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比我还能演
一听宋启明说有办法渡过眼前的难关，钟旭立刻问：“有什么办法。”
“很简答，把多收的火耗退给百姓。”
“不可，万万不可。一旦退多收的火耗，那岂不是等于承认农部私加火耗！绝对不行！”
宋启明冷笑，说：“那你是想激起民变了？”
“我当然不想，但绝不能退还。”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钟旭语塞，因为他也没有办法。
宋启明安慰说：“钟大人，本来我是不想管这件事的，但你我相处这几日下来，也算是有了同僚情谊，我是真不忍心看你掉脑袋。”话锋一转，宋启明严肃的说：“可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我现在就回京，向圣上当面陈述此事。”
宋启明起身假装要走，钟旭忙说：“大人，大人，我听你的。”
宋启明笑着说：“这才对嘛，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挣钱的机会有的事。”
“可退还多收的火耗，总要给百姓一个说法，总不能黑不提白不提吧。我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信誓旦旦的说，绝无此事，现在又承认多收了火耗，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宋启明笑吟吟的说：“打脸总比丢了命强吧。至于该怎么自圆其说，很简单，找人来顶罪。当然你自己也有失察之罪。”
钟旭脸色铁青，说：“宋大人，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按大明律：官吏失察,一例坐罪。我治下的人贪污饷银，是要人头落地抄家问斩的。一例做罪，我岂不是也要被抄家问斩？”
宋启明笑着说：“钟大人，你当官这么多年除了捞银子，难道就没学点别的本事？”
“有话你就明讲，不要跟我转弯抹角。”既然话都说开了，钟旭也就不讲什么上下级关系了。
“你叔父是保定府的知府，如果你犯了案，他是不是也会受牵连？所以他一定会保你。而正好你了犯案，按规矩是不是你叔父负责审理？”
“当然。”
“既然是你叔父负责审理，只要你叔父不闻不问，我也不予追究，谁会追查你的失察之罪？当然以后你肯定不能在农部当差了，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让你叔父给你安排个别的差事即可。”
钟旭沉吟了片刻，利弊关系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似乎这的确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了，不过他也不敢轻易下结论，觉得还是和自己的叔父商量一下。
“这件事我要考虑考虑。”
“可以，但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好了告诉我。”宋启明起身说：“那我就先回住处了。”
“不送。”
当天晚上，钟旭带着刘麻子来到了知府家中，拜见了自己的叔父，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如实的讲了一遍。保定知府先是把钟旭大骂了一顿，然后说这件事可以按照宋启明说的办，同时还给他出谋划策，让他演一出逼真的苦肉戏。
从知府家中出来，钟旭对刘麻子说：“麻子，今晚你带上自己的人去邓忠和邓意的家中，把他们两个给我做了。”
刘麻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的问：“谁？邓忠和邓意？”
钟旭痛心疾首的说：“对，就是他们！但要做成畏罪自杀的样子。”
“好，我这就去办。”
刘麻子领命而去，钟旭则直接向宋启明的住处走去。
……
第二天的晌午，农部衙门口，人头攒动聚集了一千多人。在衙门口边上放着两具尸体，钟旭站在两具身体旁边一脸的悲愤，而宋启明则正站台阶上讲话。
“今天，我兑现昨天的承诺，给大家一个交代。朝廷这次捐款助饷，保定府的确每银收了八钱的火耗，按照朝廷规定每银的火耗应该是二钱，保定府居然每银多收了六钱，实在是令人发指啊。”
他抬手指向两具尸体，怒斥说：“而始作俑者就是这两个人，一个叫邓忠，一个叫邓意，他们是两兄弟，也是农部的正副主事。正因为他们这种特殊的关系，所以才能乘欺上瞒下，做出如此不顾朝纲法纪，大逆不道之事。
贪者，民之贼也！贪官污吏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他们二人知道事情败露，昨晚上畏罪自杀，这倒也省的我法办他们了。但即便如此，我今天也要将他们陈尸于此，以儆效尤。”
宋启明看向钟旭，说：“钟旭作为两个贼人的顶头上司，有失察之罪，他也难则其咎。该如何处置他，需捐款助饷完成后我将他押解进京，听由圣上定夺，不过在此之前，因为要给大家退还多收的火耗，我暂且容他继续办差，毕竟他比较熟悉农部的事宜，不知大家可否同意？”
如果是平时，那肯定是不同意，可一听要让钟旭负责退还多收的火耗，那就另当别论了。他是死是活没人关心，人们只关心如何尽快的拿回自己的银子。
混在人群中的托，立刻喊：“钦差大人圣明，我们同意。”
有人附和：“对，对，我们同意。”
有人问：“钦差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退还的火耗？”
宋启明说：“现在就可以。”
“青天大老爷啊。”
“钦差大人圣明！”
……
宋启明看向旁边的钟旭，用眼神示意他：该你登场了。
钟旭心神领会“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雨声泪下的说：“宋大人，我是有罪之身不敢担此大任。”
看着钟旭眼泪一大把，哭的鼻涕只冒泡，宋启明暗骂：妈的，居然比我还会演。
“钟旭，并不是我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而是在江山社稷面前，我作为钦差只能特事特办。而且，我还告诉你，我不会因为你筹办退还百姓火耗的事，为你求半句情。”
“小人知道，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办差，把多收的火耗还给大家，不过，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答应。”
宋启明怒斥：“放肆！你居然还敢提要求！”
钟旭磕头捣蒜，说：“大人，小人知罪，可小人恨啊，我恨自己，更恨邓氏兄弟这两个王八蛋。所以我请求大人鞭挞小人，让我疼在身上记在心里，铭记今日之事。还有，请大人准许我鞭挞邓氏兄弟的尸体，以儆效尤，以解民心之恨！”
宋启明不由的一怔：我去，鞭尸？玩的这么大！这种事你怎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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