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十章
“好哦。”季湧霜笑着点点头。
正好，替身合同也打印出来了，等珩凉亦看过，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名。
替身行程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是包括换装在内的外表模仿，第二部分是言行模仿，第三部分是态度模仿，第四部分是细节模仿。
珩凉亦翻了翻合同，看着季湧霜，说：“只要这些吗？”
没等季湧霜说点什么，珩凉亦又说：“你不做点什么？”
季湧霜不可避免地想歪了。
听上去就好像在邀请她对他做什么一样。
而她竟然有点心动。
“咳，做点什么？”季湧霜觉得做人要正直，却又忍不住抬眼去看珩凉亦。
珩凉亦拿起笔，在合同空白的地方写下：
[因双方均无该工作相关经验且无法进行经验借鉴，除明确条文外的事项，经双方同意后，可纳入工作范围。]
然后抬头，问季湧霜：“这样如何？你想做的，随时都可以提出来。”
“哦、哦。”季湧霜看到这公事公办的内容，哪能不知道自己想多了，但好像也不是不能包含在内？
可恶，都怪珩凉亦洗完澡还要在客厅晾头发，总是让她看到一些好看的线条。
“我做错什么了吗？”珩凉亦似乎有些不安，好像是季湧霜突然低落的语气给了他压力，不由得开始反思。
季湧霜连忙摇头，“不不不，是我……”冒犯了。
“总之不关你的事。”季湧霜拿起珩凉亦写字的合同，“你提的这个不错，回头我加上，打印完新合同再给你。”
珩凉亦显然是还想问，季湧霜连忙转移话题，“你这字很好看啊，平时有练吗？这笔锋不练出不来的吧？”
季湧霜并不擅长在生活中转移话题掩饰想法，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很不自然，珩凉亦却没有拆穿，十分配合：“会练，书画一起练。”
季湧霜松了口气般地点点头，这才将珩凉亦的字看到眼里：字的架构和他的人一样完美，笔锋凌冽，一笔一划都苍劲有力。
白纸因他的字而生辉。
“真好，”季湧霜的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字，脸上浮现轻轻的笑意，“好看得我有点感动。我要把你写了字的这张a4纸一起放到我那份合同里。”
她似乎是真喜欢。
让珩凉亦的心跟着柔软下来，很想摸一摸她的头，告诉她，其实有一整个房间的作品都是她的。
甚至所有的作品，都可以是她的。
“你喜欢的，我都可以给你。”珩凉亦的目光就像把季湧霜拥在了怀里一样。
天空在那里，云依然是自由的。
季湧霜抿着嘴笑，梨涡出现她的脸上，像是装了糖霜，一贯装着条理的眼眸中此刻满是喜悦，“那就谢谢你。”
珩凉亦是除了她爸以外，第一个这么对她说的人。
明知道分量和意义不一样，她还是收下了这句话。
这是一句很可爱很天真的话，本不该去相信的一句话。可是此刻，由珩凉亦说出口，她竟然也不觉得可笑，而是愿意去配合着相信一两分。
珩凉亦被季湧霜的笑恍了神，他总觉得他能为季湧霜做的还不够多，可季湧霜对他并无所求，只是在纵容他，配合他。
所以总是轻易地因为他的承诺而开心。
她并不会去在意他是否能做到，因为她不在乎。
没关系。
只要她笑了就好。
“我换衣服给你看。”珩凉亦说，“从现在开始，为你上班。”
季湧霜直呼好家伙。
上班都能说得跟情话似的。
之前买的衣服终于派上了用场，珩凉亦的房间成了换衣间，从房间到客厅的距离则成了t台。
珩凉亦买的衣服并不成套，但也因为这样，搭配的选项反而增多了不少。
季湧霜开始还端坐着，后来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然后点评：
“嗯……不错，长得像，身材也像。你先换上这套衣服，我记得他最爱穿这种纯色棉质短袖和牛仔裤。”
“诶，等等，现在这件衣服搭一下刚才那条黑色裤子。”
“这条黑色裤子很修身啊，再搭一下那件白色字母的短袖看看。”
“还不错诶，可以可以。换下一套吧。”
“这套没有刚才的好，为什么呢……明明是他最常穿的搭配啊。”
“不管了，你再试试这件上衣搭配新的裤子。”
“嗯！这套保留！我很满意这一套，和第一次见到他的感觉很像。”
“这套也可以，很像他。”
“你再换一下……”
5件上衣和5条裤子。
季湧霜让珩凉亦换了20次，就差直接55了。
季湧霜指挥珩凉亦换完了，才想起来换衣服换多了也挺烦的，“你真好，我这么折腾你你都不会不耐烦。”
