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悸动
2015的夏天异常毒热。
和其他同龄人一样,许粟的生活标配三件套:空调,电脑,雪糕。
只是今日不同。
“很久没回到这里了,上次回来可能还是去年?没顾得上好好收拾,暂时先将就一下。”施云知压着门把手,钥匙转动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寂。
见身后的人没有回应,施云知扭过头唤了一声,“小粟?”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里的人物生动起来,见许粟望着隔壁的房门,施云知了然,很快解释道,“哦这一层就只有两家住户,这是备用钥匙,我放在门口鞋柜的侧面了,不过一般不会用到,以防万一吧。”
说罢,施云知拎着两个行李箱进了门。
隔壁的门牌号302。
许粟漠然收回视线。
80平的老房子完美挤下了两室一厅一卫,粉饰得当的白墙以及原木色的家具显得简单温馨,但对于许粟来说,门内的世界是全然陌生的。
说起来,施云知是他的小姑,这里勉强称得上他的外婆家,只是在他的印象里爸妈几乎没有带他来过这儿。
原本应该是三室,外公外婆去世后,便将老房子改造成了两室,成了他妈和小姑的姊妹房,索性将生活阳台铺上了草皮,精心布置了一番,变成了一个小院。
两人穿过玄关,施云知将包挂在储物柜上方,大多数时间许粟都是默默听着施云知的嘱咐,思绪飘飘然,有些不自在地挪着脚步。
对于不相熟的人和事物,许粟总是竖起自己的防窥墙。
“家里的东西可能有些杂,我姐呃,你妈在还没结婚前总是喜欢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施云知看他一直盯着照片墙,以为他对这些感兴趣,便来了兴致。
“这个是十八岁时的成年礼物,那时候你外公外婆都还在,我跟你妈我们俩最大的梦想就是赚钱之后环游世界,然后到处拍照留念。”
施云知拿下夹在其中的一张相片,表面略有泛黄,却依稀能分辨出两人年轻时候的模样,“可现实就是骨感的,儿时说过的话只能在儿时算数,这是我们去过的第一个地方,也是最后一个。”
许粟接过相片,背面有一行小字:1986315冰岛。
“这个相机年代太久了,应该用不了了,但是我一直没舍得丢掉,总感觉都是回忆,于是就这样摆着。”施云知拿起一台contaxtvsd,大约是20年前的老式摄影机。
也许是施云知的这一回忆,他才发现这里的东西太多了,多的是自己不知道的事,对于许粟来说,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饿了吧,开车到这两个多小时基本都没吃什么东西,今天就先出去吃吧,顺便把转学的证件备齐。”
等两人拾掇好行李已是晚间六点左右,施云知妥善地锁上家门,他们居住的虽是老城区的旧房,却称得上是市中心,虽然没有原来的市区繁华,但这儿确实更具烟火气息。
小区周边也配套有初高中,设施能够满足普通人的需求,步行便可到达。
许粟从未在外头的小店里吃过饭,他的家教比一般人更严,比如吃饭不能说话,不能剩饭,不能
可施云知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她算得上是个不婚主义者,快四十了却依然活得像个姑娘,让他带个高中生实在是有些为难。
所以当她看着许粟站在店外不愿挪动一步的时候,不由得发笑。
“走吧,这边的肉酱面可香了,我从小吃到大呢,不知道老板换人了没。”她推搡着许粟进门。
“老板!两碗肉酱面,一碗不加葱香菜。”
不是许粟挑食,而是大龄姑娘本人嘴刁。
许粟环顾着四周,简洁的装潢,并没有他爸妈说的那么不洁净,反而井然有序,焦黄的肉酱覆盖在面碗里,异香扑鼻。
施云知拿瓶水的功夫,回来时盘子里的菜码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她轻笑一声,并未多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实多半都是施云知在讲,他听,从前饭桌上的规矩早已刻进他的dna。
夕阳逐渐开始消散,暖黄的路灯亮起,人烟密集的街巷上不乏有穿着校服的学生骑着单车回家。
熙熙攘攘的。
如今已是九月初,大多数高校早已进入严酷的教学模式,许粟算是个例外。
酒足饭饱后就需要办正事了。
“唔,身份证复印件,户口本复印件,还有证件照还没拍吧,要不去前面看看,我记得有家照相馆来着。”施云知左顾右盼,似是没寻到店面。
“这家吧,1992摄影馆。”许粟垂睫,门上的风铃随风摇晃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
他很喜欢幽静的氛围。
“换老板了吗”施云知嘟囔着。
摄影馆上方蓝色的遮雨棚映衬着红木门饰,橱窗上悬挂着各式情绪艺术照,相得益彰。
推门而入的许粟视线焦点最先落在的不是复古的装潢,而是一张温柔又不失锐利的脸庞上。
碎发随意地浮在前额,以及在他的角度能看到挺直的鼻梁。
严奕生的确实好看。
一双眼睛温润含情,有力的臂膀瘦而不柴。
许粟没想到自己接受的高等教育此刻连一个形容美的词都蹦不出来。
唯有干净。
年轻男子低着头,正专注于清理相机。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严奕,纯白的闪光灯同他的心跳一起跳动着,炽热又怯懦。
“你好。”严奕听见动静,脱下手套,带有笑意的眼眸朝他们望去。“是拍证件照吗?”
