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恭君和心意
这周末笹川了平要和黑川花举行婚礼，邀请彭格列众人去参加婚礼。雪村之前就和他说好会去，也提前买好了礼物。
“带礼物干嘛。”云雀不情愿地换上正装，慢吞吞地穿鞋，“打扰别人的休息时间，笹川了平应该补偿我们。”
“好了好了，云雀君，别这么孩子气了。”雪村笑眯眯地催着他赶快出门，“毕竟笹川同学是你多年的朋友啊。”
“谁跟他是朋友啊。”
……
婚礼现场热热闹闹的，看得雪村也生出几分羡慕。
尤其是新娘的捧花不偏不倚地落到她手上的时候。
“恭喜你啊！！雪村！！”
“哦！！看来雪村同学要交好运了啊！！”
“下一个结婚的会是雪村学姐呢！！”
“恭喜恭喜！！”
现场气氛使然，大家都喜气洋洋地凑上来恭喜雪村，搞得她有点不适应。
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云雀。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一双凤眼轻轻挑起……似乎是困了。
唔，也是，结婚这种事情他肯定没想过吧。
从婚礼现场到云雀家有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雪村从云雀肩上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到了地平线的边缘，窗外是一片橘红色的海景。
身边的人不发一言，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睡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她吓得猛地坐正，“你怎么也没叫醒我啊……”
“晚点回家也没事。”
……说起来，刚刚原来靠在云雀身上睡了一路，他肯定生气了。
“抱歉，靠在你身上睡着了……我没有……流口水什么的吧。”
他没有看她的眼睛，似乎是不想回答，微微偏过头，心中有什么东西像远处的海水一样泛起微澜。
“雪村真月，你也变得太多了。”
“……变得太多？”
“以前你从来不会动不动就说抱歉，对不起这种话。”
是啊。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她一个人离开日本开始，还是从云雀在战火中把她带走的那时候开始，又或者是云雀把她从黑手党手里救下的时候。
总之就是经常会对云雀感到抱歉。
“说起来以前我……总对云雀君做一些失礼的事情呢，太不像话了，哈哈。”
碎金般的赤橙色暮色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柔暖地熄灭了与生俱来的戾气，光线随着车的移动不停在他精致的眉眼间跳跃。
纯粹，凛冽，冷静，又温柔。
云雀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没有变过。
“抱歉啊，云雀君……我变得不像自己了。”
她早就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性子。是狡猾的，善解人意的，还是爱捉弄人的，那好像已经离她很远了。
已经做不回从前的自己了。
“你就是你。”
“……你很讨厌我这样吧。”
赌气的话脱口而出。
一不小心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这些年她不想回来，不想让云雀看到消沉，软弱，没用的自己，所以才躲起来，却还是被他找到了。
心里早就在自暴自弃，乱麻一样，也懒得去整理。
所以面对纯粹的他，会条件反射地觉得刺眼，想要推开。
“你别会错意了。”云雀正色转过头来，望进她的眼睛。
“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我都喜欢。”
云雀是个从来不开玩笑的人。
点漆的眸子坚定不移，傻子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我……我知道了。”
被本人毫无察觉，目光灼灼地表白，雪村不好意思起来。
一时半会她给不出回答。
可是很开心。
心里像有个吹得很大很大的气球，马上就要爆炸，空气在里面跳跃冲撞着，却又不能突破那最后一层薄薄的屏障。
云雀倒是不明白她在不好意思什么，为什么突然不说话。
这是实话啊。
他以为在雪村问为什么一直是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回答过这种问题了。
15岁的时候，她像周末午睡醒来的时候明晃晃地照进窗子的一道光，耀眼却带着柔和的温度，对他说“别睡啦再贪睡晚上就会失眠”，放肆却不让人讨厌。
24岁的时候，她又在他本该心灰意冷的时候蓦然出现，美丽，温柔，坚定，和他曾经幻想过的理想型一模一样。他发现心里熄灭的火再度被点燃，原来内心深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雀跃。