“分内的事情，不烦。”珩凉亦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喜悦也没有不耐，只有很平常的感觉。
季湧霜想想也是，毕竟她也付了工资，确实没必要因为让珩凉亦做超出平常会做的事情，就觉得不好意思。
这是替身工作的一部分。
是她应得的权益。
于是季湧霜理直气壮起来，“我刚才说保留的，有几套来着？”
珩凉亦回答：“三套。”
“那你再把这三套分别穿给我看一下，然后就休息。”季湧霜说。
“好。”
珩凉亦依次把三套衣服穿给季湧霜看。
但这次季湧霜不像刚才那么开心，她总觉得：“好像差点什么。”
她上下打量着珩凉亦。
“我确定没有记错搭配。”珩凉亦说。
季湧霜沉吟道：“我知道，不是搭配的问题，是……是……氛围感，对，氛围感有点违和。”
季湧霜兀自纠结了一会儿，拍了下掌，“我悟了！是你的气质和这套衣服不符合。你看着……”
她上下打量珩凉亦。
“太清贵了。”季湧霜摇摇头。
珩凉亦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形。他本意是在着装上好好表现，让季湧霜开心，更加肯定让他继续当替身的念头，可现在……清贵？
他从镜子里看的时候，觉得自己和衡刻有至少7成相似。
见珩凉亦不懂，季湧霜抿了抿嘴，她没有试图解释。
因为她知道，男人是很难注意到类似气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的。
季湧霜窝在沙发上，越看珩凉亦越纠结。
最后她一个高抬腿，一下从窝着的状态站了起来，说:“换回你自己的衣服，然后我们出门。”
雷厉风行的季湧霜衣服换得比珩凉亦还快，等珩凉亦出来时，她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出了楼，两人往车库走去。
轻薄的袖口被季湧霜带起来的风扬了扬，蓬松的短裙摆随着她走动的动作跃动，上面的玫色小花跟着一跳一跳的。
季湧霜带着珩凉亦来了她常去的轻奢店，这里的成品男装也不错。
她一进门，导购员就立刻迎了上来，满面春风，“季小姐，您来啦？”
“嗯，不过这次是看男装。”季湧霜说。
导购员有些失望，因为她负责的不是男装区，这样就拿不到提成了。要知道，季湧霜向来都是好说话又大方的，而且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给她推荐衣服就很快乐。
季湧霜脑子里再给珩凉亦搭配衣服，注意不到导购员细微的情绪，说的话却很好地安慰到了导购员，“我等下次啦。”
然后和珩凉亦一起上了三楼。
“我们自己看。”季湧霜谢绝了陌生导购员的引导，和珩凉亦两个人自行选择。
“我之前自己上来看过。”季湧霜边选衣服边和珩凉亦说话，“那时候想的是，和衡刻在一起后和他一起来这里买衣服，结果一直没在一起，我倒是来了很多次。”
说着季湧霜自己笑了，“本来只是想给你买衣服，但感觉……带你做想和他做的事情，更有找替身的感觉？”
珩凉亦认真地比对了一下，也露出微微笑意，“好像是的。”
“是吧？”季湧霜在一件衬衣前驻足，继续说：“误打误撞的，还挺好笑。对了，我好像会经常说到替身这个词？平时工作的老习惯了，总会提关键词，你介意吗？介意的话我可以多注意点。”
“不介意。”珩凉亦站直了身板，因为季湧霜拿着衬衣在他身前比对，“我本来就是替身，没什么不能提的。”
“你真的很有专业精神，”季湧霜感慨道，她把衬衣放回去，拿了旁边一件袖口带浅金色龙纹的来比对，“难怪你可以一个人完成那么多精密又有创意的作品。你一定做什么都很认真吧，努力做到最好？”
珩凉亦垂下眼眸，“没有。”
他不是凡事都认真用心的人，只是对季湧霜，他有这样的执行力和包容力。而且在当替身这件事上，他有自己的私心。
虽然是替身的名义，可他确实是在替代衡刻，只要他做得够周到，就有机会真的取代衡刻。
别的事情，没有能让他这么上心的。
“这么谦虚？”季湧霜像是对手上新拿的衬衣挺满意的，“你试试这件，我回头再给你定制外套和袖扣。”
珩凉亦没有立刻去换，他像是不好意思一样，语气略低地问：“这样好吗？这不是替身必要的。”
“就算定制，最好也是向衡刻靠拢。”
“可是这个真的很适合你，衬得起浅金龙纹的可没有几个人，你快去……”季湧霜推着珩凉亦走，把他一把推进更衣室，“不对，我再给你选条裤子。”
然后转头跑到男裤的区域，快速地扫过，拿了一条休闲西裤，“搭这个吧，不会那么严肃，也比较方便。”
季湧霜拿的休闲西裤是不需要皮带的，黑色，挺括带一点坠感，不那么剧烈的运动也可以穿，很适合年轻一代在日常穿搭。
