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这么巧。
这里离学校倒也挺近的。
话说完，何小满当下就进酒吧去找人了。里面太吵，朱理理就眼巴巴地接着站在路边等她。
何小满的朋友都是同龄人，要见面朱理理倒是不紧张。
趁这个时间，她拿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对着镜头整理了一下头发。
路灯不够明亮，昏暗的灯光带了层朦胧的滤镜感，人看起来也变得好看一点。
好在今天出门的时候化了个干净的淡妆。不过开酒吧的人，是不是喜欢夸张一点？比起小清新，人家或许更喜欢高贵冷艳一点的？她是不是应该化个烟熏妆什么的。
朱理理胡思乱想着，看着屏幕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
嗯，今天的睫毛夹得很不错。
她抬手碰了碰。
“你们做决定不要这么草率好不好，多看看才行，合作伙伴怎么能挑的这么随便。你们不能因为人家长得漂亮就要她，要从各个方面”
何小满的声音传出来，越来越近，朱理理收起手机。
“来，赵老板。你看看我朋友，一点都不比你们那个漫漫差。她还会摄影哦，天赋型的那种。”
四五个人推门出来，何小满走到朱理理身边搭上她的肩，微抬下巴看着赵平澜道，“怎么样，够不够漂亮。”
朱理理有些茫然。
他们找人还要看脸？
什么破地方。
朱理理没来得及思考，一抬眼，愣住。
赵平澜正咬了支烟，他拿出打火机，看过去时点火的动作顿了顿。
四目相对，朱理理短路了。
她怎么记得，他高三的时候没想要考这座城市的大学。
不过才刚上大学，他好像就有点不一样了。
赵平澜似乎处于刚睡醒不久的状态，顶着一头发质极好但有点乱的短发。低垂着眼帘，整个人有种低压感。
朱理理呼吸一轻。
他眉眼似乎更深了一些，感觉比以前更冷淡了。他穿着衬衫，衣摆宽松空荡，身材还是又白又瘦。那是年轻人恰到好处的清瘦，并不会显得骨感，相反，正好。
赵平澜身上一直有着与同龄人不大一样的气质——一股与十几岁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和冷静。
那种气质很特别，也很有故事感。
所以当初有小姑娘被他迷的神魂颠倒，朱理理并不觉得奇怪。
但眼下她没时间研究他细微的变化。
朱理理有点紧张。
她形容不出自己现在的感觉。
只是此刻空白的情绪里只有一个念头特别清晰，那就是她今晚应该浓妆艳抹，高贵冷艳。
赵平澜的目光和之前一模一样，那种散漫的、让人不爽的冷淡，一点都没有变。
朱理理心口轻轻收紧。
救命。
早知道应该先打听清楚的。
“靠。”
段屿成下意识的反应，也是朱理理心里的反应。
赵平澜身边跟着的另外三个人，有两个都是旧相识。
他们推门出来看见人，意外并不比朱理理少半分。
“漂亮啊。”
一个戴着绿色运动发带的半长发男孩没理会段屿成奇怪的反应，笑着回应何小满的话。
他长相很清秀，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可能因为站在赵平澜身边，个子看起来不算特别高，但大概也是一米八不到。
发带男孩也很会打扮，又酷又阳光的风格。总之是一眼就能让人印象深刻的存在。
“我觉得比漫漫漂亮。”他说着，朝朱理理挥手打招呼，“你好，我叫陈泽宇。”
对第一次见面的弟弟，朱理理很想勉强自己笑的好看一点，可是好像做不到。她不擅长对赵平澜的朋友友好，于是只能用力弯了弯眼睛，也朝他挥挥手，“你好。”
“好什么啊，怎么是你？”
段屿成终于反应过来，他脖子上挂着耳机，手上的汽水也忘记打开喝。
他指着朱理理，见了妖怪一样看着赵平澜激动道，“哥，是她！”
站在一边的江见林靠着墙，听见段屿成的话目光静了几秒，冷眼沉默。
这女人他也记得。
两边莫名成了僵持的局面，何小满终于察觉气氛不太对，她茫然地来回看了看，“你们认识？”
朱理理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说认识，没必要。
说不认识，更没必要。
冤家路窄罢了。
朱理理心中冷哼。
正当她打算摆出高贵的姿态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赵平澜像是才认出她。他手上拿着没点的烟，半敛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缓声道——
“这不是我们亲爱的朱丽叶公主吗。”
话落，朱理理心里直接杀出一个字。
操。
段屿成没忍住，当场笑了一声出来。江见林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他才噤声。
声音低沉冷静，平淡懒散。
哦，他一点都没变。
也是，也就半年多没见，能变成什么样子。
本来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他了。不料没等她烧高香，又重逢了。
朱理理觉得自己神经直疼。
这外号是赵平澜高中的时候给她安的，就在那个不太美好的盛夏夜晚。
她气不过自己的小姐妹为他伤心犯傻，骂了他两句，谁知道还被他给听见了。
她骂他人渣国王，他嘲讽她是朱丽叶公主。
他那个转的快的聪明脑子都用在这上面了。
这之后，连班里都有人这么叫她。朱理理和赵平澜还有他狐朋狗友们的梁子就是从那时候结下的，后来越结越深。
说来话长。
朱理理平复心情，端着架子问，“这酒吧你开的？”
高冷谁不会。
赵平澜笑了声。
他的笑是什么成分她就不追究了。
“嗯。”
“哦。”朱理理淡淡地叙旧，“和以前的一样破啊。”
“你说什么？”段屿成捏紧汽水，气不打一处来，“这是风格，风格懂不懂！”
朱理理低头踩树叶。
……
