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巨响
到达黑蛇沼泽的当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一场雨。起初的时候雨还很小，随后渐渐大了起来，然后很快变成了一场瓢泼大雨。
雨点如豆般，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周围很快积聚了许多水洼，让原本就泥泞的沼泽水位见涨。
莫北他们前车突然熄火停下，李无厌的后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滴滴滴滴，联络器闪动几下，里边传来李无厌的声音。“老莫，什么情况，为什么车子不走啦？”
“叶兄弟已经把我们带到了目的地，黑蛇沼泽里边危险未知，我不打算让他陪我们继续犯险深入。我看这雨下得挺大，就干脆停一停吧，反正我们也不急着进去。”
“沼泽水位还在上涨，不如把车往前再开开？万一被淹在这里……”
“不了。我还是下车吧。莫大哥，你自己多保重。”叶黎摇头道，雨越下越大，车队行进会更加不方便，他不想耽误莫北他们的行程计划。
“嗨，小子。”莫北叫住刚要准备下车的叶黎，“答应给你的报酬还没给你呢！”
叶黎刚回过头，一样东西被莫北丢了过来，他本能地接到手中，是一枚光滑的金属戒指，摸上去质感极佳。
“这是……”
“一个小玩意，里边有十立方米的芥子空间，能够放些东西，不过大小有限。”
莫北说得轻描淡写，叶黎却知道这一枚小小戒指的价值，他开口拒绝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空间拓展技术在整个秩序阵营都尚未完全普及，哪怕一枚空间很小的芥子戒指也价格不凡。”
“叶小子，你是知道我的，雇佣兵一个，平时也没什么好东西值得放进去，这戒指给我也是浪费，不如送你。我看你小子有学问又机灵，以后一定能出人头地，到时候遇见了别忘请我喝口酒，我就能心满意足。哈哈！”
叶黎迟疑了一下，没有再推脱，只是很认真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从北边回来，再找莫大哥喝酒，我请客，管够！”
莫北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
叶黎打开车门，瓢泼的大雨就往脸上招呼过来，他抹了把雨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水洼中有一抹黑影。
叶黎眼神一凝，嘭的一声，他又把车门重新关上，回头赔笑道：“莫大哥，外边雨真的太大，我还是留下来跟你们一起进沼泽吧。”
这个时候，通讯器里李无厌的催促声又再次响起。
莫北虽然不解为什么叶黎会临时改变主意，他还是同意下来。两辆军用大卡再次发动起来，打开大灯，开始在茫茫雨幕里继续前行。
大雨滂沱，沼泽本就泥泞，即便是车胎有半人高的军用大卡，在这里行驶起来也是困难无比，两辆卡车开足马力向前，只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油门猛踩下去，速度却怎么都快不起来。
卡车正缓慢行驶间，后方的车厢里面突然响起雇佣兵的惊怒吼声。
“怎么回事！”莫北停下卡车，向后边大声问道。
“有黑沼蛇！它们从卡车底下爬上来！我们没注意，六子被咬了一口，现在已经面色发黑昏厥过去了！”
“该死！”莫北脸色凝重，当他试图再次发动卡车时，从地盘下方传来沉闷的轮胎转动声，卡车纹丝不动。
车胎这个时候打滑！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那些黑沼蛇从四面八方游过来，整个水洼上只看到一片片的波光粼粼，它们在沼泽里的游动速度极快，很快就缠绕上车盘。
车门是紧闭的，但卡车并不完全封闭，任何能够透风的地方，这些黑沼蛇几乎无孔不入，它们疯狂的钻入卡车底部。
车厢的那些雇佣兵们紧张的盯着身下，那种嘶鸣声就在耳边，越来越大越聚越多，萦绕不绝，让人听得心底发毛。
后边的那辆车情况和前车一样不容乐观，车胎已经开始深陷泥沼，无论怎么踩动油门，都毫无作用。
“这样拖下去不行。”这个时候，叶黎开口道，“车内的空间太小，根本施展不开，黑沼蛇体型小数量多，如果真的遭遇，我们这边开枪难免会有误伤。我们应当立即弃车。”
莫北毕竟是经验老到的佣兵团团长，他当机立断地在通讯器里喊道：“所有人弃车集合，快速搭建掩体，注意脚下！”
听到指挥，那些雇佣兵也镇静下来，他们飞快地跳出车厢，背上自己的行军袋。
这次来黑蛇沼泽，莫北他们做了充分准备，也考虑到在沼泽里作战的可能，行军袋里是他们花重金买来的特殊物资“超分子速凝剂”，能够让泥泞的土壤迅速凝结成坚硬土块。
