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乐仙乐魔
“铁笛仙”梁启忽然一掌击向沈玉泓的肩头,其身法速度快得超忽想象。
叶疏影见此大惊,与郑老爷子以及那个红衣道人最先迎了上去,一剑一掌,左右夹击,一把拂尘朝着胸前劈下。其余五人正要前去阻挡梁启,却被沈玉泓拦下,说道:“这是花溪谷与乐仙派的恩怨,还望各位前辈不要插手。各位前辈能来到天都峰顶,晚辈很感激,我替家师多谢各位。”
梁启应对郑老爷子、红衣道人与叶疏影的三人围击,难免露出些破绽。叶疏影剑光闪烁,击向梁启的各个破绽处,可那梁启实在太快,每一招几乎都是后发先至,抢先攻到。
任何招数中必有破绽,但只要能够抢先,早一步攻击对方的要害,那么自己的破绽便不成破绽,纵有千百处破绽,亦是无妨。同样,如果处于被动,就算对手浑身都是破绽,也绝无取胜的可能。梁启正虽有破绽却依旧无懈可击便这个道理。
叶疏影、郑老爷子和红衣道人看似主动,实际却很被动。叶疏影长剑一剑接着一剑,与梁启抢攻,毫不停留的连攻二十余剑,梁启却仿佛视而不见,就算疏于防守,也似乎委实严密无伦。
郑老爷子使的是金刚劈空掌,掌势刚猛迅疾,若非内功深厚的人绝受不住他的一掌。但梁启却颇为从容,若不是将他进路封住,就是将其化解,交手二十来招竟谁也伤不到谁丝毫。
那红衣道长的拂尘也使得神出鬼没,凶险异常,只是用在梁启身上似乎难起作用。
叶疏影眼看难有胜算,便又改变战略,立即长剑斜挑,直取那杆铁笛。这梁启单凭自身武艺就难以抵挡,若奏出“离魂引”,只怕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四人久斗不下,梁启忽然说道:“小丫头,这是花溪谷与乐仙派的恩怨,这些人再不退下去,老夫可要大开杀戒了。”
郑老爷子道:“你要杀她,老朽不能答应。”说着一掌凌空劈下,击向梁启的左肩。
梁启将身一矮,反手上抓。郑老爷子手臂微转,划个弧形削他小腹。
隆安镖局的总镖头楼千尺和“流云剑客”褚三江不顾沈玉泓的阻拦,提着刀剑跃入战局。
叶疏影的形势顿时缓和了些,而那梁启也渐渐处于被动,几次险些被刀剑所伤。但他却依旧从容,忽然又说道:“乐仙派众弟子听令,跟随冯长老速速下山,在山下等我消息。”
冯楚道:“师兄,你一人在此……”
梁启喝道:“还不速去!”
冯楚道:“是。”便带着十余个乐仙派弟子朝下山的路口走去。
这梁启身为乐仙派五大长老之首,连掌门人都对他敬畏三分,平时只要掌门人不在,不管是在门派里还是在外,都能代表掌门人。何况这次之所以要他们离开,正是准备使出无形的杀招,担心伤到本门弟子。
眼看冯楚等人就要离去,朱希亮及弟子们却怎肯放他们离开?三十多人立刻又围了上来,周敏咬牙说道:“你们走可以,他得把命留下!”说着剑尖指向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正是杀害他丈夫的于扬。
冯楚道:“不知我这师侄哪里得罪了姑娘?”
周敏冷笑两声,说道:“方才家师已经说过,你们乐仙派出了两个卑鄙无耻的恶贼,联手杀害我丈夫,辱我清白。而这两个恶贼便是那个人和他的师父!我就是杀他一千次,也难解心头之恨。”
冯楚面色一沉,瞪一眼于扬,说道:“于扬,此事属实吗?”
于扬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颤声说道:“师叔,弟子知错了……”他平日里仗着有师父华潜撑腰,胡作非为,如今师父已死,恶行又被人揭发,除了认错求饶再无生路。
冯楚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你与华师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却听见梁启一面招架五个敌人,一面说道:“于扬留下,其他人速去。”冯楚一甩长袖,带着其他弟子下山去了。
于扬只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对着梁启的方向磕头如捣蒜:“大师伯,弟子知错了,求大师伯饶命,求大师伯饶命……”
沈玉泓却暗叫不好。这梁启忽然下这样的命令,让乐仙派弟子离去,只怕是要使出连旁人也不能幸免的无形杀招。
她没有阻挡乐仙派的人离开,而是对洪山派众人说道:“你们还不快走?速速下山去吧。”
朱希亮不解她是何用意,只是没想到乐仙派的长老竟然这样轻易地就将于扬交了出来。他心想有了于扬在手,迟早能问出他师父华潜下落,却不知华潜早已死了。但是眼下徽州的几个声名显赫的英雄豪杰甚至郑老爷子都还在此恶斗,他又怎能离开。
东隅派的肖靖见此,也不愿带着弟子们先走,毕竟沈玉泓是澹月山庄杨庄主的外甥女,沈玉泓若在此遭遇不测,他回去也不好交代,何况他们与沈玉泓有着共同的仇人。他朝郑老爷子那边望去,只见梁启已突出重围,在一旁孑然而立,瞧他丰姿神韵,凌然如仙,只瞧了一眼便心生敬畏。
那梁启悠然远视,将亮黑的铁笛凑到唇边,吹出一串音符,神情闲暇自在。
