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个狠人

风吹过，轻轻翻动那人银色的发丝，狭长的眼睛微眯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高挺的鼻梁下是轻抿的薄唇，完美的下颚线划出一抹坚毅的轮廓。

        季谨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震惊。真的震惊吗？其实也没有，他甚至有种该来的终于来了的感觉。眼前这个哎，不小心恐怕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样一看，宋瑶的身份估计也瞒不住，她在晴天面前大概也是个透明人。原本苏魄不点明，也许是为了给彼此的行动都留一点空间，现在窗户纸捅破，一切就变了味。

        季谨不得不尝试挽回这个局面，毕竟做哎不小心和晴天的对手，并不是件明智的事情。他偏头看着苏魄，打着商量的语气说：“既然你知道我的工作，要不，搭把手，配合一下？”

        苏魄转过身面对着季谨，他慢慢踱步走来，闲庭信步，悠然自得，走到季谨面前，他站定，无言看着季谨略有些紧绷的面孔，片刻之后，他开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季谨紧绷的表情变成了警惕，他不由问：“合并小屋？”。晴天和哎不小心这对兄弟到底想干什么？

        “聪明啊。”苏魄标志性的微笑又漫上嘴角，“不过聪明程度有限，你那脑袋瓜想破了也想不出原因的。放弃吧，我可以告诉你呀。”

        季谨：我不生气。他肃目看着苏魄，等他给解释。

        “季检察官，b1级权限，让我想想，b1级能知道哪些呢……”苏魄闭目垂头，装作思考似的一手在自己额角点了两下，“呀……不好意思，这些信息至少都是ss级别以上的呢。”

        季谨：“你耍我？”忍无可忍，他扑了上去，一拳照着苏魄的额角就揍了上去。

        苏魄偏头躲过，伸出左手一把扣上季谨的手腕，季谨翻手躲开，另一只拳头逼至苏魄右脸，苏魄抬起右手，用小臂挡开了这一拳，季谨后撤一步让开距离，拧腰转身一个后踢又对着苏魄的脸而去，苏魄后仰，后腰弓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只守不攻，四两拨千斤地化去了季谨连番不断的攻击，季谨的身手了得，甚至不比晴天差，恐怕整个星际联盟内的联军里也找不出几个，可惜，他面对的是苏魄。苏魄轻笑了一声，不再留手，他凝眸在季谨又挥来的手臂某处，伸手一把扣住，五指使了十成力道，紧紧收拢，季谨依然想着要扭手挣脱，然而这次，他失败了，苏魄比他快一步将他的小臂翻了个面。要不是在游戏里，这手可能已经脱臼了，季谨怔然在心里想道。

        他要是运气好，骨折，苏魄在心里想道。

        “你输了。”苏魄一手扣着季谨的小臂将他反身拧在身前，另一只手做了个枪的手势，食指中指并拢抵在季谨的额角。

        “啪。”苏魄轻轻模拟了一声枪响，“你死了。”

        季谨在他手里没有动，哼了一声，骂道：“无聊。”

        “你不帮忙就算了，合并小屋，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刷分。”季谨感觉到苏魄微微松了手，他一挣，逃脱了钳制，回头冷然看着苏魄说道：“你想干什么，我不管，也不妨碍你，同样的，我也希望你还有你那位晴天兄弟，不要来妨碍我的工作。”

        “唉……”苏魄叹了口气，“可惜了。”

        季谨盯着他，全身紧绷一丝不敢松懈，他总觉得苏魄下一秒又会蹦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他的紧张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果然，苏魄接着说：

        “你不帮我，就是在妨碍我了，那怎么办呢？”

        苏魄说着，语气里似乎渐渐多了一丝怜悯，却难以捕捉，稍不留神就错过了，他的话好像从云端飘然而来，茫茫然不着力。没有人知道苏魄的心里此时云海翻涌狂风暴雨，他耷拉着眼，在心里生着闷气。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生气，和不甘。

        季谨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本能的反应驱使他向后退了一步，这还不够，他忽然意识到，小队频道里其他两个人的声音很久没有出现了，苏魄或许是屏蔽了他们，或许是另外开了私聊，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季谨总觉得现在这处境像是被灭口的铺垫。明明是在游戏里，他却有种前所未有的生命受威胁才有的颤栗感。

        “我…肚子有点疼。我先下了。”季谨伸手摘掉了头盔。他没有看到，听到他这句话的苏魄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瞬间的狠厉。

