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污言秽语
十二月冬，白雪纷飞，千树万树梨花开。
对着苦涩的药吹了一口，吐出的白气像是寒气，滚烫的药下肚，竟带来透心凉的恶寒。
“咳咳咳”荆息近日咳得越发厉害了，他依旧穿着单薄的白衣，仇九霄送来的狐皮大氅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这药没用，主人让我今日带你去医馆看看。”廿二接过荆息喝空的药碗。
荆息苦笑：“这是娘胎里带来的病，除了练武，怎么也治不好。”
“你就想让主人帮你打通经脉！”廿二眼神一暗。
嘴里苦得厉害，荆息咬了块奶糖，趴在桌子上。
奶糖也是仇九霄送来的，这是西域的贡品，中原难得一见，入口满是香甜的羊奶味，一瞬就化解了满嘴的苦药味。
“靖王是不会帮我的。”
“你这狐媚子，稍微使点手段就得到了主人的心。主人不是说了你做王妃，他就帮你？你还在这演什么欲拒还迎？”廿二不满地嘲讽。
荆息淡笑，趴在桌上，脸色苍白：“虽说夏国断袖之风盛行，就连天隋帝的后宫中也有男宠，但谁又敢明目张胆地让男子当正妻？”
“咳咳咳”荆息捂着嘴咳了好半晌，才继续道：“而且，我也不愿做什么王妃。与其一生困在仇九霄的身边，还不如让我在醉红楼被万人骑。”
“说什么呢！在你口中，主人就像一无是处的混账一样!”廿二不甘心地怒吼。
“我可没说，是你说的。”荆息勾起嘴角。
廿二赶紧捂住嘴，他本就戴着黑色面巾，还要再给自己捂一道，生怕自己又乱说话。
“赶紧收拾下，去医馆。”廿二眉头紧皱，拿起桌上的药碗消失不见。
荆息长叹口气，望着窗外飘泊的大雪，最终还是妥协，捡起扔在角落的狐皮大氅披上。
荆息的房间在醉红楼的三楼，从房间出来，一路遇上不少异样的目光。
那些人的眼里，或是鄙夷，或是厌恶，或是嫉妒，或是不屑，总之，没人给荆息一点好脸色。
“他就是靖王养在醉红楼的小倌啊？长得也不怎么样啊，还没有百里公子好看!”
“百里公子可是男花魁，整个醉红楼又有谁比得上？还以为这个荆息多好看呢，不就一个病秧子？”
“你看他那身狐皮大氅，可是价值不菲呢！怕是能赎回咱们几个的身！”
“这就迫不及待来炫耀了!哼，我看啊，他也就风光这两日了！天隋帝已经给靖王指婚了，玥南国的公主也已经到西宁，到时候人家公主若是知道荆息的存在，还不得把他杀了啊！”
“哈哈哈，给他阉了当太监还差不多！”
“看他病恹恹的，还只能伺候别人，那玩意儿八成就没什么用！”
......
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不断，荆息装作没听见，缓步离去。
这些话虽然难听，但比起前世自己所受的屈辱，根本不算什么。
前世自己不受宠后，在暗卫营内不但日日被其他暗卫阴阳怪气，还会被他们故意找茬。而且这一切，都是仇九霄默许的。
“我帮你教训这些嘴脏的人。”
暗廿二换了身灰色布衣，装作荆息的仆从，一直在他身边保护他。
荆息摇头：“不过三言两语，又没有伤害到我。”
“这还不叫伤害？”廿二诧异，没有戴黑色面巾的他看起来丰神俊朗。
荆息淡笑不语。
这个荆息的脾气也太好了吧!不过他对着主人的时候，怎么又冷又凶的？
荆息不愿再看再听，他低着头走，好不容易走完了冗长的楼梯，刚来到一楼，胸口就被人恶意一撞。
荆息捂着嘴咳嗽，廿二立刻跑到他面前，将他护在身后，对着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子大吼：“你谁啊！”
“在下百里云翊，这位就是最近的大红人，荆息吧？”百里云翊冷笑，虽说长得确实俊美，但过于妖娆，女人气太过，失了男子本色。
荆息面无表情，并不打算回应百里云翊，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多说多错。
“哟，我家公子跟你打招呼呢，这么狂，都不带理人的？”百里云翊身边的小厮狗仗人势，气势汹汹地对荆息反问。
“有这么打招呼的吗？”廿二满脸不屑：“是你家公子先撞了人！”
“胡说，大家都看见了，是荆息撞了我家公子！”小厮一呼百应，周围百余人都大声附和，纷纷数落起荆息的不是。
荆息本不想生事，没想到自己的沉默却换来这么大的动静，只好对着高傲的百里云翊淡笑：“是荆息撞了百里公子，望百里公子见谅。”
“荆息！”廿二愤怒不已，却被荆息拽到身后。
百里云翊勾起嘴角，抚摸着头上价值不菲的金簪：“好在没有把平成王送我的发簪弄丢了，不然啊，平成王肯定要找你麻烦。”
荆息眉头一皱，没想到百里云翊的贵人会是平成王。
靖王仇九霄是当今天隋帝的九皇子，而平成王仇星剑，乃是天隋帝最宠爱的四皇子。
仇星剑七岁就在战场杀敌，如今不过二十，就已经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一年后，他会成为太子，而三年后，他就是大夏国的皇帝！
不行，这个人惹不得！
荆息立刻恭敬地低下头：“荆息鲁莽。”
廿二本在为荆息打抱不平，但是一听到“平成王”三个字，立刻就闭上了嘴，不敢再顶撞半句。
“荆息你，倒也算是个识时务的人。”百里云翊神色得意，走到荆息面前，掐住他的脸细细打量，而后嫌弃地松开手。
“好臭，你是不是天天喝药？我最讨厌药味了，你房间的药味总是飘到我房间来，我就说最近怎么总是胸闷恶心。”
荆息攥紧双手，神色恭敬：“百里公子恕罪，荆息这就离开，不会再污染公子周围的空气。日后荆息也不会再喝药，以免让公子不适。”
“是吗？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故意恶心我呢!”百里云翊眉头一挑，用力踩在荆息的脚上，将他推倒在地。
荆息身体孱弱，那百里云翊会些功夫，看似是不经意的一推，却用上了内力。
荆息摔倒在地，胸口被内力打得剧痛，一口鲜血吐出。
“你怎么把我的新衣服弄脏了？这可是云锦做的，你赔得起吗！”百里云翊盯着自己衣角的几点猩红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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