这种东西在沼泽里使用有奇效。
雇佣兵们往脚边丢下速凝剂，一瞬间原本泥泞不堪的淤泥就开始变得坚硬起来，四周不断有淤泥被吸附上去，慢慢的，膨发壮大的土块撇去水洼，从沼泽中凸显出来。
叶黎和莫北也迅速离开驾驶室。
在离开车门时，叶黎从怀里抽出两张晶卡，顺手贴在车门上。
在所有人都离开卡车以后没多久，嘭的一下，一大团黑色的影子就涌入车厢，全部都是黑沼蛇！
叶黎也同时按下按钮。只听得轰隆一声，大团火焰从卡车里爆发出来，连同那些黑沼蛇一起，被炸成了碎片。
李无厌带领的二队已经跳车离开，和这边的雇佣兵成功汇合。
此时李无厌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的手紧紧攥着，神情有些不太对。
“情况怎么样了？”莫北瞥了他一眼，没有太在意，开口问道。
“不太乐观。我们应该已经快要进入沼泽的中心地带，这个时候弃车，恐怕很危险。”李无厌看了一眼莫北旁边站着的叶黎，然后接着说，“而且现在还少了一辆。”
“这不能怪叶小兄弟。”莫北一挥手，打断李无厌接下去的话。“谁都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黑沼蛇出现，如果被它们涌入卡车，不弃车的话我们只会更加危险。”
他们现在脚下是速凝出来的坚硬土块，而且四周视野开阔，利于防御。
弃车无疑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叶黎没有接话，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身后不远处的第二辆车上。
第二辆军用大卡上面已经被黑色包裹，数不清的黑沼蛇密密麻麻的爬在上面，远远看上去像一个蠕动的大型黑色蚯蚓。
更多的黑沼蛇还在向那里游去。
叶黎手上突然又多出两枚晶卡，他往第二辆卡车那边靠近。
李无厌注意到叶黎的举动，第一时间喝止道：“住手！我们就只剩下一辆车了，再毁掉的话，怎么从沼泽里面出去！”
“出去？李副团长说笑了。建议把车开进沼泽里的可是你。也许你压根就没想着出去。或者换句话说，没想着我们出去。”
李无厌的眼神一凝，如刀般盯向叶黎，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其他雪狼佣兵团的雇佣兵们，也都将视线转投向叶黎，面色不善。李无厌是他们的副团长，叶黎敢这样污蔑他？
莫北刚想出声阻止他们不是时候的口角，突然想到最早时叶黎的猜测，最终没有说话。
叶黎丝毫不惧周围那些冷冽的目光，他只看着李无厌，然后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卡车。“一辆车载人，一辆车载货。吃重却相差那么多。军用卡车的承载量是十吨，山地胎还要更多些，都能够被压到轻微变形。是什么物资那么重，水，还是粮食？”
“才刚刚进入黑蛇沼泽外围，就遇见黑沼蛇，我一直在想有哪里不对劲。看到这些成群成堆的黑沼蛇，我现在明白了——黑沼蛇是群居动物没错，但一个黑沼蛇群最多只有万条，不可能有超过万条的黑沼蛇群存在！而且黑沼蛇群的领地意识极强，却只在中心地带活动，不可能出现在沼泽外围！但是现在再看呢？所有的不可能都被打破了！”
“我怀疑在那辆车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这是唯一的解释。你们看看四周，这些黑沼蛇都在涌向那里去了！”
话音刚落，一道微弱的光从叶黎手间飞出，朝着那辆卡车而去。等到李无厌反应过来，他已经来不及阻止。
轰！
爆炸的巨响声再次响起。
被叶黎扔出去的晶卡，成功引爆了第二辆卡车，无数黑沼蛇瞬间葬身火海。
漫天大火中，一个巨大的黑色轮廓在火光中显现。是什么东西，竟是没有在这剧烈爆炸中被摧毁？
莫北铁青着脸，他一把揪住旁边李无厌的领口，愤怒溢于言表。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东西？当真是你的问题？！”莫北不是傻子，他只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兄弟，而现在在事实面前，那点兄弟情谊变得苍白无力。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告诉我啊，那是什么！”
被莫北揪着领口的李无厌，面无表情的看着莫北，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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