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沈蔚忐忑不安地等去河边洗澡的表哥,手中写好的书单纸都快被捏皱了。就算在这没那么讲究乡间,她一个女子也总不能大晚上跑别人家里去,还是要表哥陪着才好。
祁阳回来后,眼神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沈蔚立马做出十分乖巧的神态,期待地回望他。
“走。”
这么一个字,让沈蔚放下心中的担忧,表哥或许是白日累着了,适才才会那样说。
然而她这一愣神的功夫,祁阳就已经走出去好远,丝毫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沈蔚小跑跟上去,心中怏怏,不就一件衣服么,何至于恼她到现在,大不了过几日还你一身新的。
仗着腿长,祁二一路自顾自地走,偶尔余光看看表妹跟上没,若是离得远,他就放慢两步,可稍一靠近些,他又跨大步伐,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到村长家门口后,他只站在外边,让沈蔚一人去。
沈蔚一路上受了捉弄,也不再放下面子求他,硬着头皮敲门。
开门的是村长,知道她的来意,一脸笑意地邀她进去坐。
“不叨扰了,村长,表哥还在外面等我呢,您把书单给彦哥,祝他早日高中。”
村长收下纸,不住地道谢。
辞别村长后,两人又以来时的状态回去,走出几十步,沈蔚就听到身后有人追来。
“祁姑娘!”
方彦提着东西跑来,到她身前后,冲不远处的祁阳打了声招呼:“祁二。”
祁阳微微一点头回应。
“多谢你提醒,这是一点心意,还望你收下。”方彦将手中的篮子递给沈蔚。
沈蔚仔细一看,篮子装了十几个鸡蛋,在村里可谓是贵重异常。
“不必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她连忙推辞,转过头去看祁阳,盼他能来解围,可祁阳眼神望着别处,没有理会她的打算。
方彦受父亲的影响,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客套话一句又一句,沈蔚招架不住,最后只好收下称谢。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谁也不理谁,沉默到家,沈蔚气鼓鼓地关上房门,将床上那棉被当成表哥,粉拳狠狠捶了几下泄愤。
祁阳早上走得更早了,以往沈蔚起床时还能和他一起吃个早饭,现在一开门就只能见到空荡荡的床。
睡了一觉后,昨夜的插曲她也没放心上,正好趁着祁阳忙碌,每天多些时间去五婶家做衣服。除此以外,她还向五婶讨教如何做面,想在祁阳生辰那日,做一碗长寿面给他吃。
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三日,村长家的屋子也修葺完毕,发了工钱给卖力的汉子。
祁阳却没有半分闲下来的意思,每日不是出门砍柴就是进山捕猎,白天在家的时候寥寥无几。
所幸两人晚上的习字还一直保留着,虽然不像以往那样亲密,可总归是有些交流。
想到祁阳近来的异样,沈蔚白天缝衣裳时拿针的手都多用上几分力,恨不得是扎在他身上。
“跟衣裳置什么气?”于慧见她如此,笑着问道。
“大嫂,表哥和村长家有过节吗?”凭着直觉,她总觉得表哥不是很喜欢方彦,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秘辛。
“他们能有什么过节,你表哥不是惹事的人,村长家也出了名的待人和气。”
“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沈蔚不想她表哥在别人面前落下个小气的名头,及时止住了话头。
到了十五这天早上,沈蔚起了个大早,轻手轻脚地烧火熬粥,还煮了两个鸡蛋。五婶说按方家村的习俗,过生这天早上是要吃鸡蛋的,寓意团圆顺遂。
她是一番好意,可祁阳却不领情。
起先看到桌上的早饭后他还面色尚佳,等沈蔚端来鸡蛋,还来不及说贺词,就见他变了脸色,三两口吃完饭,又急匆匆出门了。
沈蔚这回真的负气了,常听人说女儿家心思不易琢磨,可她现在觉得,男子的心思才真真是海底针!
她拿出做好的衣裳,胡乱往祁阳床上一扔,去五婶家找于慧诉苦了。
“···他一气便气了好几天,连我煮的鸡蛋都不吃。”她添油加醋,絮絮叨叨一阵后,心里方才好受些。
于慧纳闷,平日里祁二绝不是这般小气之人,想来二人是有什么误会,她打圆场道:“或许是快到年关了,他想多出门挣些钱,给你过个好年,汉子嘛,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其他了。”
沈蔚知道祁阳辛苦,又要还债,还要养她,听于慧这么一说后,气消了不少,脸上还是闷闷不乐。
她想要原来那个面冷心热的表哥,而不是现在这个从里冷到外的祁阳。
“你不是还要做长寿面给他吃嘛,等下中午回去做一碗,他吃了保证好了。”
“不做了,他不爱吃就别吃。”小妹说着斗气话。
屋外偷听的方全将事情听了个大概,他怕丢了祁二的面子,不敢将他吃方彦醋的事给她们说。只好赶忙上山,给二哥通风报信去了。
他找到祁阳的时候,祁阳还正在砍柴,强劲有力地大手上下挥动,看着不比那文绉绉的方彦有气概?
