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偷吻
自那天高中同学聚会后，顾逢简每天除了研究所的工作，闲暇时间都待在家里看文献和资料，为所里接下来的一个重要研究项目做准备。
当然……也会时不时想起一个人。
在深夜里，在心尖上。
b市的冬天也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雨，仿若映人心境一般。
这天，顾逢简刚给山竹倒完猫粮，门口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大有催命的架势。
不过，顾逢简似乎对于这阵仗早就习以为常。他将猫粮封存好才不紧不慢地走到玄关，打开了门。
“哎呦，你再不开门，我都要打道回府了！”门口熊哲的一身衣服几乎全湿透了，外套衣角还滴着水。
说话时，却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腕上的那块手表。
“怎么淋成这样？！”顾逢简答非所问，侧身让熊哲进来。
“别提了，这不是刚从学校下班，打算来附近叫你一起出来吃个饭吗。”
熊哲换了双拖鞋，接过顾逢简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头发：“结果走到半路突然下雨了，我干脆就近来这里躲躲雨。”
“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吃饭？”
顾逢简问，转而走进厨房，帮他磨了杯热咖啡放在中岛台上。
说到这个，熊哲一扫被雨淋湿的烦躁，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来了兴致。
只是身上的大衣沾了雨，穿着又重又冷。
“待会儿再跟你说，先给我找件衣服换一下，冻死我了。”说话间，他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见他这幅样子，顾逢简轻笑了声。
随后走进主卧打开了衣柜，让他自己选衣服换。刚准备出房间，身后突然传来了熊哲夸张的惊呼。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去。
待看清，视线一顿。
“呦吼！这衬衫怎么少了一截？”熊哲指着衣柜里其中一件白衬衫，觉得特有趣：“这难道是今年衬衫的新款式？”
“……”
“杨过断臂同款？”
“……”他就不该放他进来。
下一刻，见熊哲作势伸手要去拿那件衬衫，顾逢简想都没想，一个箭步上前，无形中挡住了他的动作。
然后胡乱地拿出两件衣服塞到熊哲怀里，快速关上了衣柜。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见状，熊哲顿时有些懵。
等反应过来，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衣服，又瞟了眼顾逢简脸上故作自然的表情，不禁好奇：“什么情况？！连碰一下都不行？”
顾逢简淡淡扫了他一眼：“不冷了？”
“冷啊！”
熊哲视线越过他看向后面的衣柜，挑了挑眉：“这不是觉得有情况吗。”
“哦，不冷就不用换了。”顾逢简话落，抬手要去拿他怀里的衣服。
“换！换！换！”熊哲见状，扯着嗓子灵活地跑去了外面的卫生间。
心里却笃定了这家伙绝对有情况，盘算着待会怎么套路顾逢简说实话。
等确定真的熊哲出去了，顾逢简才转身将衣柜重新打开，盯着那件已经被洗干净的白衬衫失了神。
也莫名——
让自聚会那天之后，被某人扰乱的心神平缓了许多。
这是那次考察……掉进坑底的时候，小姑娘为了帮他处理伤口时剪的。
他当时不以为意。
却在回来之后出奇地舍不得丢，还当个宝贝似的留了下来。
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是因为这次考察挺有意义，才使得他这么做。
可是就在刚刚。
当他看到熊哲要去碰这件衬衫的时候，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浮上了心头。
就好像，孩童对于心爱玩具的所属感和占有欲。
哪怕只是碰一下，都是万般不情愿的。
-
熊哲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后，端起中岛台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灌了口。回到主卧的时候，顾逢简已经不在那儿了，他也就没再进去。
最后，还是在书房找到了顾逢简的身影。
就那样坐在书桌前，盯着电脑，手指搭在鼠标上，但什么动作都没有。
连眼睛都不眨的那种。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一人体雕像。
“这是怎么了？电脑上有钱啊？眼睛都忘了眨。”
熊哲迈步走了进去，伸手在他眼前快速晃了一下，然后悠闲地坐在了书桌对面的椅子上。
顾逢简听到声音立马回过神，眼睛一偏，瞅了眼对面翘着二郎腿的某人，悠悠道：“钱是没有，傻子倒是有一个。”
闻言，熊哲也不生气。
挑眉看了眼他电脑的方向：“哦，是吗？你再仔细看看？”
顾逢简一愣，随即慢慢将目光移回电脑屏幕上。因为长时间没有点击，电脑早就黑屏了，宛若一面镜子。
里面此刻倒映着的正是他自己。
空气安静一瞬。
但很快就被熊哲的笑声打破，似乎早就看透了一切。
顾逢简清了清嗓子，看向电脑点了几下鼠标，假装若无其事：“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
就这简单的一句话，立马就将熊哲的注意力引到了其他地方，瞬间忘了刚要问出口的好奇心。
想到了这次来的目的。
