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躺尸让人快乐

吃完药后的阿德利娜能感觉到身体轻松不少，看到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汤姆在收拾屋内的东西，对为了这事忙前忙后的他感到一丝丝的歉意：“给你。”不想动而现在只想躺尸的阿德利娜手上拿着一瓶魔法药水，有着珍珠母的光泽和呈螺旋上升的蒸气。

        “这是她做的。”也是最后一瓶，是阿德利娜变成猫的时候看着已经失去那个坏男人的梅洛普做的，挺着大肚子的她还愿意给未出生的汤姆铺路，为的只是让汤姆未来用这笔钱过得好一些。

        阿德利娜曾猜过梅洛普的身份，但因为她的灵魂消亡而不愿寻找她的过往。无论如何，梅洛普聪慧过人这一点，阿德利娜是能看出来的。

        汤姆伸手拿药水，但阿德利娜依旧攥紧瓶子，像是舍不得。

        “你不给我，怎么能知道纸上有没有关于你的呢？。”汤姆对因为生病而变得异常脆弱的她无奈道。

        “只用一点。”阿德利娜似乎看不见还剩许多的瓶子。

        “好。”汤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借给他价值不可估量的古老书籍，但对这一小瓶的迷情剂念念不舍。

        想到这里，汤姆竟然有些嫉妒她在阿德利娜心中的重视地位，阿德利娜松手后，他夺过药水，处理桌上放好的纸。

        阿德利娜起身，蹲坐在床边，红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瓶魔法药水，每当汤姆用它一点就轻哼哼，眼睛不争气地泛起泪花。

        “汤姆好可恶，居然用那么多。”阿德利娜大概是病傻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还没有觉得不对劲。

        汤姆沉默不语地看了看几乎没用多少的魔法药水，再看看应该是哭得惨兮兮的阿德利娜，默默地加大剂量。

        阿德利娜看到汤姆用得更多，心想汤姆一定是故意的，打不过她，就喜欢搞小动作烦她，眼不见心不烦，阿德利娜继续回到床上躺尸。

        果然有两张，汤姆看轮廓模糊的字迹，最下面的一张应该是关于阿德利娜。

        汤姆一目十行，清楚两张纸大约的内容，就把已经显现字迹的纸收了起来，完全没有给阿德利娜看的意思，坐在床边，神色平静地告诉她纸上没有关于她的内容。

        阿德利娜愣了，立马起身攥着他的衣领，激动地问他：“你是不是骗我？”

        “没有。”汤姆直视她的眼睛，似乎真的没在撒谎。

        “我不信。”阿德利娜想要抢汤姆口袋里的纸，汤姆则直接用“incendio”把纸烧成灰烬。

        阿德利娜呆呆地看着空中的灰烬，又看看汤姆毫无愧疚感的样子，她仿佛回到多年前，颓废地变成猫，躲在床底，听见老汤姆毫不留情地抛弃了梅洛普，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错了，就要改过来。

        阿德利娜一拳就要往汤姆的脸上揍，可是身体虚弱的她怎么能敌得过汤姆，反而被汤姆扣住手，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阿德利娜用神力击倒汤姆后，疲惫地躺在床上。

        这一瞬间，阿德利娜想了许多：如果她没有神明的力量，就凭她这样坏脾气，她连像上一世的汤姆生存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她需要回到奥林匹斯山，想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药效很快起作用，阿德利娜不想顾墙边的汤姆的感受，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汤姆被她毫不留情地撂倒在地面上，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冷静。他恶狠狠地来到了床边，他准备说出赶走阿德利娜的话，在见到从来没有这样死气沉沉的她时，变得沉默，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

        先留着她的性命，她还有用……或许这次是他太过分了……

        当过黑魔王的他，坐在阿德利娜的身边，心里默默地思考，他第一回对一个人抱有这样的歉意，莫名怀疑阿德利娜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下了诅咒。

        窗外的墙可以阻挡大部分的阳光，却不能锁住它，阿德利娜昏睡一天一夜后，从剥落的墙的边缘射过来的缕缕阳光将她唤醒，她从未睡过如此长的时间，噩梦似乎从未来过她的身上，这让她仿佛离开了曾经遭遇的苦难。

        阿德利娜准备起身时，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而这张床被她霸占，这张床的主人肯定是没办法安心休息。

