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东柳燕青
金家的车队在江南第一镖局的保护之下一路无波无折平安进了京城，进城之后，镖局返回复命，金家的车马分成了两队，金晚琴来到了季谨的马车里和她道别。
“三妹妹，咱们姊妹二人就在这里暂时分别了，你去了镇北侯府以后，若是要出席什么宴席聚会，一定要往金家来邀请我，知道吗？”金晚琴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直白地嘱咐季谨，“否则的话，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季谨无语半晌，眼神带着一丝悲悯地看着金晚琴，278号星球是如此落后，女人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式竟然只是社交和嫁人，“知道了大姐姐，我一定会叫你的。”但是季谨有什么办法呢，这是社会进程的必然过程，伸张平等并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金晚琴深深看着季谨，眸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闪而逝，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无奈道：“三妹妹，你太单纯了，你也别嫌我说话直接，你要知道，虽说秦夫人是母亲的朋友，但她毕竟是外人，凡事一定要先替自己考虑。你知道吗？”
金晚琴这话竟和林月柳的叮嘱一模一样，季谨有些意外，也有些感激，他真诚地道：“知道了，谢谢大姐。”
金晚琴点点头，回身准备离开，刚掀开帘子，还是不太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若是出了什么事，记得来找我。”
“好。”季谨微笑，点头答应。看来他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一路进京的路上，季谨经常找金晚琴时不时卖个惨，试图探索她的同情心，还找了个时机把手里一半的卖身契给了金晚琴，虽然改变不了金晚琴依然是个极端利己主义者，但好歹在无关她利益的情况下，她懂得帮助别人了。
金晚琴低头钻出车厢的同时，季谨的话从身后传来：“小心艳儿。”
金晚琴对此心中有数，她偏头对季谨点了点头，下了马车。
金家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城门口分道扬镳，一队向着城东赶去，一队向着城西，季谨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听着京城热闹的街市叫卖声，昏昏欲睡。车队大喇喇开到城西镇北将军府大门前，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庄重威严，牌匾上的几个大字‘镇北侯府’是当今圣上所提，早早就等着的丫鬟婆子们都是一脸肃穆，一看就是家教甚严的大户人家，难以想象这竟是一个江南名妓掌家的豪门大户，也不知是橘生淮南还是金玉其外。
季谨不是女眷，是秦夫人请来作客的客人，因此从马车上下来之后便正式地穿过两尊高大的石狮，由正门入，跨过高过膝盖的门槛，入目的便是围满了兵器的小型演武场。
演武场后是森严而中规中矩的前厅，前厅的大门敞开着，露出里面排布整齐划一的两溜桌椅，以及一张主案，是镇北将军会客商议军务的场所，镇北将军领兵在外还未回朝，因此这前厅空空荡荡的。
季谨由人引着，绕开了演武场和会客前厅，沿着一条走廊走到了第二进院，北方的冬季树木枯少，每一进院落都能一目了然，同江南蜿蜒曲折的园林式建筑不同，京城的院落都设计得井然有序，一进接一进，抄手游廊相连接，将军府一共四进，这第二进显然是镇北将军的正院了，一簇下人围着秦小蛮正站在主屋门口。一见季谨出现，秦小蛮相当热情地迎了上来，听管家拿着一条长长的单子念完金三小姐的行李之后，秦小蛮更加热情了。
“我可怜的婳儿啊！”秦小蛮拉起季谨的手，亲切地道，“来让姨母好好看看你。你小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姨母还抱过你的，记得吗？”秦小蛮和林月柳都是孤儿，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姐妹胜似姐妹，自称姨母也没什么不妥。
季谨垂下头，抬眼装作羞涩地看了一眼秦小蛮，只见她柳眉杏眼冰肌玉骨，墨发如云用几支金钗松松挽起，两颊边发丝垂下缥缈如烟，一双明黄色的蝶翼与金钗交相辉映光彩夺目，金边裙拢着□□蛮腰，季谨虽不是个铁直男，但也不是纯弯的，他看着秦小蛮当即就忽然很懂镇北将军了，他不由得轻声细语道，“姨母比母亲还美，自然记得。”
秦小蛮显然被取悦了，心里乐滋滋地，表面上却心疼地道，“婳儿怎么这么瘦，可怜的孩子，来姨母这儿了，势必把你喂胖一些。”
季谨单纯地笑了笑：“嗯，婳儿先谢过姨母。”他现在对于金三小姐这个闺秀身份真是接受得毫无芥蒂，将一个不谙世事娇憨柔弱的小女子作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以后不要同姨母这么客气了。”秦小蛮佯装生气，拉着季谨往屋里走，“外头风大，咱们进屋聊。”
将军府的主屋内，桌椅都是乌木材质，看着庄严沉重，但摆设却能看出是秦小蛮的手笔，铺金镶玉，华美不凡。
秦小蛮正拉着季谨聊女工，窗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少将军回来了。”
秦小曼一听，立马正襟危坐整理好自己，一边问季谨道：“是你燕青大哥，见一见吗？”
季谨知道东柳燕青正是秦小蛮那位继子，是秦小蛮想要给自己说媒的对象。其实嫁给东柳燕青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以少将军夫人的身份显然是更方便在外行动，而且这副身子很差，不知还有多久好活，他更应该抓住机会，婚后他不去干涉东柳燕青另觅良人就好了。因此季谨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大意见，就不知道那位燕青大哥怎么想了。