“二哥!”
“你怎么来了?”祁阳皱眉看他。
“今天还干活儿呢?不在家陪小妹?”
祁阳放下手中的刀,问他:“什么事?”
沈蔚抱怨时添油加醋,方全也不遑多让,夸大其词道:“小妹来咱家哭了好一会,说是你在家冷落她,连她做给你的衣服都不要。”
“什么衣服?”
“小妹给你做的新衣啊!”
祁阳这才将近来表妹的行为串起来,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不可否认,见到沈蔚与方彦言笑晏晏,他心中不快。方彦什么都比其他强,家世、学识远在他之上,而他空有一身蛮力,拼尽全力地学,也不过认得全一本《三字经》。
这些天他冷着沈蔚,其实是让自己冷静,若是有人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他自己愿意吗?
还没想出答案,他就匆匆收拾东西,回家洗干净手脸后去接表妹了。
沈蔚正和方武蹲在院里玩小狗,一个高大的影子映了下来,方武先抬头,笑着叫了声“二哥”。
“嗯。”祁阳应了一声,对埋头揉狗狗耳朵的沈蔚道:“回去了。”
既然表哥都先低头了,沈蔚也不再与他计较,闷声跟着他回去。
一旁看戏的五婶笑眯了眼,往年祁阳这天都是在他们家过的,今年就留给他们小两口吧。
开门看到床上的新衣裳后,祁阳难得开口打破沉默:“你上次拿我衣裳就为了做新的?”
沈蔚哼了一声,反问:“表哥这些天生我的气为的就是这个吗?”
祁阳一时哑口无言,干巴巴道:“不是。”
“不是?”沈蔚却不放过他,追问道:“那是为何?为了这天我准备了好久,我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尽管讲就是了,这样冷脸···唔”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剩下的话。
祁阳本就不善言辞,不知从何回应,只好伸手覆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才得了说话的机会:“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
他的手遮住了沈蔚大半张脸,露出双灵动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要把心里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感觉到手下柔软的唇动了动,祁阳放下手,让她说话。
“不能这么算了,你要受罚。”
“罚什么?”
沈蔚见祁阳一副严肃的样子,略略思索片刻,笑道:“罚你写一百遍我的名字。”
祁阳没听出她在玩笑,当真去写了。
沈蔚心情豁然开朗,照原计划到厨房做长寿面。
祁阳罚写完时,沈蔚正好做好面,端着香气四溢的碗放桌上。
“表哥,我祝你生辰吉乐,健康长寿。”
祁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端起碗吃起来。
沈蔚拿起写满名字的纸,认真翻看着,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如果这些“祁”换做是自己的“沈”该多好。
晚上,祁阳照例拿着衣服去河边洗澡,沈蔚出声叫住。
“在家里洗吧。”她指了指寝房的方向。
因为她沐浴得勤,又受不得凉,祁阳之前特意给她箍了个大木桶,放房间里洗澡用。
“用热水洗,洗完正好试试衣裳。”
热气弥漫在整个房间,与里面原本飘散着的沈蔚的味道融为一体,祁阳闻着身体不由得燥热起来。他双臂搭在桶边,身体靠着木桶向后仰,半盍的双眼一片迷离,结实精壮的胸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沈蔚见表哥都进去大半晌,还没动静,简直比自己洗澡时用的时间还多,明明平日去河边要不了多久的。
她刚想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
“我帮你倒水。”沈蔚拿着木桶献殷勤。
祁阳身上带着湿气,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嗓音低沉沙哑道:“不用,你去外面歇着。”
他这副姿态让沈蔚莫名地觉得陌生,有股说不出的魅惑,让她不敢直视。
衣服上身后刚刚好,祁阳整个人看起来挺拔英俊,器宇不凡。
沈蔚忍不住想,这样的粗布麻衣穿上都这般好看,若是真换上绫罗绸缎,表哥可比城中那些所谓的美男子亮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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