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偷吻
二十分钟后，顾逢简的车缓缓停在了阳光小区路边。
宋甜刚想出声叫醒旁边的宋屿，谁料他先一步坐了起来，眉心拧成了一团，尽显倦态，仿佛真的是刚刚才睡醒。
宋屿打开车门，一骨碌下了车，手却漫不经心地抵在了车顶的位置。
直到宋甜下了车，才不动声色的将手收了回来。
见顾逢简也从另一边下车走了过来，他努力眨了眨眼保持清醒，语调扬了半分：“麻烦了兄弟，下次有事找我帮忙。”
许是喝酒烧嗓子的缘故，宋屿的声音有些沙哑。
闻言，顾逢简看了眼乖乖站在宋屿身后的某人，笑了笑，道：“没事，你还能走吗？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酒早醒了。”宋屿摆了摆手，一把搂住宋甜的脖子，“再说了，不还有这小祖宗呢吗。”
措不及防被自家亲哥来了个锁喉杀，宋甜一时间脚没站稳，身体一晃，额前的空气刘海都跟着弄乱了。
奈何当着顾逢简的面，她又不好直接揍上去。
只能暗暗和宋屿扳着劲。
顾逢简的目光落在小姑娘慌乱整理发型的小动作上，看了几秒，顿觉有些好笑。
她——怎么能那么可爱！！！
就像，小孩子一样。
顾逢简站在原地，一直等宋甜他们安全进了小区，才驱车离开。
只是彻底调转了个方向。
-
两人走了会儿，宋甜扭头瞄了一眼小区门口的方向。
待看不到顾逢简的身影，她憋足了劲，挣扎着摆脱了宋屿的“魔爪”。
“你干吗？发型都乱了！！”
“就你头帘上那两根毛，”宋屿随意瞥了眼，呵笑了两声：“也算发型？！”
“我这叫刘海！！！”
宋甜不可置信，不服气地嘟囔：“你是眼睛不好使吗？而且、而且这何止两根？”
宋屿点头，突然一脸认真，比了个手势：“嗯，是三根。”
“——你太过分了！！！”宋甜眯起眼，一跺脚，伸手就要扑上来揍他。
宋屿见状，酒都醒了不少，反应极快地撒腿就跑。
冬天晚上气温开始回落，又因为昨天刚下了初雪，地面上的雪还未融尽。除了大家常走得那条路，其他地方依旧铺着一层厚厚的雪，冷得很。
风一吹，最上面的那层残雪直接被扬了起来。
跑起来扑在脸上。
惹得宋甜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奈何宋屿一双大长腿跑得飞快。
眼看着追不上，宋甜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耍赖地嚎起了嗓子。
身后清脆的哭声让前面的宋屿连忙刹住了脚步，转身看去，就见自家小祖宗正坐在雪地里抹着眼泪。
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样。
“你慢点跑不行？！”
虽是这么说，但宋屿还是回头上前，蹲下来帮她把棉服上的碎雪拍掉，语气放软了些：“行行行，你不是两毛，也不是三毛，我是我是，行了吧。”
闻声，宋甜这才停止干嚎，移开挡在眼前的手看了看他。随后傲娇地轻哼了声，将手伸了过去。
算了——
看在他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份上，她就不揍他了。
宋屿早就知道她是假哭，也没计较，顺势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从雪地里拉了起来。
“还能不能走？”
“不能！”宋甜扁嘴摇了摇头，得寸进尺。
宋屿额角一抽。
屈起手指敲了下这小祖宗的脑门，力道却极轻，而后背过身蹲下，两手侧护着她趴上来。
两人慢慢沿着小路往单元楼走，谁也没说话。
由于雪后路面比较滑，又背着人，宋屿走得相较往常慢了许多。
但每一步却很稳。
丝毫看不出是喝过酒的样子。
-
因为下雪，夜晚气温骤降。
才刚过九点，小区里就已经没人在外面活动了。平时热闹的小区公园出奇的寂静，耳边只有点点空气流动的声音。
半晌后，湿冷的空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背上的人突然出声问道。
闻言宋屿的脚步顿了下，很快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怎么说？”
“很明显呀，你平时顶多就象征性喝点，但你今天直接把啤酒当水喝！”
“有吗？”
“有！我走的时候还数了一下呢。”
宋屿嗤笑：“多少？”
“——整整六瓶！！！”
“哦，那估计是我渴了吧。”他并不打算解释个中缘由。
宋甜翻了个白眼，哼唧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在爸妈和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说到这，宋屿想到下午的事情，意有所指的补充了句：“所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要憋在心里。”
宋甜心虚：“有那么明显吗？”
“嗯。”
这小祖宗从小最难能可贵，也最容易暴露的一点就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想看不出来都难。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宋甜并没立即说话，过了大概一分钟才想起来开口。
“我喜欢上一个人。”
“嗯。”
“可是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嗯。”
见宋屿并没意料中的发火，不知怎的，宋甜蓦得红了眼眶。
有种自己做错事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人一直坚定将你护在身后的感觉。