        阿德利娜环顾四周，阳光透过玻璃窗刺得刚睡醒的她眼睛生疼，她顾不了自己大病初愈的身体，急匆匆地离开房间去寻找不见踪影的汤姆。

        大部分的孩子在做孤儿院安排给他们的杂活，只有小部分年长的孩子做完，围在一起闲聊，阿德利娜也做过这样的杂活，当时年纪还小的她在遭遇经济危机后艰难生存的孤儿院里，被勒令做这些来自小工厂的活，孤儿院是不会给小孩子工钱的，最多会给科尔夫人最喜爱的大孩子。

        阿德利娜还没靠近他们，他们幸灾乐祸地谈论汤姆因为故意打破医生那里的橱窗玻璃，所以被科尔夫人关禁闭的事，生怕所有人不知道他们在背后说汤姆坏话。

        得到汤姆去处的阿德利娜转身跑去禁闭室，这地方她熟悉，被关过几次，人称小黑屋。之前和汤姆打架后就是关到一间破旧的房子里，连窗都没有，完全是封闭的，原本应该是汤姆被关后到她被关进去，可是汤姆刚放出来就要找她麻烦，次次都被讨厌汤姆的科尔夫人碰见，刚放出来的汤姆又被关回去，阿德利娜被关禁闭这事不了了之。

        阿德利娜并不担心有人会阻止她，一般人是不会到禁闭室，没有人会喜欢伸手不见五指的压抑环境，她走近孤儿院里最偏僻最荒凉的角落，在想汤姆毁了那张纸，她还去找他，这算什么？赶着上去犯病吗？

        阿德利娜站在小黑屋门前，犹豫要不要说话，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离被紧紧锁住的门很近，她能感觉到汤姆背靠着门。

        阿德利娜也坐下，和他同一个姿势。

        两人都在等对方先说，结果沉默了许久。

        “抱歉。”如果阿德利娜没有了解过汤姆的过往，没有遇见梅洛普，汤姆在她眼里最多是一个天赋惊人又是正常拥有坏脾气的孩子，那么他母亲的死和他烧毁着那张纸，怪不了他身上。说到底，是她的偏见造就了现在难堪的局面。况且，汤姆为了救她才被罚禁闭，她应该说得起这一句抱歉。

        “别过来。”汤姆急切地说，阿德利娜以为骄傲过人的汤姆状态很不好，没想太多就定点传送进小黑屋，准备嘲笑他一番，还没开口，就看见有着柔软的靠垫和坐垫的椅子上坐着的汤姆在悠闲地看书，见到她时居然还给了她一个微笑，完全没有被关禁闭的自觉。

        原来是装的，她真的被汤姆骗了，他怎么可能让他自己不舒服，亏她还对他说了抱歉，应该是他算计好的，不对，禁闭室也是他愿意进的，玻璃可以用“reparo”就能修好，凭汤姆小心谨慎的性子怎么会被科尔夫人抓住错误……

        正当阿德利娜反复猜疑时，汤姆关上书，悠闲地拿出一叠装着东西的旧报纸，摊开给她看，她看出来汤姆是在向她炫耀。

        阿德利娜清楚这里面大概有两万英镑，在20世纪30年代，虽然一战后英镑已经开始衰弱，但在经济危机后两万英镑依旧是很值钱的。

        梅洛普，她到底为汤姆留下了多少后路，她应该已经知道汤姆的身份，猜到汤姆将会提前进入魔法世界，还给他两万英镑，恐怕在古灵阁已经开了金库给她的好儿子，生怕汤姆在未来的黑魔王事业走得不够通畅。

        阿德利娜想到这里，神色越发凝重，耳边还传来汤姆的声音：“我们有了这笔钱，可以提前离开孤儿院，安顿好后可以利用那些蠢巫师进入对角巷，用这笔钱换成加隆……”

        汤姆控制不住地兴奋，眼中暴露出显而易见的野心，苍白的面容充斥着令人刺目的疯狂，阿德利娜能理解他的激动，汤姆有了加隆，可以更好地回到他原本的世界里，抛弃现在不如意的生活，继续为他“伟大”的事业奋斗……

        阿德利娜沉默地看着他，她必须回到高塔查些资料，最好是回到奥林匹斯山再看看规则之碑。

        “抱歉……”进来后一直沉默的阿德利娜开口了，汤姆停止说出他的计划，直直地盯着她那双仿佛藏着天空飘零的云的眼睛，他能感觉到这是一种不详的预感，阿德利娜后面要说的话绝对不是好事。

        那双在海水里像是氤氲了一层神秘的雾气的眸子的主人冷漠无情地说了一句：“我得离开了。”便转过身背后对着他，一言不发。

        汤姆顿时感觉到刚刚说的“我们”就是个笑话，说了那么多，阿德利娜根本不会在乎，她想离开就离开，想在这里就在这里，毕竟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么会理解他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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