熊哲脸上难掩喜色，语气有些吊儿郎当：“哦，也没什么，就是想来炫耀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刻意且做作地欣赏了一下手腕上的东西，宝贝得不行。
“炫耀新手表？”
“这可不是普通的手表！”
“？”
熊哲突然娇羞起来：“这是叶梦送的。”
“……”
“是心意。”
“……”
“是爱情。”
“……”
顾逢简额角一抽，忍无可忍：“如果你要继续这样的话，请出门左转，记得把门带上。”
“为什么？”
“我怕你把我的猫带坏。”
闻言，一直高冷地趴在地毯上的山竹一骨碌站了起来。
配合地朝着熊哲叫了声。
——大写的“主唱猫随”。
“不带这样的！”熊哲娇羞秒变委屈：“你兄弟我的感情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你、你们居然还这样对我！”
顾逢简扶额：“……那你稍微正常一点。”
熊哲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坠入爱河的人都这样。”
“……”
他不该心软的。
“生日礼物？”顾逢简干脆低头整理资料。
“你怎么知道？”
“她前段时间向我问过这事。”
顾逢简并没有打算隐瞒，毕竟感情这事藏得越多，误会就越多。
他实话实说：“不过，我没什么想法，也就没帮得上忙。”
言下之意——
这份礼物全是叶梦自己的心意。
熊哲笑嘻嘻道：“得亏你没帮忙，不然也不会有这块手表。”
这次话音落下后，空气静默了许久。
久到顾逢简都觉得奇怪。
他放下手上的资料，抬眼看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熊哲依旧没说话，而是视线一转，对上了他的目光。
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拂过手表。
许久，他鼻间溢出一声轻笑，难得正经起来：“其实我知道，她喜欢的是你。”
闻言，顾逢简一怔。
眼睛里闪过点疑惑，似是没想到。
但很快开口：“或许吧，但我不是。”
“为什么？”
“因为喜欢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熊哲忽然有些不平：“那你就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吗？”
顾逢简摇头，答案明晰：“没想过。”
他对于叶梦，更多是同学的情谊，最多也就是朋友关系。
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又或者说，在遇到……那个人之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感情的事。
这话一出，熊哲楞了半刻。
随后释然地笑了笑，又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你看你也二十五了，是时候谈个恋爱了。”
顾逢简也没急着反驳，只慢条斯理地飘出一句：“你二十六了。”
熊哲：“……”
他假装心痛地摸着心脏，玩笑道：“我这不是等你成全我吗？”
顾逢简倒是直接：“能成全你的，只有你自己。”
熊哲会心一笑，点了点头，低头喝着咖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书桌对面的人虽翻着资料，却也在出着神。
良久，空气中除了山竹抓桌角磨爪子的声音，终于有人开口说话。
不过这次却是后者。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顾逢简声音很轻。
看了半天资料，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干脆将资料放了下来。
将这道于他而言难解的题目——
抛到了他认为有经验的熊哲面前。
熊哲放下咖啡杯，眉梢上扬，却很认真的回答他。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想和她说话，想靠近她，想保护她。”
“她能轻易牵动你的情绪，你也能感觉到，她于你而言是不同的存在。”
顾逢简听完，慢慢垂下了眸子，似是在认真揣摩这两句话。
想和她说话？
想靠近她？
想……保护她？
这不禁让他脑海中再次涌现出，那次掉进坑底时他下意识的动作。
不同的是——
现在，他似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他一直藏在心底，不敢承认的事实。
至于后面两个条件……
顾逢简思考片刻，心间翻涌，很快便有了答案。
彼时，窗外的大雨趋势越发猛烈，像极了屋里某人久久不能平复的心跳。
熊哲难得从这千年铁树的嘴里听到一个理性之外的话题，再一联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件白衬衫，八卦心顿炸。
他弯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真有情况？”
闻声，顾逢简飘散的思绪回笼。
抬了抬眼睛，没说话。
就在熊哲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顾逢简睫毛颤了颤，答案从喉咙间跑了出来，只低低一声：“嗯。”
这声音虽轻，轻到熊哲差点以为是幻听，但却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答案。
也更像……他说给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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