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复活
“颈椎撞碎了，救活也是高位截瘫。而且，脏器和四肢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大脑呢？米勒博士。”
“大脑还好，如果正常供血，还能存活。不过，由于其它肌体的坏死，很快会引发败血症。”
“把大脑救活就行了。什么五脏六腑、胳膊大腿，那些零件都没用。”
“是，将军。”
… …。
三天后。
东南亚某国喀斯特地貌的地下岩洞中，隐藏着一座护卫森严的生物研究基地。
实验室的架子上放着十几个半米高的玻璃容器，每个容器里分别浸泡着一个大脑，每个大脑上都布满了电极，血液从脑干的静脉流出，经过透析、加氧、注入营养液又从动脉送回去，外接的人造心脏有节律地搏动着。
贝尔将军走到一个标注着“B-13”的容器前问道：“能唤醒吗？”
“将军，各感知区的神经都接好了，生理状态一切平稳，现在正在缓慢加注多巴胺唤醒。”
正说着，负责监控脑电波的助手说：“米勒博士，他醒了。”
仪器显示表上β波和α波交替出现。语言输出屏上，从一片乱码中蹦出一行清晰的信息：“我现在在哪里？我还活着吗？”
米勒博士对着一个麦克风说：“沃格尔先生，你现在很好，请保持情绪稳定。”
语言输出屏上又出现几行清晰的信息：“为什么我现在动不了？是什么绑住了我的手脚？”
米勒博士对贝尔将军苦笑着说：“肢体幻觉，他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贝尔将军说：“把他接到网上去吧，洛伦滋先生已经等他很久了。”
非洲的艺术风格细腻且充满了活力的张扬，色彩艳丽明快，洋溢着荷尔蒙的味道，这也是疯狂原始人的设计风格。这是一个高消费的元宇宙空间，按小时计费，女性半价。走进“疯狂原始人”的虚拟空间，呈现在眼前的是广袤的大地、起伏的山川和蜿蜒流淌的河流，活动空间是一座座木头和茅草搭建的平房。远处有羚羊、斑马、大象、狮子、鬣狗等兽群的身影，近处是集市、商铺、食肆和表演。入夜之后，每晚都会举办通宵的篝火晚会，在或快或慢的非洲鼓点声中，男男女女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暧昧地勾兑。
伊尔莎很享受这种氛围，但她对那些来撩拨自己的男人并不感兴趣。受M国情报局的委派她负责在网上监视沃格尔的动态，为此还跟沃格尔在线下约会了几次。沃格尔太重要了，M国情报局认为下点本钱看住他还是值得的。沃格尔出事后，M国情报局很快就定性这不是一起意外事件，要求伊尔莎在网上查清人妖黛薇卡的真实身份。伊尔莎不是网络专家，虚拟空间的身份只是客串的，如果不是为了跟踪沃格尔，她才不会到疯狂原始人这么无聊的网站里来消费。
伊尔莎在疯狂原始人里见到过一两次人妖黛薇卡，当时她都是和沃格尔在一起。沃格尔出事后，人妖黛薇卡也消失了。伊尔莎问了几个这里的常客，这些男人经常来这里猎艳，都说那次事件后，再没见过人妖黛薇卡。
“伊尔莎，好久不见，金宵一刻值千金啊，今天跟我进小木屋吧？”
因为是计时消费，这里的男性客户都比较猴急，说话相对直接。那些小木屋里设置有远程互动模式，男女双方接上传感器后，就可以感知对方身体的运动节律，而自己的节律也可以传送给对方。这是一种半个世纪前就被发明出来的远程互动模式，尽管很无聊，但在COVID-19大流行的后几年开始大行其道。伊尔莎在疯狂原始人里第一次见到沃格尔的时候，俩人在小木屋搞了半天都没有进入高潮。沃格尔抱怨这种装置太落后了，吹嘘自己正在研发一种脑际传感模式，远程互动、简单真实，更容易获得快感。
“只要你今天跟我进小木屋，明天我一定帮你找到这个什么人妖黛薇卡。”
轻诺必寡信，伊尔莎笑笑拒绝了，说自己今天还有点别的事。那个男人见没有希望，也不耽误功夫，转身就追着一个扎着一头细辫子的非洲女人去了。
伊尔莎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心里一动就跟了过去。那人一直往火堆外围的河边走去，河水很安静，只有水面波浪闪着微光。
走到河边，那人转过身来，赫然便是沃格尔的ID形象——先知摩西。
“真的是你？” 伊尔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转念一想，那也可能是别人盗用了沃格尔的ID：“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我，伊尔莎，好久不见。”
“你不是出事了吗？怎么证明你就是我认识的那个摩西？”
“好吧，我也知道你很难相信。记得你一直用的是迪奥香水，有一次换成了菲拉格慕让我猜。”
各种感知信息里，气味至今没有成熟的网际传播方案，如果不是在线下有真实的接触，没有人会知道对方身上的气味。伊尔莎又问了摩西几个很隐私的问题，终于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沃格尔在元宇宙里的化身，尽管这很难令人相信。
“伊尔莎，我现在只能活在元宇宙里了。” 摩西苦笑着说。
“这话什么意思？” 伊尔莎不解地问。
摩西没有回答，反问道：“听说过许愿树吗？”
“略有耳闻。”
“曾经有过一个‘杀死沃格尔’的愿望，你知道吗？”