所以毫无争议，以前的雪村和现在的雪村他都喜欢。
云雀望进她的眼睛，极力克制内心的某种冲动。
无数次确认这样的感情，不经意的四目相对也好，像这样坦率的，毫无保留的对视也好，原来只要看到她的眼中有自己的倒影，内心就已经足够满足。
“回，回去吧……”
雪村整个人挪到车子的另一边，把脸偏过去，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耳朵红得彻彻底底。
……这家伙至于吗，当时提出要交往的人是她啊，干嘛这么不好意思。
……
在云雀看来，雪村从他说了那些话之后就扭扭捏捏的，回到家也没理他，换了衣服就开始做饭，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喂，今天做什么？”
“啊……不用你帮忙了，去歇着吧，今天我来做饭。”
“你怎么回事，有话就说。”
“……怎么回事，云雀君你刚刚……告白了啊。”
“……你在16岁的时候不是也跟我告白过吗。”
“那，那……不太一样。”
她没再多说，脱下外套之后草草挂在衣架上，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没有问过雪村的意见，只是单方面地重申了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觉得开心，还是只觉得困扰，或者是觉得麻烦……
不能给她压力。
虽然他早就开始想以后的事情了，比如生几个孩子，孩子名字叫什么……如果她真的不愿意的话也没办法。
“喂。”
正在煮汤的雪村被他吓一跳，身体吓得一哆嗦，差点放多了盐。
“是——！！”
她背对着他，看起来不动声色，耳朵却红到了根。
这些天她都没对他笑过，躲着不见面，讲话也是惜字如金，能不和他接触就不接触。
果然还是不能逼得太紧。
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看了一眼桌上切好了大半的食材，明白她要做什么了，主动帮起忙来。
“……不用太放在心上。”
“……嗯。”
切蔬菜的声音清脆而规律，流水声不大不小，让雪村心里安静了不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人继续过着相安无事的生活。
还能相安无事吗。
不如说，是她自己抱着这样侥幸的心理待在云雀家里，以为不去面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希望一切都相安无事。
不用他说，这么长时间来，明示暗示她都看得出来。
只是从那天之后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心意。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再度开口。
“……但是我！”
回头的刹那，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他，发现云雀也在看着她。
男人柔软的睫毛微动了动，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竟攀上一丝松弛的笑意。
“水开了。”
“……啊，好！”
身后的水已经烧开，顶着盖子，发出微弱的咕嘟声，她赶快揭开盖子把面下进去，热气冒上来，脸让脸又热了几分。
“晚上再说。”
这一顿晚饭吃得雪村极为忐忑。云雀坐在她对面照常吃饭，她完全不敢抬头。
刚刚其实想顺势表白来着。
可是时机不大对，就又给憋了回去。下一次开口看起来也很难。
吃完饭后迅速洗完碗，雪村跑去洗澡。
今天是晴天，所以夜晚的天空也格外澄澈。并盛的绿化和空气管理这方面做得不错，夜晚也能看到月明星稀，院子里种着绿植，过隙的风漱漱作响，倒显出屋里分外安静。
云雀微微偏过头。
本想不作声地路过回房，可被他看到了，雪村也不好不打招呼。
“你还没睡啊？”
他似乎极其喜欢坐在廊下边小酌边赏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退休的老头子。
“嗯。”
雪村走到他身边坐下，平台的高度刚好够她把双腿悬空。
“白天你想跟我说什么？”
“？！！”
……看来是躲不过了。
雪村深吸一口气。
“云雀君说不用放在心上……但是我没法不想这件事。”
“我知道以前我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是很没礼貌，但是那是当时我一时间心里惊慌失措，想不到别的办法，心里很乱……也觉得对不起云雀君和大家，就自己走掉了。”
“可是这段日子云雀君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
“所以对不起，云雀君……我现在回来了。”
往日里宁心精神的酒滑到嗓子里竟然让他有点烦躁。
说这种没意义没重点的东西有点烦。
她扯这种话云雀也不是没预想过，果然是变了很多。
“还有呢？”