何小满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赵平澜，再看了看朱理理。
她今晚是不是酒喝的多，真的有点醉了，脑袋也有点晕。都搞不清楚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何小满揉了揉头发。
朱理理踩了会树叶，听见赵平澜问，“你想找兼职？”
朱理理本能地想要否认。
“啊，是啊。”何小满先一步回答。她其他的没听懂，这句听懂了，和赵平澜说，“咱们不是还缺人吗。”
段屿成喝了口汽水安抚自己，不高兴地说，“已经找到了啊。”
何小满摆了摆手，“那个漫漫不行。”
“怎么不行，多漂亮。”段屿成挑眉说，“比朱丽叶公主漂亮多了啊。”
呵。
朱理理不以为然。
“谁说的。”陈泽宇走到朱理理身边，“当然还是公主最漂亮啊。”
朱理理：……
“我叫朱理理。”她朝善良的弟弟扬起甜美的笑容。
“啊，真可爱。”陈泽宇眼睛亮亮的，说什么话都显得特别真挚，“人和名字一样可爱。”
真是天使啊。
这么好的弟弟怎么可以和赵平澜混在一起。
朱理理可惜地想。
“陈泽宇你疯了是不是。”段屿成摘下脖子上的耳机朝他扔过去，“别被这坏女人的外表迷惑了好不好。她可爱个鬼啊！”
陈泽宇接着耳机不满道，“喂，你们干嘛这么对人家女孩子。”
朱理理看着身边的发带男孩，感觉他全身都在发光，比月亮还亮。
好感动，赵平澜身边居然还有这么善良明理的弟弟。
“反正我们有漫漫就行了。”段屿成用全身表达对朱丽叶公主的抗拒，转头问赵平澜，“是吧哥。”
赵平澜的烟像是不打算抽了，他淡淡道，“都留下就行，多一个也不多。”
“为什么要留下她。”段屿成不服气，“哥你忘了她以前——”
“我这里时间自由，有空来就可以，工资按小时算。时薪和你之前的地方一样。”赵平澜看着朱理理说话。
段屿成沉默着，没再说什么。他看了眼朱理理，走到江见林身边一起冷眼旁观。
朱理理其实很想潇洒地转身就走，可是他的话生生给她定住了。
她今晚输得太彻底了。
以前从没输得这么彻底过。
风水轮流转，要不是因为她这学期很需要钱……哼。
在朱理理正想着该怎么回答才显得比较有格调的时候，叶柠推门出来了。
她看见门外这么一堆人，愣了半天，“理理……”
叶柠踌躇了两步，扭头看见站在一边的江见林。她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那个，江见林，我刚才想和你说的话还没有说完……能不能……”
“你先回去吧。”江见林看着她，“很晚了，等——”
他想说，等我明天找你。
但江见林话还没说完，朱理理已经上前将叶柠拽了回去。
她想起来了。
他就是江见林。
难怪她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的很，高中他和他们不在一个学校，他是赵平澜在二中的朋友。
朱理理虽然对江见林不太熟悉，也没打几次交道，但这个人最冷血了。
她见过他打架，特别狠，把别人打的满脸都是血。感觉都要出人命了。
叶柠喜欢的居然是他，这个世界也实在是太小了。
“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朱理理对叶柠说。她有点怕叶柠受欺负。
叶柠不知道怎么办，“可是理理——”
朱理理拉着她，“今天是很晚了，该回去了。错过门禁就不好了。”
何小满趴在邮筒上，神态几分朦胧。她今晚是真的有点醉，但本能感觉现在的场面很有意思，简直火花四射。
赵平澜看着朱理理护着叶柠满是防备的样子，目光平静冷淡，没什么情绪。
段屿成自然也能感受到朱理理的防备，他皱了皱眉，跟她过不去，“有什么话不能今晚说啊。”
他冷哼了声，“不就是想和咱们江爷告——”
“喂。”
朱理理把叶柠拉到身后，抬眼打断他。
叶柠站在旁边低着头，耳朵红了。
段屿成被打断后及时停住话，没再说。他知道这话说出来就太过分了，他只是针对朱理理，没想欺负那个女孩子。
“我记得以前，朱小姐不会来这种地方。”
江见林声音平缓清晰，声线比赵平澜高一些，是不太一样感觉。
但对于朱理理来说，都是一样让人赌气。
“是啊。”段屿成把话重新对准她，“朱丽叶公主不是最高贵了吗，怎么还会来我们这破地方赚钱。”
朱理理忍不下去了。
她看着段屿成，轻描淡写道，“不就开间酒吧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你别来啊。”
“你以为谁稀罕来。”朱理理彻底失去风度，“你们这破酒吧连装修都这么难看，没有艺术细胞还要搞什么工业风格，你自己看看好看吗。名字也莫名其妙，随便用几个英文字母拼凑在一起装时尚，你们赵老板自己清楚是什么意思吗。”
树叶在微风里簌簌作响。
安静的夜晚，只有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划破盛夏。
何小满迟钝地眨了眨眼。
哇哦。
叶柠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朱理理。
气氛静了几秒钟，被扫射的赵老板懒懒挑了挑眉，“我确实不清楚。”
他声音也慢，“这都被公主看出来了啊。”
朱理理：……
段屿成快气死了。
“朱丽叶，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你以为我们愿意让你来吗？”
“你以为我想来吗？”
“你根本不配来这里！”
盛夏的夜，晚风轻狂，留住青春的热烈。
朱理理也快气死了。
说出来的话一点没给自己留退路。
“你们这破地方狗都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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