伊尔莎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也是这两天才听说。”
“谁发起的愿望？都有谁往里面投了魔币？” 摩西的问题步步紧逼。
伊尔莎不禁倒退半步:“与许愿树和魔币有关的，都是匿名的。”
“我尝试过去找许愿树，但那个空间拒绝我的访问。我想知道都是些什么人想要我死，又是谁策划了这起谋杀。”
“对不起，沃格尔，这些我真的不知道。虽然我不明白，但还是很同情你现在的处境。”
“好吧，伊尔莎，不要跟人说我来找过你，谨记！”
不待伊尔莎回答，摩西便在眼前消失了。
伊尔莎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明白沃格尔说的“只能活在元宇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凌酸酸最近有点烦，那个浩罕王子沙鲁赫跟自己举办过结婚后，不断要求线下约会，被拒绝后，又邀请她去疯狂原始人去钻小木屋。害得酸酸不敢上网，更别提参加各种空间的聚会了。
她问若琪和苏普莉拉有什么解脱的办法没有。
“那还不好办？离婚呗，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苏普莉拉说。
“不行，那个沙鲁赫说了，只要我还是单身，他就有追求我的权力。”
“那就再找一个结婚。跟那个哈曼丹复婚怎么样？我觉得他还是很听话的。” 若琪说。
“你哥不是怀疑他是个小孩嘛？我不想再祸害他了，已经把他拉黑了。”
“对了，我哥还求我，让我劝你跟那个哥萨特人结一次婚，满足一次他的夙愿。哈哈。”
“哼，我没追究他破坏我的婚礼就算了，凭什么要我跟他结婚？”
“当帮我一个忙，我请你吃中华大餐——火锅，怎么样？”
“让我考虑考虑。”
安吉拉和沙鲁赫没有继续追究破坏婚礼的责任，让斯捷潘松了口气。加勒比海盗杰克说能帮自己说服安吉拉举办一次婚礼，让斯捷潘更是喜出望外。但是，好事往往都是凑在一起进门的，蕾妮提出的要求，让斯捷潘一时有点措手不及。
“听说你也在本市，一个人住吗？” 蕾妮开门见山地问。
“是的。你什么意思？”斯捷潘对打听自己真实身份的人比较警觉。
“没别的意思。我现在要找个落脚的地方。这是我的阅后即毁动图，你考虑一下。”
跟着，斯捷潘眼前出现一个着装性感的金发美女的形象，360度转一圈，然后消失了。
斯捷潘担心自己驾驭不了这样一个女人，支支吾吾地说：“我没有元宇宙里显示的那么强壮，也没有多少钱。”
“你想多了，我只想找个能睡觉的地方而已。”
让蕾妮比较满意的是，现实中的斯捷潘属于人畜无害的垃圾人，至少无法对自己实施暴力。房间是小了点，但两个人还是勉强可以住下的。搬进来后，俩人礼节性地滚了两次床单，并没有太好的感觉，便又各自沉迷到自己的元宇宙空间里去了。
关于斯捷潘和安吉拉的婚礼，蕾妮一点醋意都没有，甚至同意以嘉宾的身份参与。她比较在意的是怎么搞到呋喃芬太尼。安德鲁先生答应她如果有合适的任务会联系她，可是已经过去好多天了，蕾妮一直没有收到安德鲁先生的消息，她不得不去渔人码头找工作，希望搞点币去贝德福德公爵夫人英式下午茶俱乐部买货。
渔人码头一如既往地热闹，红粉军团和蓝魔战士的战事转移到了高加索地区展开，双方都在不遗余力地招揽高手加入。蕾妮已经退出了蓝魔战士，她打算在中世纪的欧洲战场上找份帮人打怪升级的工作。
“美女，条顿骑士团即将攻打耶路撒冷，有没有兴趣一起组队？”一个普鲁士骑士装扮的人拦住她问。
“我是圣殿骑士团的，招聘黄金级以上高手练兵。”
… …。
蕾妮挨个了解了任务和报酬，感慨现在的高手玩家太多，赚点币越来越难了。
“贝雅特，近来还好吗？”背后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蕾妮回头一看，吃了一惊，竟是先知摩西：“你，你不是已经… …，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不到吧？我没那么容易死。”摩西鬼魅一笑。
“你不是沃格尔。”蕾妮很肯定地说：“他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的。”
“你亲眼看到了？那么说，你就是那个人妖黛薇卡，看来我没猜错。”
“不，我不是，我不认识什么人妖。”蕾妮慌张起来，转而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别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我就是沃格尔，那个你亲眼看着死去的沃格尔，贝雅特。”摩西阴森森地笑着说。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那个魔鬼已经被车撞死了，你给我滚开！”蕾妮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一边挥舞着双手扑打着。
“贝雅特，你给我听好了，”摩西一字一句地说：“你和那些参与谋杀的人，一个也别想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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