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个春日
三次机会抛实心球下来，贝苓的成绩都还是不错。
裁判老师一手记录着成绩，对她也有些许赞叹：“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能扔这么远呢？”
贝苓微微浅笑着。
近处的观众看台上，那些原本打赌着贝苓只能扔5米距离的人，顿时纷纷都被打脸了。
特别是体育班观众看台座位上，有一些男生还对她喊道：“扔实心球的那个小姐姐哎，留个联系方式好不好啊！”
贝苓原本保持着平静的表情，顿时又有些窘迫了起来。她跟裁判老师确定好了自己成绩，便急忙要转身回去班级。
见到她这般反应，他们还以为贝苓是害羞要离开，顿时起哄地叫嚷，“哎，小姐姐别走嘛……”
贝苓刚从跑道圈内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设立在露天的广播处旁边上的俞惜。
这个是操场上回去班级的必经出口，俞惜写完加油词后，也在这专门等了等她。
俞惜将手机拿出来，“看来你真不是开玩笑啊，的确是深藏不露啊。”
贝苓看到她手机里播放的视频。
俞惜录的时间刚刚好，从她双手颠过了球那紧张的神情，接而是听到广播后的那一秒，直接抛去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她甚至还能够很清晰听到，俞惜在背景里给广播处的那道加油词声。
贝苓笑了，“你怎么也跟着录啊？”
俞惜很有道理地和她说：“这叫礼尚往来呢。”
贝苓反驳：“你这明明是记仇，早知道可以去写加油词，我一定也去。”
俞惜点头：“那明年校运会，你报仇回来。先说好啊，这个广播处可不给你匿名的。”
念出来投稿人的名字，总觉得有莫名其妙的一阵羞耻感。
贝苓略有所思：“这样的话，我就更要去了！”
俞惜：“嗯？”
“要尴尬就一起尴尬。”
“那你还是放过我吧……”
说完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远处，三班观众看台。
“蒋颜姐，我先前和你说什么来着吧？你看她跟贝苓笑得多开心啊……”莫芯早早地就注意到了。
张诗娴看着手机群里的消息，“不得不说，她还真挺有本事的，扔个实心球都能有人录她的视频。”
蒋颜闻声不悦地看了过去。
这是他们况城中学的一个微信号，也是一个学校墙，经常有人会在上面投稿一些捞人的信息。
【匿名】：墙墙好，我想捞捞这个小学妹，有人知道是哪个级部班级的吗？/星星眼jpg/
视频短短的只有几秒，拍的是贝苓扔实心球最好的那一次成绩。扔出去落地的那一刻，录视频的男生身边那群人轰然地起哄叫嚷。
视频里的贝苓也被吓了一跳。
只见她循声看向了镜头过来，那一瞬间的惊愕表情也被录了下来。
不过，那张白皙好看的正脸哪怕是对着死亡原相机，也丝毫不减灵动。
投稿底下，是一堆嗷嗷叫的评论留言：
“我靠，这个妹子真的好好看啊！”
“我也发现这个女生了！原本看着感觉不太像能扔实心球的样子，居然能够扔这么远！”
“哈哈，我就知道有人会录她视频投稿！我们班就在靠近草坪处那里，能看得一清二楚。”
“小学妹人好看，扔球还厉害。我属实是心动了呜呜！”
……
张诗娴将手机里的这个视频看了两遍，啧过一声：“她可真是爱出风头啊？怪不得要去报名扔实心球呢。”
说着这话，她都忘记了之前班里，女生是没什么人愿意报名女子1500米和实心球。
说白了，贝苓参加这些项目也是随她们的愿。
莫芯：“得了，得亏咱们蒋颜和俞惜绝交了，她俩要玩在一起就随她们了呗。”
蒋颜看向她，皱了皱眉头反驳：“谁说我和俞惜绝交了？”
莫芯“啊”了一声，质疑道：“你都不是已经，不搭理俞惜了吗？”
蒋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要是真这样了，我不就是随了贝苓那个小贱人的想头，洋洋得意了吗？”
她怎么可能会忍受得了。
她就是不理解，为什么俞惜会觉得贝苓是一个挺好的人。
在蒋颜的眼里，她和她妈没什么不同。