尽管她喜欢上顾逢简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但后来知道了，她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反而越陷越深。
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所以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时该怎么处理。
她只知道——
从小到大接触到的道理告诉她：对于别人的东西不能觊觎，哪怕你很喜欢。
因为那终究不是你的。
即使这点喜欢她藏得很深，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每次一想到顾逢简的女朋友，她就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的坏。
有种……她是小偷的感觉。
所以纵使她一直被这种感觉揪的难受，她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齐纳月是，宋屿也是。
但她在刚刚鼓足勇气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厌恶、被鄙夷的准备。
哪怕宋屿把她直接从背上丢下去，她都不觉得奇怪。
可是，他并没怪她。
这种意料之外的反应，就像不小心撞到了一面墙，鼻尖顿时涌上一股巨大的酸楚，还霸道的拉着眼睛一起。
“我是不是……特别糟糕？”
宋甜的声音里控制不住地染上了点哭腔。
“没有！”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宋屿就出声反驳了她的话。
良久后，他才再度开口，语气平静，甚至有些低沉：“如果喜欢一个人有错的话，那这世界上全是罪人。”
“可是他有女朋友……”宋甜声音极小，止不住抽噎。
宋屿轻哼了一声，停住步子，微微偏头看她：“那我问你，你有跟他说你喜欢他吗？”
宋甜老实回答：“……没。”
“那你有破坏他们的感情了？”
“没。”
“这么说，他们两个都不知道？”
“嗯。”
一番询问后，宋屿扭回头，直视前方，笑了笑。
这小祖宗虽平时在他面前跋扈骄纵了一点，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就不是那样的人，更不会做那种不磊落的事。
“所以你有什么糟糕的？！”宋屿大概猜到了一点。
“……我觉得这样不好。”
宋甜顿了下，鼻尖酸透：“很难受……”
感受到背上的人将脸埋在了他的衣服里，宋屿心脏一角莫名地产生了共鸣，一片酸涩。
他深吸了口冷气，语调柔软：“傻瓜，你做的很好。”
背上的人没动静，好半天，才闷闷出声：“真的？”
“嗯，你做的很对。”宋屿一直强撑的眼帘慢慢垂了下去，一字一句道：“如果他很好，不打扰就行。”
闻言，宋甜缓缓抬头睁开了眼睛，携着泪花的眸子接触到空气，顿时一阵凉意。
但她仿佛没有丝毫感觉。
……不打扰吗？
这个词让她忽然想起了羊奶奶说过的话。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默默保护他。”
默默保护这个词，真的好奇怪。
虽然其中“打扰”的意思并没有那么强烈，但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又好像是一样的。
不打扰，似乎就是一种保护。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宋甜突然觉得“打扰”这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
反而，更像一种另类的情话。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想打扰你。
因为喜欢你，所以允许你打扰。
但是这些貌似都离她有点遥远。
宋甜重重的用袖子擦去那些不争气的眼泪，喉咙却像是被塞了带刺的棉花一样，梗了一下。
良久，才尝试着再次开口：“好。”
顾逢简，你好好的。
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
两兄妹回到家的时候，宋父宋母早已经睡下了。
背上的人也因为在外面哭过，不知不觉眯上了眼睛，疲惫地打起了瞌睡。
宋屿便没开灯，轻手轻脚的将人送到她自己的房间。
一碰到熟悉的床，宋甜便一骨碌滚进了被窝，从原本的轻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宋屿直了直腰，帮她掖了掖被子。即将转身离开时，叹了口气，声音微不可闻：“别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他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照料好一切，宋屿并没有立马洗漱休息，而是一个人坐在了沙发上，盯着面前漆黑黑的电视机屏幕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客厅没开灯，只有一束清冷的银光透过窗户洒进了室内，误打误撞地照亮了沙发上人的侧脸，勾出点轮廓，半隐半现。
宛若月光得意之作。
不知过了多久,沙发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认命般地往后一倒，靠在了沙发上。
心里却在苦恼地思考着一件事——
怎么喝了这么多……就是不醉呢？
彼时，一间房门之隔的卧室里，抱着被子呼吸均匀的某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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