珩凉亦接过裤子，点头。
珩凉亦换衣服的期间，季湧霜又看上了一套深蓝竖直细条纹马甲西装。看到它时，季湧霜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珩凉亦穿上它的样子，和他的气质十分匹配——清贵。
季湧霜余光瞥见旁边展柜里一套，银灰纯色的西装。
这套衡刻穿起来应该好看吧……
衡刻适合直接的，有距离的，偏冷一点的色调。
和珩凉亦完全不同呢。
珩凉亦换上衣服出来时，季湧霜眼前就是一亮！和刚才在家里穿平价衣服的感觉截然不同，那股违和感完全消失了。
果然，珩凉亦更适合简单中带有点缀的。
如果没有袖口那里的浅金色龙纹，那这件衬衣就不会那么适合珩凉亦。换成衡刻的话，没有龙纹会更合适。
“我忽然想到一个词哦。”季湧霜笑道。
珩凉亦看着季湧霜，“什么词？”
季湧霜笑意更盛，“花里胡哨的简单。”
“那是什么？”对季湧霜奇奇怪怪的形容词，珩凉亦觉得很可爱。
“嗯……大概就是‘艺术家的特质’？你看啊，艺术家做出来的作品那么美，但他本身很简单纯粹，啊我是说艺术家面对作品的时候。”季湧霜说。
“你这么说也没错，”珩凉亦说，“但我不算艺术家。”
季湧霜回忆了那一屋子的作品，“那什么是艺术家呢？要得到世间的评价才算吗？如果是这样，那等你艺术展办了，你就是我们a市新晋青年艺术家。”
珩凉亦被季湧霜自问自答勾得心痒，“你为什么对我评价这么高，还这么有信心？”
季湧霜似乎觉得珩凉亦的问题莫名其妙，“因为你就是这么好啊。”
旁边试衣间里，一个男人按下录音的停止键。
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季湧霜害他们王氏损失上千万的事情，可没完。
王自福也算明白了，季湧霜为什么会和珩凉亦出现在咖啡厅里，为什么会为他阴阳怪气珩凉亦而大动干戈。
原来是金主为替身情人出头啊。
上次是他大意了，因为找人太累，被见到人的喜悦冲昏头脑，没有深入去考虑当时的情况。
后来，又因为被责怪愤怒，怎么也想不通。
没想到今天随意买个衣服，就能听到这么劲爆的东西。
他也是，真是低估了季湧霜对衡刻的痴情程度。追不到衡刻，真的会找一个和衡刻长得像的人。而且看样子她还挺在意这个替身情人，居然亲自帮他挑衣服。
而珩家假少爷被赶出家门后，居然当起了真少爷的替身？真有够落魄和讽刺的。就算是他，也很难去理解珩凉亦的做法，一点自尊都没有吗？而且看起来也有点手段，居然能让季湧霜给他买替身以外的衣服。
王自福把录音发给了衡刻。
他确实失去了竞争季湧霜的机会，但他也不会让珩凉亦好过，谁让珩凉亦靠一张脸就比过了他。
也不知道衡刻知道了喜欢自己的女孩，对自己的替身上心了，是什么感觉？
又会对珩凉亦做什么？
如果衡刻想用珩家的势力对珩凉亦做什么，那就有好戏看了，季家和珩家毕竟势均力敌。
季家从产值上来说确实更强，但真要斗，那也得大损元气。
而且。
季湧霜会不会为了珩凉亦和衡刻作对，还要再说。
正主都搭理她了，她还会要个替身吗？
那边，衡刻收到王自福发来的两段录音，没有要点的意思。
他不喜欢听语音消息，也不喜欢等语音转为文字的那段时间，同理，他也不想听这两段加起来接近两分钟的录音。
他从拥有智能手机以来，就只听过季湧霜给他发的语音消息，老师发的都要等他很有空了才会点击转文字。
王自福又算什么，他连他的脸都对不上。
但珩家对衡刻这个刚接回家的儿子很是关注，看到有人发消息给他，便自作主张伸长了手点播放。
季湧霜和珩凉亦不那么清晰的对话从衡刻的手机传出来。
衡刻听完只觉得匪夷所思。
原来季湧霜是真的喜欢他，不是拿他当替身？
可他有哪里值得季湧霜高看一眼？衡刻想起那群人说的“季家女人都看脸”，可如果是脸，珩凉亦的不仅和他像，还比他好看，她为什么不去喜欢珩凉亦？
大学时代，就经常有人把他认成校草偷拍，然后看到手机里放大的人像，才惊呼拍错人了，一边叨叨着怎么这么像，一边想删照片又犹豫着走人。
他以为，季湧霜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旁边，珩家夫妻听了喜笑颜开，他们没人在意季湧霜提到的艺术展，只抓住了对自己有利的部分，“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季家那小姑娘漂亮又能干，既然她喜欢你，我们可以结个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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