要么，她就好好地待在她那破烂佝偻的出生地，滚得远远的，不要让她看见。
既然她选择回来，蒋颜就不会让她好过。
不论是她妈，还是她。
蒋颜的眼神微眯，她向广播处那边两人的位置看去，“贝苓就是随她妈那个贱性，什么都想要抢是吧？”
“既然爱出风头的话，那我们以后就让她好好出。”
莫芯和张诗娴听着觉得有些来劲，询问道：“蒋颜姐，那你是想怎么搞她？”
蒋颜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
一天的校运会下来，大家的心都还是散着的，都纷纷想等着第二天的项目继续。
虽然第二天就是长跑项目了，但是魔鬼般的体育老师还是召集着她们下来操场训练。
因为在每年的校运会，况城中学都会邀请一些市里的领导们来视察。所以上头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吩咐了，参赛长跑项目一些学生是不可以明目张胆地摸鱼的，既然参加的话就要好好地去跑。
训练队伍是按照班级来排序站立的。
贝苓和俞惜一同来到训练的地点，当看到莫芯时她还是会习惯性地隔开一点距离。
不过所幸，她们二班和三班是一个小身位距离。
俞惜还很特地的站在了贝苓身边位置，两个人靠得很近，老师讲话期间她们的眼神就对视交流了好几秒。
莫芯暗暗地翻了翻白眼。
说实话，先前她是一直不太想让蒋颜和俞惜一起玩的。
她甚至有些鄙夷俞惜这种行为，更是觉得当天在排球场上，沈奕萱说的那番话很是有道理。
当天众人吵架后，她回去班里后。表面上虽然是和贝苓道歉了，但是心里其实一点都没有懊悔歉意的意思。
她们这些小群体，好像就是天生有着默许般的规定和制度。
仅仅就是因为蒋颜讨厌贝苓这个人。
所以，在日常里都跟在蒋颜身边玩在一起的莫芯和张诗娴，也会觉得自己理所应当地去讨厌她。
她们倒是觉得自己比俞惜要仗义很多。
“大家今天就还是自由训练耐力啊。”体育老师对她们嘱咐着，“明天就是比赛了，长跑项目只要能够得到名次，是可以给班里加不少分的，都加油啊！”
因为长跑项目参加的人比较少少，每个班平时训练的时候，她们都是一个级部的女生一起跑的。
女生们穿梭在人群里训练着耐力，总觉得今天操场附近多了不少人。
俞惜也慢慢反应了过来。
周边围观的人确实是要比平日先前训练的人要多不少。
因为跑道上平时训练的人不止是她们级部的，同时还有男子组的一些人。
虽然是分批训练，但也不是什么重要比赛只是校运会，老师们一般也不会管很大的纪律，只要用心去跑就行。
“哎，那个是今天投稿墙上的小学妹是吧！”
“是她是她！你们谁去帮我拿个联系方式啊，兄弟我能不能脱单就看这次了！”
“你敢去吗？人家在跑步呢，别打扰了。”
俞惜看着围绕在跑道附近的人，心想多半是早上那个投稿墙，有人知道了贝苓还参加了1500米长跑。
校运会一天都是没有课的，想必这会儿，这些人都是闲得没事做都想来一睹芳容。
围绕在外边跑道还好，但是有些胆大的直接窜到了操场跑道里面。
这就直接影响到了她们，
甚至，还有的人在后边油腻嚷道：“小学妹跑慢点，我在终点等你哟！”
“呕……”
一片戏谑打趣声。
贝苓只是一味地自顾跑着，她身后是紧跟着的俞惜。
俞惜觉得这些人实在是有些烦，明知道她们都在训练还来打扰。
果不其然，除了她在队伍里还有其他人也是这样想。
“搞什么啊，这些人叫叫嚷嚷的是要干什么呢？”
“又不是他们跑1500米，在那叫叫嚷嚷的，当然也不嫌累。”
“他们是冲谁来的啊？跟我们队里谁喊话呢，之前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啊。”
“还能有谁啊，不就是三班那个女生吗？早上学校投稿墙下面的评论跟疯了一样……”
队伍里逐渐开始有些声音。
加上本来跑耐力就是要耗费很大体力的，呼吸都有些加重，她们倒是乐此不疲地说着。
这会儿，操场的附近周围有这么多道眼光统一都聚集着，让本来跑在贝苓身边的一些女生，纷纷都自觉地退了退身位隔开距离。
虽然这些人前来操场不是看她们的，但是毕竟目光扫过来难免会有对视，她们多少也是会感觉有些不自在的。
