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我还会来的
望风坡位于永安城的西南方向，距离永安城六十多里，骑马的话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路程。
宋启明带着陈寅、丁氏兄弟、还有数十个护卫，快马加鞭往望风坡赶。宋启明想亲眼看看，那个姓柯的，武功奇高，脑子有坑，还自报家门的杀手，到底是何许人也。
望风坡地处荒凉，处于两座大山的风口，风呼呼地吹，细沙混着风从风口吹过来，迷人眼睛。
本是夏天季节却犹如是深秋，可能是因为风的原因，坡顶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物，在坡下面的石头缝中倒是有些低矮的荆棘灌木。
望风坡下有一个小屋，石头垒起来的石墙，有半人来高，院子里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院子里没有树木，在门口放着两块石头，一大一小，大的是桌子，小的是凳子。一路赶过来所到之处，虽称不上山清水秀，可随意选个地方安家也比这个地方好不知多少倍。所以选在此处安家的人，思维肯定和别人不一样，说好听点对方是个怪人，说难听点就是脑子有坑。
宋启明没有让护卫跟着进院，只带着陈寅和丁氏兄弟进了院子。
石屋里走出一个人，他就是陈寅口中那个姓“柯”的怪人。
怪人对进入院子的不速之客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直接坐在石桌前，旁若无人的磕起了瓜子。
对方看起来三十来岁，头发凌乱，两腮和下巴上有一层胡子茬，嘴唇上是八字胡，五官分明说不上俊朗，但也不算丑。精神懒洋洋的有点萎靡不振，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绝世高手。
“我来了。”陈寅说。
怪人抬了下眼皮，淡淡的说：“带帮手来了？”
“是有人想见你。”
怪人看了眼宋启明，问：“为什么要见我？是找我杀人，还是想要杀我？”
宋启明拱手说：“我叫宋启明，听陈寅说，是你昨晚杀的黑旋风。”
“是我。”
“他说是一个年仅七旬的老妇人，委托你杀黑旋风的，酬金是十一个鸡蛋。”
“没错。”
“为了十一个鸡蛋，你就为她杀黑旋风？”
“我是个杀手，只要有人出酬劳，我就可以帮他杀人。”
“可未免太便宜了。”
“在常人看来便宜，可在我看来黑旋风就值十一个鸡蛋。”
“……”
“有的人不该死却早早的死了。有的人早就该死了却一直活着。黑旋风就属于后者。”
“你是个侠客？”
“呵。”怪人轻笑一声，说：“侠客杀人是为了替天行道，不会收酬劳的。”
“那个老妇人，为什么要杀黑旋风？”
“黑旋风带人洗劫了她住的村子，杀不少人。老妇人全家都被黑旋风杀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我的存在，就找了过来。老妇人没钱，全部家当只有十一个鸡蛋。本来我不想接她这单生意，可她求了三天，而且非常执着，所以我就答应了。”
“你可知道老妇人是哪里人？”
“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过你要想找她，可以出门外右拐，大约走百十来米，第一颗大树下就能找到她了。”
“……”
“她死了，我从永城回来时已经咽气了，都没来得及告诉她黑旋风死了，我就把她埋在哪里了。”
宋启明看了眼丁甲，丁甲意会转身出了院子，去找老人的坟地了。
“敢问壮士如何称呼？”
“壮士？我可不是壮士，我不过是个为财杀人的杀手。我姓柯，至于名字……无名。”
“柯无名？”
“随你怎么称呼。”他洒脱的说。
宋启明笑了笑，说：“雇你杀人一个人，需要多少钱？”
“一般五两银子一条人命，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那个刚死不久的老妇人。”
“五两银子，倒是不贵。”
“人命本来就不值钱，有时还不如一条狗，一头猪。”
“你平时生意多吗？”
“来这里半年了，接了三单生意，以后也许会多一点。”
“以你的身手想挣钱不难，为何要在这里做杀手？”
“不做杀手不做什么？”
“替人看宅护院，做贴身随从，肯定比你做杀手挣的多。”
“所以你想顾我？”柯无名盯着宋启明问。
宋启明直接回答：“你可以开个价。”
“对不起，我想给人当狗。”
陈寅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眼神一凛，露出了杀意。
宋启明笑着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如今乱世人性皆如野狗，所以你、我、他，还有外面那些兵勇，从某方面来说都是这乱世中的一条野狗。”
“你很能说。”
“我只是实话实说。”
“就算我是条狗，我也想当一条自由自在的狗。听人之命，受人差遣，我不习惯。要想杀我就赶快动手，要是让我替你卖命，就赶紧走吧。我这里只接生意，不待客。”
“你如何才肯跟我走？”
“杀了我，带着我的尸体走。”
这时丁甲回来了，冲宋启明点点头，然后站在了一旁。正如柯无名所说，大树下确实有一个新坟。
宋启明冲柯无名抱了抱拳，说：“我还会来的。”
“那是你的自由，不过我不欢迎。”
宋启明冲陈寅他们挥手示意离开，然后离开了柯无名的家。
丁乙说：“大人，我们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
“我觉得应该把他抓起来，事情绝没他说的那么简单。把他押广州府和那些山贼一起审问。”
“我相信他说的话。”
“……”
丁氏兄弟诧异的看向宋启明。
宋启明问陈寅：“你信吗？”
“信。”
“你为什么信？”
“像他这种人，没必要说谎。”
像他这种人？那种人？
从陈寅嘴里说出来，自然是和陈寅一样的人。但他和陈寅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陈寅是因为钱才帮宋启明做事的，虽然柯无名也会为钱去杀人，却不会为钱而是去自我。
他更独立，更有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知道自己更想要什么。
丁甲说：“大人，不管他的话可不可信，可他毕竟杀了黑旋风，把他抓回广州府，也算是给方大人一个交代。”
宋启明问：“那你觉得我们这些人能制服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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