季谨好说，点头道：“全听姨母安排。”
“那就见见吧，你刚到，今天以后你住在后院里也没什么机会了。”
两人说话间，东柳燕青掀开门帘就走了进来，他身高体壮，一双淡青色的蝶翼披在身后虎虎生风，直眉深目刚毅坚定，看着刚及弱冠之年，气场却很强，东柳燕青一进屋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娇柔少女，当即一愣，很显然，他对眼前的情况完全不知情。
秦小蛮作为长辈自然要打破尴尬，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对两个小辈说道：“燕青，来得正巧，这是你表妹金晚婳。晚婳，见过你燕青表哥。”
季谨心说，这都能扯上表哥表妹？怪不得古时候一表三千里，一边想一边起身行了个礼道：“见过燕青表哥。”
东柳燕青对自己这个后妈的交友情况有所耳闻，秦小蛮只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好姐妹林月柳，两人同为风靡大彦王朝的江南名妓，但凡听过戏曲一个官人七个妻的都知道林月柳嫁给了江南的浩恩伯金远归，所以这位金小姐就是那位林月柳的女儿了吧？东柳燕青收敛表情，回礼道：“表妹好，姨夫姨母可都好？”
季谨：真是够寒暄的，“家父家母都好，多谢表哥关心。”
不过季谨后来才知道，并不是东柳燕青在与他寒暄，实在是他父母亲太过出名，乃至后来他在京城中遇见的达官贵人见到他，都用一副相当熟稔的模样关心了一下他爹娘，人类真是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极其喜爱且热衷于八卦。
东柳燕青对于季谨言简意赅的回答只嗯了一下，不再开口说话了。
秦小蛮再次打破僵局：“也真是巧啊，今天是婳儿第一天来京城，就恰好碰上了燕青来看我。你们两个小辈实属有缘。”
“恰好？不是母亲传我来的吗？”东柳燕青纳闷。
“咳。”秦小蛮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我传你来你就来吗？不也是叫十次才来一次。”其实原本的东柳燕青对秦小蛮一直很抵触，两人的关系一度很僵，自从三个多月前东柳燕青撞了头，‘母子’关系才出现了破冰的迹象，但东柳燕青总是在外奔波不着家，纵然关系缓和了些，秦小蛮也是不常见到人的，今天能见面还真是缘分。
但是秦小蛮没想到，眼前这两人之间那是天大的缘分。东柳燕青无奈扶额，垂眸深思的样子被季谨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低头一举手再蹙眉，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十分眼熟，季谨记忆很好，过目不忘，认人的水平也是相当地高，他当即微眯了眯眼，拿手帕掩嘴咳了一声：“商友容？”
秦小蛮：“你说什么？”
东柳燕青睁圆了眼睛：“！”
商友容的眼睛猛地转过来，和季谨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火花声，那是季谨见到亲人激动的心情！季谨深吸一口气，对秦小蛮道：“我说，这个哥哥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商友容点头：“表妹也很面善。”
秦小蛮见两人眉目传情，开心地道：“哎呀！那不就是上辈子的缘分了？那可太好了，你们兄妹俩说会儿话，我去趟后院看看婳儿的房间收拾得怎么样了！”说完，秦小蛮喜滋滋地扭着她的小蛮腰离开了现场，她出身青楼，从不认为清誉有什么重要，对于这种私会的事情也乐见其成，反正都不是她的孩子。
屋子里，季谨激动地拽住商友容的胳膊：“商大哥啊！是你对不对！”
商友容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抓着喊大哥，很是不自在，他哆嗦着躲开季谨的爪子，“你是……”
“季谨？”商友容犹豫了很久，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
“咦你怎么知道？”季谨反问，“你为什么不猜我是千机，或者宋瑶？”季谨自觉自己刚才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征性的神情动作。
商友容一脸的一言难尽：“他们我都见到了。”
季谨：“…在哪儿？”
“不仅是宋瑶和千机，苏魄也来了，你知道吗？”
季谨一脸懵：“我上哪儿知道去？”
商友容叹了口气：“278现在的局面，非常不乐观。”
季谨摊手：“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在江南金家后院里待了三个多月，这还是我第一次到京城，你跟我说说你们任务怎么样了？”
“京中局势极其混乱，皇帝偏信国师追求长生，朝中除了十三子夺嫡，还有满朝文武虎视眈眈，后宫嫔妃个个野心勃勃。没有谁服谁，也没有人能杀出一条血路，越是接近权力中心的人，越是没有同理心和怜悯心，我们不知道，这里究竟是怎么了……”
季谨皱了皱鼻子，眼中明明灭灭不知在思索什么。半晌，他道：“不是说278人民怠惰吗？怎么联盟的情报又坑我们？如今，我们不如听秦小蛮的，成婚吧？越快越好。我得有理由参与进你们的任务里。”
商友容惊呆：“什……什么？”苏魄会不会掐死他？
季谨：“商哥，我这样的身份怎么在京中走动？嫁给你当了少将军夫人才更方便我行动不是吗？”
商友容：“不好吧，我……我单身啊。”
“哥，什么年代了不要那么封建嘛，事急从权。”季谨细瘦的胳膊拍了拍商友容宽厚的肩：“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商友容：……
季谨给出了一个极其有说服力的理由：“我可能对278的情况有些眉目了，不过还需要多见一些人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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