        季谨一下线，疯狂给宋瑶发信息留言，打全息电话，对方都没有答复，大概是还在游戏里。但是季谨并不敢把自己刚刚发生的事用游戏私信发给宋瑶，这游戏里的私信恐怕是可以被调阅的。

        季谨在电脑桌前顿了顿，关掉了游戏界面，连上了蓝星监察厅的服务器，他从监察厅内部资料里调出了关于创世公司的全部资料，从千多年前的创始人起，按着家谱图一个一个人查起来。他只是b1级，很多高层资料都因权限问题无法打开，他将这些人都做了标记。然后，他又在监察厅资料库里检索“蓝星黑客”，搜索结果里呼啦啦出来一大堆名人，季谨一个个看过去，将目标锁定在了叫作“三少爷”的id上，因为这个“三少爷”的履历表上显示，他曾经供职于创世公司，后因涉嫌泄露公司机密被开除，现旅居于河外星系的沧江星，近期几个活跃的ip地址都来自于那附近的虫洞。虽说无线电网络的传输速度是光速，但是宇宙浩渺以光年计，因此，在每一个已知星系的周围都安置着数个虫洞作为网络传输和星际穿越的传送门。

        季谨正在整理“三少爷”的资料时，左腕上的电子表闪了起来，是宋瑶发来的全息电话，季谨点了一下接听，宋瑶的小人就站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有什么发现？”宋瑶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

        季谨却是满脸愁容：“你恋爱谈得挺滋润呗？我可要给你泼冷水了，你做好准备。”

        宋瑶疑惑问道：“怎么了。”

        “你家那位晴天，很有问题啊。”季谨一边在电脑上打着字，一边把于老三的事复述了一遍，然后是哎不小心想和他合并小屋的事，哎不小心的危险程度，让他连任何细节都不肯放过，他全盘复述了一遍经过，最后，他总结道：“总之，这个人如果是个危险人物，绝对是联盟sss级的通缉对象，他要不是危险人物，我头给你！还有，刚刚发你的这几个人的资料你查一下，我的级别查不到。”

        宋瑶听完，消化了一下，问：“你的意思是，这个于老三，就是三少爷，算是沧江星的势力。晴天和哎不小心属于另一个利益集团。他们之前或许并没有意识到沧江星的势力混进来了，但是对我们俩的任务他们心知肚明。”

        “不仅如此，他们明显对我们俩的任务比较宽容，但是对于沧江星的势力却非常抵触。”季谨回忆苏魄的所作所为，仔细分析道：“这个哎不小心的技术明显高了于老三好几个段位，可是我们的内网却查无此人，我怀疑他很有可能是创世公司的高层。甚至那个晴天，可能也是创世公司的某个高管。”

        “不无道理。”宋瑶点头同意，“所有的大型公司为了保持领头羊的地位四处高薪网罗人才，没道理一个技术这么牛的人还是个独行侠，好几千年前开始，黑客的势力就已经弱势于大型科技公司了。那他们为什么要和我们合并小屋？”宋瑶皱起了眉，那两位究竟在干嘛？没事跑进自己公司的游戏里，和检察官谈恋爱？

        “在你问我这个问题之前，我觉得你需要先解决另一个问题。”季谨提醒她道：“为什么沧江星的人混进来人家都不知道，我们两个就被人当猴耍？”

        宋瑶：“……”

        “如果按照我们的设想，他们俩是创世公司的高层，那他们在联盟的权限可能比我们的任务级别还高，这样就说得过去了，甚至很有可能我们这个任务还得经过人家审批。”宋瑶边思索边说。

        “嗯……感觉又不太对劲”季谨想到哎不小心的言行，总觉得似乎不甚合理，“我总觉得他不太配合。不对，可以说是很不配合。”细细想来，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阻止他的调查。

        “那你明天就整理一下报告吧，你做得不错，剩下的事，看我还能不能从晴天那里查到点什么。”宋瑶难得表扬并安抚了一下她的下属，“休息吧。”

        “你小心点。”季谨每每想到苏魄，都有点发怵，“和晴天斡旋我倒不担心，但你千万不要单独和哎不小心在一起，我觉得他很危险。对了！有一件事忘了说，他会……”通讯中断。

        季谨愣愣地看着消失的全息影像，他刚刚想提醒宋瑶，哎不小心会发私信这件事，话没说完，就被掐断了，他尝试着再次联系宋瑶，

        “您当前的网络不佳，请查看网络连接是否正常。”一行字在电子表屏幕上从右向左滑过，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来。季谨张了张嘴，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想。活到那么大，从来没经历过断网……

        真断网了？如果不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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