“所以……我也一直都，喜欢云雀君，以前很喜欢，现在……也是。”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都敲在他心上。
有点不敢相信，云雀把半个身子转向她，认真凝望着对面的眼睛。
一双小鹿眼清澈纯粹得满含着深情，翩跹睫毛缓缓眨动，双颊染上彤云，樱唇轻启，就这样看着他良久。
啊，是真的。
现在也是。
这家伙，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告白的样子还不如十六岁时的告白勇敢。
不过足够了。
只是在她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这就足够让他坚定。
“……云雀君，你在想什么……唔。”
躁动的欲念充斥着大脑，无法控制地靠向她的唇。
她的温度，带着清新草木味道的长发，带着甜味的柔软的唇，略显紧张的呼吸，纤长浓密的睫毛，精巧的下巴，娇小的柔荑，纤细的腰肢……
梦中的场景和现实重合，所有幻想过的感觉都触手可及。云雀加重力道，反复确认。
这样的吻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了。
从此之后他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将这一切拥入怀中。
……
雪村觉得有些口渴。
自从分开之后她没有谈过恋爱，云雀也没有。然而他像是专门训练过似的，吻温柔但极具侵略性，不经意间扫过会让她敏感的地方，没一会儿她就被亲得腿软。
相比之下她显得笨拙得很，完全被他带着走。从唇吻到眼睛，到脸颊，到下巴，到脖子，到耳垂，再到胸口。他吻过的地方像烧过，滚烫得可怕。
一开始是坐在他身边，到后来不知怎么的离他越来越近，再后来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到现在整个人都坐在他怀里……
……感觉轻飘飘的，身体像不属于自己一样。
……
两人顺理成章地来到床上，云雀抱着她，以男上女下的姿势将雪村压在下面。
“……可以吗？”
“……嗯。”
她含着水光的眼眸怔怔看着他，然后缓缓闭上——等同于默许。
短暂的四目相交后，绵长火热的吻再度袭来，看似温柔却越来越重，她被吻的喘不过气。他的气息，每一次呼吸，从未像现在这样近过。
可是并不想抗拒。
想去拥抱他，靠近他，再近一点。
得到许可之后，云雀一边亲她，一边悄无声息地撩开她的上衣。
对雪村他一向小心翼翼，然而温香软玉在怀，他不由失去几分理智，在某些地方加重了力道。
吻到她脖子的时候，感觉皮肤有一处干涩，吻上去与其它部分明显不同。
云雀停下动作，仔细检查着被他咬痛的那处皮肤。
是上次在意大利的时候脖子上受的伤……这家伙还夸下海口说什么三天就能好，其实那伤口还不浅呢，到现在还有一点痕迹，脖子处的肌肤薄，其实稍微一用力她就会被弄疼，刚刚一定是忍着没说。
都是因为跟着他才遇到了危险。
云雀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人。
“……没事的云雀君！我不疼！”
眼下这情形，他突然没了做那事的兴致。刚刚还一片旖旎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他替雪村整好衣服，把人抱在怀里，怜惜地将她的长发别在耳后，手指不舍地拂过她精巧的下巴。
不论什么时候，她都美得不可方物。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眼睛带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就足以让他意乱情迷。
还没结婚，这样确实有点心急。
不舍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云雀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
“云雀君，我……”
“睡吧。”
结果昨晚很晚才睡着。
早上醒来的时候云雀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她。
“这，这么早就醒了啊，云雀君。”
被云雀这么一本正经地看着，立马清醒了起来，雪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你没睡好吧。”
“没有！我睡得挺好的！”
唇角突如其来一个温柔的吻。
他嘴角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再多睡会，我出门了。”
“……走好。”
雪村伸出手摸了摸嘴角残留的他的温度，心头一暖。
昨晚要是就那样下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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