但他的笛声之中却灌注了上乘内力,用以扰乱敌人心神,使对方内力和笛声生出共鸣,便不知不觉为笛音所制。笛音舒缓,对方出招也跟着舒缓;笛音急骤,对方出招也跟着急骤。但梁启随乐声所发出的内力却和笛音恰正相反。他出招快速而笛音加倍悠闲,对方势必无法挡架。
沈玉泓知道“离魂引”中的第四曲“断魂”只有心法没有曲谱,梁启此时所使用的便是“断魂”心法生出的杀人曲了。她生怕大家内力受损,大声呼道:“大家快退,离他越远越好。”说完与叶疏影对视一眼,便腾身向后退去。郑老爷子等几人也纷纷后退。
那笛声此时却越发急骤,如飞流激瀑,骤雨倾盆,又似金戈四起,铁马铮铮。众人只听得心神不定,呼吸不舒。
沈玉泓虽知那些迷惑人心的魔音是运用五行生克的原理再在音律之中灌注内力而成,其破解之法用的也是五行生克的原理。五音角徵宫商羽,分属木火土金水,奏出某一个属性的音符,只要护住这个属性所克的经脉和要穴,并由克制这个属性的经脉和穴位运功发力,便不受影响。道理简单,要做到却很难,不但要精通音律,对循经导气十分纯熟,而且反应也要极快,稍有疑虑,便为魔音所致。
那“波心荡”迷惑心神十分有效,因以羽音居多,最伤人体手足少阴经脉和心肾二脏,使肾之邪盛而心之正虚。《内经》有言:邪客于肾,则梦临渊,没居水中。受此魔音迷惑之人,心神大乱,处于半梦的状态,便出现幻觉,以为自己身在水中,若不懂水性,只怕要强行闭住呼吸,最终在幻觉中“呛”死或“淹”死。懂水性的人,便如叶疏影一般,做出潜水游行等滑稽的动作。
但正因为它五音之中羽音居多,只要将内力聚在手少阴脉上与足太阴脉,既可护住心脉,又可以土克水,心神一醒,迷惑顿减,虽无法完全抵制,却已无大碍。
但是这次不一样,连沈玉泓也没有好的办法。虽然还可以用同样的原理自保,但是她的内功还远不及梁启,就算她能尽力抵消他笛声一半的伤害,但另一半就足以令她重伤乃至丧命。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跑,在梁启使出杀招之前,跑得越远越好。
梁启纤长的手指轻灵地跳动着,笛声越发地激昂高亢。在场之人无不心跳怦然,血脉汹涌,随着笛声沸腾。
几个原本就内功不济或已受伤的东隅派和洪山派弟子更是胸口翻腾,鲜血喷出,当场晕厥。其他人忍不住双手掩耳,做出千万种痛苦模样。
沈玉泓强行调息,也无法减弱笛声对自己心跳呼吸脉搏的影响,叶疏影已觉血脉就快要崩裂。
就连郑老爷子、楼千尺、红衣道人等内力深厚之人也已不能自控,内息跟着笛声的节奏翻腾。
于扬这个乐仙派弟子自然也不能够抵御。况且梁启留下他,也只不过是顺便清理门户罢了。
众人纷纷掩耳,但掩耳无疑效果甚微,内息的波动乃是与笛音中的内力产生的共鸣,只要笛音不断,梁启的内力不断,只要众人还活着,还有一丝内息存在,就算是聋子或是昏迷的人也无法避免伤害。
那笛声似乎高亢已极,忽然又急转直下,笛声低沉缓和,凄凄婉婉,如哭如诉,绵绵不绝。
众人内息如潮水涌退,瞬间平息,又如同暴雪骤降,冰雪冻结湖面,虽不似先前难受,却也休想提出内力抵抗笛声。
又过片刻,笛声越发凄楚,音调也渐渐转高了些,倒似秋鬼哭坟,悲天呛地。
沈玉泓年幼父母双亡之事顿时涌上心头,她虽知是被笛声所惑,仍然忍不住悲怆。叶疏影也想起幼年时的遭遇,孑然一身漂泊江湖,后来遇到沈玉泓,凄苦之中还算有所安慰,倒不十分悲伤。
楼千尺想起两年前发妻亡故,亡妻之痛也被笛声勾起,不顾旁边的人,自顾自地老泪纵横。那红衣道人和两个和尚,以及褚三江、李少安虽然心情萧索,却实无什么大悲之事,还能强自隐忍。
郑老爷子却忽然对着梁启放声大笑,如洪水决堤,巨浪滔天,笑声响彻云霄,势要撕裂阴沉沉的天幕,压住梁启的笛声。
他一生坦荡,行事光明公正,老伴虽走,也算寿终正寝,儿孙满堂,和和乐乐,退居以后更是将名利权势都看得淡了,只图一个清静的晚年。因而对这凄楚的音乐几乎不为所动。
沈玉泓听到朗朗笑声,仿佛看见乌云层里射出的阳光。她抹去眼角泪花,靠近郑老爷子,盘膝坐下,将古琴端放在膝头之上,双手或拨或调,或勾或抹,奏出欢快愉悦的音律,给郑老爷子助阵。
沈玉泓所以选择古琴而非携带方便的箫,只因古语有云:“八音之中,唯弦为最,而琴为之首。”又有“众器之中琴德最优”的说法,她无论乐技与内力都远远不及梁启,只能依靠乐器,希望能搏回一丝优势,抵抗“离魂引”减少死伤。
梁启泰然自若,指下发力,笛声呜呜,越加凄凉悲怆。
郑老爷子却笑得越发豁朗,沈玉泓的琴音也越发欢乐喜庆。
众人在这一悲一喜的冲击下,内息被震得激荡不已,直如波涛拍岸,冰泻玉盘,却又比之前好受一些。
那笛声却忽转低沉,断断续续,到了后来声似游丝,若有若无。就如一个哭坟的老妇人要哭死过去一般,叫人闻之伤怀,肝肠寸断。
褚三江、楼千尺和叶疏影忽然一齐跃出,三个起落之后,三道寒光如三道闪电,劈向梁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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