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手机在衣兜里震动，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谢璟掏出手机，看也没看就接起电话。
“喂？”
“谢先生，你到家了吗？”
对方的声音让谢璟愣了几秒，忘了回答。
对方没有听到回答，于是又唤了一声：“谢先生？”语气相较于刚刚那声有所不同，带上了些许小心翼翼。
“我刚到家。你……还没睡？”
“嗯，我想等你到家了再去睡。”
“这种事情你直接发信息给我就好，不用特意打电话，再说了，你身体不好，应该多注意休息。”
电话另一边的时云轻笑一声，小声地说了句什么，他以为自己说的声音很小，但谢璟还是听清了。
时云说：“可我还是想打电话问你，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谢璟握紧手机，喉咙干涩。
谢璟记得那天他和时云聊了很久，久到……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谢璟都没有去花店找时云，他用了两周的时间重新审视自己与时云的关系，对方还在等自己一个回答。
想到自己复杂的家庭关系，谢璟更是心烦意乱，他害怕像自己的父亲一样，选择了一个人，最后却又辜负那个人。
反观时云，对方依旧是一日三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谢璟的态度变得很奇怪。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但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谢璟，以此来告诉他，不要担心。
一晃便到了元宵节，谢璟的公司举行团建，饭局上，谢璟难免多喝了几杯。当谈到婚嫁话题时，一个妹子突然道：“我劝在座的各位啊，有喜欢的人就赶紧表白！可别像我，男神都结婚了，我连一句喜欢都还没说出口！”
妹子明显喝高了，说出的话惹得众人发笑，坐在她旁边的青年赶忙一把摁住她，塞给她一杯白水。
谢璟端着杯酒，却是怎么都喝不下了。
妹子说“喜欢的人”的时候，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时云。
因为喜欢，才会忍不住去担心他关心他；因为喜欢，才会顾虑自己以后会不会辜负他。
可若是没有开始，没有在一起，再多的担心和顾虑都是多余的。
妹子说得对，既然喜欢，就赶紧表白。
散会后，谢璟独自走在街道上，阵阵冷风吹过，谢璟时而迷糊时而清醒，不知不觉，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时云的花店，看着从橱窗透出的暖黄色的光，推开门走进花店。
时云听到门铃声，从柜台后抬起头。
谢璟与时云的目光对上，一路上打好的腹稿，不知怎的突然就说不出口。
时云鼻翼轻动，嗅到空气中丝缕的酒味，赶忙起身走到谢璟身边，扶着他在小方桌旁坐下，转身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公司聚餐了？一般这种公司聚餐都是酒喝得多，吃的倒没多少。你先喝点水缓缓，我去给你热杯牛奶，不然胃要难受了。”
谢璟也不说话，就着时云端着杯子的手抿了一小口水，然后才接过水杯放在桌子上，手指有意无意蹭过时云的手心。
谢璟抓过时云的手，好像找到了什么乐趣，伸出食指在时云手心挠了挠，随后又捏了捏时云的小拇指，时云也不动，任由对方把玩着自己的手。
直到时云伸着胳膊觉得酸了才把手收回来，转身上楼给对方热牛奶。
等时云回来时，谢璟还在那里坐着，保持着时云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不动，若不是走近细看，时云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街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雨，橱窗染上一层雾气，朦朦胧胧，模糊了窗外的路灯，晕染一片暖黄。
“好点了吗？”时云看着谢璟喝完牛奶，开口轻声问。
“嗯。”谢璟用鼻腔发出简简单单一个音节。
“你今晚，要不就在我这儿睡吧。现在很晚了，外面还下雨，你又喝了酒，你这样回去我不放心。二楼有卧室，就是……床有点小，或者我睡沙发也行！反正你别回去了，不安全。”
谢璟跟着时云上楼，当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人还在恍惚中。
时云说得没错，床是真的有点小，小到自己动一下都能蹭到时云的身体。
“要不我还是睡沙发吧。”时云从床上坐起来，说着就要去沙发上躺下。
谢璟也从床上坐起，一把拉住时云的手腕：“我去，不能让你睡沙发，要睡也是我睡，你在床上躺着。”说完连被子都不抱就走到沙发上躺下。
尽管屋里有暖气，但被子都不盖还是让人觉得冷的。谢璟躺在沙发上，闭着双眸，感受着与皮肤相贴的冷气，慢慢冷静下来。
跟时云在一张床上躺着什么的，太刺激了。
一阵窸窸窣窣声，谢璟半睡半醒间听到时云的声音，朦朦胧胧，不甚清晰：“谢璟……”
“谢璟，你睡着了吗？”
谢璟意识回笼，他确信自己没听错，时云确实在叫他。谢璟没有出声，他很好奇时云接下来会说什么。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床带着体温的被子盖在谢璟身上，随后他便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旁蹲下。
“谢璟，我等着你的回答呢……”耳边，响起时云一声叹息。
谢璟想睁眼，想告诉对方自己醒着，想告诉对方自己思索了近两周的答案，但话到嘴边，就是没勇气说出口。
一双唇轻轻地落在谢璟的唇角。
时云跪在地板上，在黑暗的房间，低下头，献上虔诚的一吻。
时间被拉的漫长……
良久，谢璟哑着声，在一片黑暗中开口。
“时云，我醒着。你亲我了，我感觉到了。”
时云直起的身子背对着谢璟，瞬间僵在原地，双手紧张得捏紧衣角。
“我想，我应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我也应该不会比现在更清醒了。”
“我可以给你答案了，时云。”
“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爱一个人，不分性别，爱情是不犯法的。”
时云的指甲掐紧肉里，疼痛让他清醒，让他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我以前没谈过恋爱，没喜欢过别人，但从今往后，我会学着如何去爱一个人。”
谢璟的一番话让时云湿了眼眶，他原本以为自己等来的会是谢璟的拒绝……
时云心跳飞快，回到床上后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他无比庆幸谢璟睡在沙发上，多么明智的选择。
早上时云醒来的时候，谢璟已经去上班了，桌上留了张纸条，时云拿起纸条细看，上面字体略微有些潦草，一看就是匆忙间写下的。
“早上走的时候，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简单做了些早餐，醒了记得热热再吃。ps昨晚说的话我都记得。”
看到最后一句，时云没忍住，噗嗤一声轻笑。
时云将纸条夹进书页里，拉开窗帘，走进厨房。
冬末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洒在地板上，温暖一室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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