果然又是高中生。
严奕看着面前娇小的男孩,说他娇小也不为过,毕竟许粟一米七五的个子在同龄人当中还算普遍,但在他面对完全担得玲珑二字。
“嗯”许粟不可置否,不知怎地实在不敢看他的眼睛,好似恶鬼般躲躲藏藏。
“好,过来换个衣服吧。”
施云知嘱咐了许粟几句后,便去街对面的生活超市采购了,这里距离他们的住所路程不到一刻钟,倒是犯不上开车,许粟记性一向不错,路线不成问题。
许粟跟着严奕前后脚走上旋转楼梯,收回隐晦打量的目光,谨慎又小心。
白与红拼接的墙面上挂着不少油画,略微粗糙了些,画风却是相似,像是个人制作。
严奕将他带进试衣间,自己背对着斜靠在门口,双手环抱着。“你应该不是本市人吧,转学来的?”
“你怎么知道。”试衣间里悉悉索索的声音骤然停下。
lv的短袖,gui的鞋,全身上下散发着公子哥的气息本市人该是买不起的。
严奕无奈地想着。
“可能我的眼睛有魔力?”
许粟怔愣片刻,小声嘟囔着,“的确有”
“嗯?这几天拍证件照的高中生不少,我这儿明明是个写真馆。”
“写真馆就不能拍证件照了吗?”许粟难得愿意同人交谈,似乎比平时说的话更多了些。
严奕‘噗嗤’笑出了声,摸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这儿以前还真是个拍证件照的地儿,老板干了有十多年了,可惜他已经走了。”
“原本实在太老旧了,不过好在租金便宜,花点小钱改造一下成写真馆了,偶尔也可以拍拍证件照。”
店内的软装风格的确别具一格,与相邻的店面截然不同,许粟打开门,默默打量着这个套着写真馆牌子的证件照馆。
“我也能拍一组吗?”
“什么?”
许粟喉结微动,对上严奕怔怔的目光。
“写真。”
严奕楞了许久,忍不住想逗逗眼前的小孩儿,“行啊,有钱不赚,王八蛋。”
许粟这个公子哥对钱的概念也仅停留在大型消费上,比如千把块的手表,万把块的包。
所以当他看倒拍一组证件照只要三四十块钱还包精修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严奕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了。
这里的人似乎和从前认识的不一样。
不,是大相径庭。
“有期望的成片吗,看你长得就挺日系的,校园?精灵?”小崽子大概率会喜欢校园吧。
严奕总觉得他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并未放在心上,半开玩笑地说着。
“还没想好。”他还真不是头脑发热地冲动。
“可以加你的微信吗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许粟屏着呼吸,好一会儿没等到对方回应。
“不不行的话就算了,对不起有点唐突了”
他好像还是不太会跟人打交道,特别是眼前的人。
严奕屈身将打光灯熄灭,黑暗将周遭的事物吞噬。
闻言,伸手准备打开壁灯的手一顿,随即饶有兴趣地转过身来,乌黑的发丝沾染上暖黄的金边光晕。
小崽子胆儿挺大啊。
“可以,我扫你?”严奕眯着笑眼掏出手机。
不过他对未成年可没兴趣。
‘嘀—’声过后,许粟扣着虎口的手徒然松开,他还是第一次要别人微信,有些亢奋以及惶恐。
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对方微信头像上——
是张手拿着相机的照片。
照片中轻抚相机的手指微微曲起,米白色的t恤和他本人如出一辙。
就在下一刻。
许粟嘴角上扬的弧度骤然停滞,紧紧盯着照片似是想发现一丁点儿蛛丝马迹。
放大看。
右手无名指上赫然套着银戒。
这天,许粟终于遇上了严奕,也明白了一见钟情的本质原来真就是见色起意。
只不过他的恋情还未开始便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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