般挠了挠耳朵，欢快的在宫殿里面撒欢，白色的一小团让人看不见都难。
就在林知意以为自己还要在这里自己找乐子等到左星辞授课结束的时候，窗外的声音吸引了小狗崽的注意。
啪——
板子与人体相交的声音响了起来，而且两边交替，很有规律。
惨叫声此起彼伏，小狗一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些幸灾乐祸的。
谁让他们想吃狗肉火锅的，被打一顿活该吧！
但是，渐渐地，林知意就感觉到不对了。
凄厉的嚎叫越来越凄惨，但是声音也越来越低，而越过门槛，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刺目的鲜红色。
多少大板来着？
……不会死人吧？
林知意小心看向了饲主，而对方还在一丝不苟地讲解着《尚书》不知道哪一章的内容，小皇帝甚至也还在认真听着。
“嘤呜。”
小狗小声叫了一下。
声音小到他自己都未必能够听得清楚，而且林知意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但是一脸严肃的男人却听见了，而且放下了手中的书，让小皇帝自己看。
“怎么了？”
捏了捏小狗崽粉嫩嫩软乎乎的耳朵，“等一会儿就好了，乖乖的。”
……如果不乖，会是什么后果呢？
林知意蹲在那里，眼巴巴看着男人。
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给小皇帝讲课的心情了，就像小皇帝也没有上课的心情一样。
但是，显而易见的，他们都不是因为外面的惨叫声。
左星辞索性留了一点作业就下课了，而小皇帝，让林知意再一次了解了他的是，小皇帝什么也没有问，哪怕他心里或许恨得要命。
林知意趴在左星辞的怀里，自然而然被对方抱着越过了门槛。
被宫人日日打扫的石砖上面，是鲜艳的红色，看得他有些眼睛疼。
而左星辞就好像没有看见一样，向着候在一边的那个老太监示意了一下，抱着小狗越过了那两滩血。
“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小狗呜咽了一声，像是答应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缩进了男人的怀抱里面。
“不怕。”
饲主托着他柔软的身体，像是在这一刻，林知意才明白了他的用心，他同样明白或许在宫中这本来也是再常见不过的一件事情，然而……找一个这样的饭票和饲主，本来不就是他想要的吗？他在犹豫什么？
林知意靠近男人常年都有一些冰凉的身体，似乎是想通过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一样。
宫中折腾了一遭，小狗的精力也差不多消耗地干干净净，一心只有吃饭睡觉两件事情。
但是他并没有想到，饲主居然还不肯放过他。
林知意瞪着眼前的澡盆子，死命挣扎着还是被一双手按了进去。
“把自己搞得那么脏，还不乖乖洗澡？”
“嘤呜呜——”不脏！不要！
小狗的抗拒完全无用，而且让林知意最为意外的是，左星辞似乎已经完全做好了和他长期抗争的准备，正院里面居然专门建了一间房，就为了放狗的洗澡盆！
丧心病狂！
一想到自己以后说不定哪里蹭了一点灰就要被抓来狗用洗澡堂，林知意就背后发凉。
但是完全无法和饲主抗衡的狗子只能被按在水里面，再一次体会了摄政王的服务，而且还用上了路神医赠送的狗用澡豆——听这个名字就像是拿来骗经费的智商税啊！
可惜被骗的饲主不会听劝的。洗白白的狗子抖了一下毛毛，洗狗的人当然也湿透了一半，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左星辞自然地沐浴去了。
等他从屏风后出来，却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一幕。
自觉已经洗白白干干净净的小狗崽胆大包天地出现在了一个他从来没有涉足过的地方——房间里面那唯一的一张床上面。
烛火幽幽，映在狗子闪亮亮的眼睛里面，像是有光在流动一样。
“嗷呜！”林知意兴奋地跳了一下，注意到男人的出现的时候僵硬了一瞬，做好了要窜下床的准备。
左星辞看了他一眼，而后道：“仅此一次。”
“嗷嗷！”知道啦！
仅此一次是绝不可能仅此一次的。
小狗崽四爪朝天做出了一个要入睡的姿势，但是并没有等到人来给它盖好被子。
左星辞吹灭了烛火，一把就把狗子捞到了怀里面，突然莫名其妙地问道：“还记得那个鸟笼吗？”
“……嗷？”——不要翻旧账啊喂！
“毒死那只雀儿的不止一个人，他们都想让它死，但是目的却截然不同。”
“嗷呜？”
看你这么想说，那就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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