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老男人

“您别把他当天使，他可不是神仙，正相反，他是个妖怪！”皇甫圣心笑着走过来，对高胖男说。

        “妖……妖怪？”高胖男前前后后得瞅，都看不出风里来哪里不正常了，再看一眼皇甫圣心，立刻瞅见她屁股上的大尾巴，吓得身体后倾，眼睛瞪大，嘴巴张开，吐舌说，“您，您才是个妖怪吧？”

        “我们都是。”皇甫圣心笑着把尾巴拢到脸上，像是大姑娘玩辫子一样玩弄着，笑说，“你看是我们可怕，还是无声怪可怕呀？”

        “哎呦，我的妈呀！”高胖男吓得浑身哆嗦，赶紧跑开，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这是撵走一头狼，迎来一只虎呀！还让不让人活了。”

        陶沐卿笑着拉住他，说：“大哥不要担心。这两位的确都是妖怪，但是是被我收服的妖怪。那位长尾巴姑娘是我从小养大的。他们法力高强，帮助我们降妖除魔，都是十分善良的。”

        “哦，这样我心稍安啊！”高胖男拍拍胸脯，笑起来。

        市民们接着在市政厅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庆祝无声怪被铲除。一个高大的椅子被升起来，风里来被市民们簇拥着坐到上面，身穿金色的长袍，头戴王冠，一副英雄的样子，挥手对市民致意，十分潇洒。

        “这样看起来，这个小子还真的有点帅气！”皇甫圣心手抱着胳膊肘，看着风里来笑说。

        “你愿意嫁给他了？”陶沐卿趁热打铁，很希望促成这一对，这可是一对妖怪的婚姻，想想就觉得新鲜。

        “我要是这么随便就愿意嫁给一个人的话——还不是人，就显得我贱贱得。”皇甫圣心笑说，“所以呢，为了不显得我贱贱得，我可以渐渐得愿意。”

        “哈哈，很好。”陶沐卿笑得很欢，她听懂了皇甫圣心的语言游戏。

        无声怪的脓水被深深得埋进土里，上面安放了一口大铜钟，每天鸣响，算是一种报复。

        无声怪是马穆鲁克州最大的妖怪，但是马穆鲁克州还有它的余党。它分身了好多，一个个小小的无声怪占据着各个村镇，让整个马穆鲁克州变得死气沉沉。这次大无声怪一除，队伍便开向各个村镇，不久各地的小无声怪都被铲除了，马穆鲁克州恢复活力。

        当最后一个村镇的小无声怪被铲除，陶沐卿长出一口气。

        “想想也蛮好玩的，我们走遍整个州，干掉了成百上千个俄罗斯套娃。”陶沐卿笑着说。

        “你们为什么要干掉它们？”一个老朽的男人站在一棵榕树下，撇嘴看着陶沐卿说。

        只见他眉头高耸，脸上全是老年斑，额头上是众多的皱纹，年轮一般。看得出他年纪得有八十以上了。

        “不好吗？”陶沐卿愣了一下，看着老男人说，“你看小孩子活蹦乱跳，大姑娘歌唱生活，小伙子务农做工，大娘大爷们开心自在得烹炒饭菜，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都赖我们所赐啊！”

        “哼。”老男人又一撇嘴，冷冷得说，这一刻陶沐卿有种错觉，站在榕树下的不是一个老朽的德意志男子，而是老年版的席御风。想到这里，她又是想笑，又是想哭，不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生活。

        “你们来之前，得亏了无声怪占据着这个地方，其他的妖魔都不敢来，现在无声怪被铲除了，你敢保证其他的妖魔不会来吗？马穆鲁克不知道要遭受什么样可怕的境遇了，无声怪不过要我们小点声，我听说其他地方的妖怪活吃人心，生煎人肉，说不出的可怕。”老男人说完，朝地上吐一口唾沫。

        陶沐卿想想，他说道的也对，自己也微微皱起眉头来。

        “而且对于我这样喜欢安静的人来说，无声怪不仅不是妖魔，反倒是一剂解药，解除了日常这些凡俗人事带给我的干扰。那些日子真让我怀念啊，日月明媚，天地安宁，连小虫子都不敢大声，人们见面只轻轻微笑，点点头即可。到处都是一片静谧，连河流也不轰鸣着流动了。我的耳膜再也不会被声音震疼，好开心哪！”老男人说完，长叹一声，接着狠狠得盯着陶沐卿，说，“而你们，让那个凡俗的世界又回来了。你说你们是有功，还是有罪？！”

        陶沐卿看着他冷冷的眼神，眉头皱得更厉害。她本来还真觉得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大功臣，现在她迷茫了，愣愣得看着老男人，喃喃得做最后挣扎：“我们费了心费了力，风里来还费了血，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吧？您就这么一杆子把我们的努力打死，也不应该吧？”

        “哼，苦劳？谁让你们苦劳了？”老男人又是一声冷笑，撇嘴继续挖苦道，“你们自讨苦吃，去做这本不需要做的事情，平地卷起惊雷，不过扰了众生，苦了自己不是活该？还有脸跟我说，是在炫耀你的愚蠢吗？”

        “我……我真……”陶沐卿感觉好堵，怎么自己还愚蠢了？她心底一个小人在不服气得大叫，米包和豆包这时候跑过来，恨恨得叉起腰，冲着老男人大喊：“不准你这么说我们娘亲！你才是大蠢蛋！你全家都是大蠢蛋！”

        老男人忽然笑了，指指两个小孩说：“我不是大蠢蛋，你们才是大蠢蛋，包括你们娘亲，都是大蠢蛋！”

        陶沐卿有种无端的恨意，很想提着剑过去，一刀把老男人的脑袋砍下来。她想到这里，忽然心生恐惧：如果席御风老了之后，变成这个讨人嫌的样子，自己会不会也每天这样想？那么，还怎么安度晚年啊？

        不过她还是有数的。席御风虽然曾经高冷，现在却总是对自己嘘寒问暖，爱得如同蜜罐。料想在自己多年的耳濡目染下，高冷的席将军终将变成和自己一样欢脱的人物，不会成为这个老男人的。

        她这样一想，眉头舒展开来。这时候，榕树下的老男人蓦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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