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千不悔

“三千！荆三千！”
  囚笼之中，是谁的声音，久久不肯散去？
  “荆三千，你就是我的弱水三千！”
  “荆三千，你怎么还没死？又来碍本王的眼！”
  “你还哭？这么委屈吗？既然这么委屈，本王就让你再也哭不出来！”
  “啊——”双眼袭来剧痛，荆三千仰头痛呼，疯狂抓挠左胸口，那里本就布满鞭伤，他这一顿抓挠，伤口溢出了不少鲜血。
  “三千！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左耳传来微小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荆三千听得出来，这是仇九霄的声音！
  眼前除了一个迷糊的影子，荆三千什么都看不见，他的五感已经被百足猛虫破坏，心脏还在剧烈绞痛，实在生不如死。
  “九霄......”
  荆三千害怕不已，缩在温暖的怀抱中，身体抖得厉害。
  仇九霄穿着褴褛的破衣，用身体替荆三千挡住风雪，将他牢牢护在怀中，见荆三千这般痛苦，仇九霄的眼里满是悲伤与自责。
  “三千，你还听得见吗？”
  仇九霄拿出药粉，一点点洒在荆三千皮开肉绽的背上。
  荆三千抖得厉害，虚弱地点头，他想说很多，却只能发出一些微弱的字音。
  “廿...二......”
  “廿二被暗卫带去医治了，你不用担心他。我现在还不能醒，只能趁着夜色，假扮成廿二帮你疗伤。”仇九霄眉头紧锁，满脸愧疚，不断擦去荆三千眼角疼出的泪水。
  “唔......”荆三千太过虚弱，一开口就吐血。
  仇九霄神色悲恸，从怀里拿出九转金丹，毫不犹疑地喂荆三千吃下。
  荆三千不知道这是什么，却乖乖吃下。他意识混乱，除了疼痛过分清晰，其他的一切都模糊不堪。
  九转金丹乃是续命神药，不论受多重的伤，只要吃下一颗金丹，就能伤病全消。即便是命悬一线，也能恢复如常。
  这样的神药，世间罕有，每两百年才能炼出一颗。夏国共有三颗，皇帝、太子和平成王各有一颗。
  而仇九霄的这一颗九转金丹，乃是他从越国大将军的尸体上搜寻所得。征战十年，多少次命悬一线，仇九霄都没舍得吃，如今却轻易给了荆三千。
  “三千，对不起。”仇九霄心乱如麻，他原以为，三千来了，他就不会再痛苦了。只要三千在他的身边，不论是怎样的欺辱折磨，他都能忍受。
  可他没有想到，张荀和仇珏鸣竟找准了三千进行伤害。
  计划还未完成，他现在还不能醒来！可是这才一日，三千就被折磨成这个惨样，他要如何忍下去？
  吃下九转金丹，荆三千全身的痛楚减轻了许多，心脏也不再剧痛，甚至感受不到百足猛虫的存在，他握紧仇九霄的手，艰难开口:“不必......在乎...我......”
  仇九霄眉头紧锁，荆三千越是懂事，他越是心疼:“不行，我可以被仇珏鸣踩在脚下，但你不能再受到伤害了！”
  “那......咳咳咳......我岂不是白受苦了？”荆三千抬起头，猩红的眼里包着泪，沙哑的声音似乎夹着哭腔。
  仇九霄心下一紧，是啊，若是这个时候收手，一切都白费了！
  张荀是故意的，他算到三千是自己最重要之人，才用这种办法逼迫自己！若是自己这个时候醒来，岂不坐实装晕一事！更何况，太子犯下的错还不足以将他拉下东宫之位！
  若是让三千假死......但囚笼周围都是仇珏鸣的侍卫在看守，他们一定会对三千的尸体胡来！
  “我......不会...死......”
  荆三千嘴角挂着鲜血，长睫抖得厉害，他抬手，轻抚仇九霄的脸:“死去的......将士......不能白死，你所受的......屈辱......痛苦，也不能白受.......”
  “我还...没有......”荆三千眉头紧皱，艰难地扯起嘴角:“杀了你......我不会...死......”
  仇九霄眼前一亮，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神色也变得坚定起来:“好，再撑三日，三日之后，我定向仇珏鸣复仇！”
  荆三千虚弱点头，按住仇九霄的胸口，触碰到一片湿润，两眼通红。
  “还......疼吗？对...不起......早知道......会被发现，不如......替你挡剑。”
  仇九霄摇头，红着眼傻笑:“有什么好挡的，我都习惯了。是我连累了你，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你来。”
  荆三千苦笑，疼得眉头紧皱，咽下喉间鲜血:“三千......不悔......”
  仇九霄鼻子发酸，眼里的泪快要止不住，怀里的人儿身体冰凉，怎么都抱不暖，他自责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主人，时间到了。”一名暗卫抱着昏迷的廿二站在囚笼外，轻轻打开笼门。
  “三千......”仇九霄满脸不舍，却还是放开了荆三千。

  荆三千在囚笼中蜷缩成一团，他疼得两眼紧闭，却硬撑着扯开嘴角，朝仇九霄淡笑，让他不要担心。
  仇九霄红着眼不忍再看，只能决绝转身，一个飞身消失在夜幕中。
  暗卫将廿二放进囚笼，锁好笼门，闪身离开。
  囚笼外的侍卫们纷纷醒来，淡然地看了彼此一眼，在他们的记忆中，才过去一眨眼的功夫，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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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三日，仇珏鸣没有停止对荆三千和廿二的折磨。鞭刑、军棍、烙刑、针刑、虫刑、拶刑每日一遍，仇珏鸣甚至还将荆三千的小指砍了下来。
  “九弟，你看这手指，真是好看啊！”太子仇珏鸣玩弄着手里的小拇指，将其放在仇九霄的胸口，用力戳着仇九霄胸口的剑伤。
  仇九霄疼得冷汗直流，却一声不吭，依旧是眉头微皱，双眼紧闭。
  “你心爱之人的手指被砍掉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好，很好，本宫现在就安排二十名侍卫对他进行凌辱！”仇珏鸣忍无可忍，话音刚落，张荀立刻闯进营帐。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殿下没有去应战，越国太子震怒，领着六万兵马朝荆州去了，太子殿下一直不肯派兵支援，荆州不过两个时辰就被越军攻下！”张荀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摔在营帐之中。
  仇珏鸣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荆州什么时候要求支援，本宫怎么不知道？”
  “就是巳时初（上午九点）啊，那个时候太子殿下还在砍那暗卫的小指头呢！”张荀惊恐道。
  “什么！本宫没听见啊！完了完了！”仇珏鸣慌乱不已，愁容满面，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二哥这是怎么了？”
  身后突然响起仇九霄的声音，仇珏鸣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他笑着回头，却见仇九霄拿着荆三千的断指朝自己右眼戳了过来。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靖王营帐中久久未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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