像是被人围观着一般。
“真的要烦死了……”
结束跑圈后，队伍里有女生率先不爽地说了句。
体育老师按着秒表，倒是新奇地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哟，怎么，今天操场的人咋就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啊？”
又有女生抗议，“老师，你能不能管管啊？我们跑步他们跟着一起围绕，就像跟看动物园一样……”
体育老师也很无奈，“这学校操场公共场合啊，你让我赶人出去也不行啊。”
他刚才也不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后来只是叫开了几个占跑道的人，自己也不可能把没占跑道的路过的一些同学喊走吧。
莫芯这时候也是附和说着：“得了，明天还是正式的一次比赛呢，这点目光受不了的话，明天的目光你要怎么受啊？”
“反正咱又不出风头，人家又不是来看我们的。”
后面这句话，酸溜溜的。
旁人听得都很是明白。
莫芯这话，就是很明目张胆地说给贝苓听的。
俞惜和其他一些女生则是听的很不舒服，总感觉她这句话阴阳怪气的。
“行吧，反正也跑几圈了。”体育老师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结束，“今天训练就提前到此结束吧，还想加训的自己自愿留下来啊。”
莫芯听后，则是第一个主动举手，“老师，我还是再练练吧，明天比赛我可不想垫底呢。”
听到莫芯都这样主动说了，身边一些田径队的女生更是毫不示弱，“我们也是，况且这都没到结束训练的时间呢。”
体育老师欣慰了：“哟，我这是见太阳打自西边出来了？”
贝苓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有附和。
每次训练结束后都有加训，俞惜往往也会一起。
毕竟没有人会想要跑成最后一名。
俞惜看到身边人都已经过去跑道那边了，她问了问贝苓，“走呗，跑完这十分钟？”
贝苓看了看操场上，那边围观的人群现在已经散了不少。
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俞惜，你去吧，我还是先回课室了。”
贝苓很有眼见力。
莫芯刚才的那话，分明就是在警告着她了。
她实在不想和她再有什么纠纷瓜葛。
况且，刚才的那番情况。
确实也是让队伍里的女生们，造成了训练上的一些不舒适……
贝苓看到俞惜还站在原地陪着自己。
见她没有离开，贝苓催促着：“你去呀，再耽误的话你跑完这几圈，马上就得回去晚自习了。”
俞惜知道她的想法。
她应声：“嗯。”
傍晚六点时分已过。
俞惜看到贝苓身后的天空上映着一朵很大的云，不是火烧云那种颜色，是带着一些粉紫的微醺。
让她不由得想着，贝苓从小生活的水乡小镇那边，会不会也有这番景象。
今天校运会早上一整天都是大晴天，却没什么风。
如今日落临晚。
倒是隐隐感觉有些风意了，是偏东的方向。
俞惜感受到那一股子风从自己身后袭来，然后从手边溜过。
刮过来是惬意的。
她说：“贝苓啊——”
边说着，都没往操场的跑道方向上走去。
贝苓只看到，俞惜的步子往自己的方向一迈。
风是冲她而来的，俞惜也随之而来。
贝苓微微张着嘴。
她刚想问俞惜要对自己说什么，就感到东风刮过了一个东西过来。
是旁边树梢上的一条小叶絮丝儿，随风飘落飞了过来。
恰好沾到了她的嘴角处。
俞惜也看到了。
她走了过来，笑着帮她将其拿掉。
那阵温热的手指指腹，轻轻地蹭过了贝苓的嘴角处。
下一秒，风里夹杂着俞惜温柔的声音，“走。”
“我们一起回去。”
紧接着，贝苓眼前的俞惜整个人亮了一下。
是操场上到点的路灯。
此时都准时又统一的，纷纷刷地照了起来。
光影下。
她和她的影子连在一起。
随风，也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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