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耍流氓?
南国邕宁,梅子雨淅淅沥沥下了大半个月。
月光落下来的时候,雨势渐小,月亮依稀从黑云里露出头来,能看清雨丝落下来的细细的雨线,伴着风斜斜的洒下来。
“王爷,天色不早了去歇着吧,小的守着等世子回来。”
永安王府,王爷站在门槛前望着远方,奈何一点人影都没见,旁边的侍从在一旁撑着折伞低头不敢说话,关小饶在一旁劝说着王爷。
除了雨声,打更的刚好从门口路过,提示着已经到了半夜。
过了有一刻钟,王爷才叹了口气,看样子心事重重,转身走了几步才吩咐关小饶道,“从明天开始贴告示吧,招一名贴身侍卫。”
关小饶低头领命,“是,王爷。”
一路看着王爷的身影,关小饶大概能猜出王爷的心思。
傅家为永安王府,曾帮助过当今南国君主上位。
当今南国君主立马封番傅家为永安王府,上位后永安王立即隐退,没有一丝犹豫,再也不参与朝政,淡泊名利,总是将事情看得很淡。
虽说三妻四妾、儿女双全象征着当时的社会地位,可永安王就只有一位妻室,早些年的时候就过逝了,便再也没有娶过。
独独永安王的那一位世子傅司礼,整日让永安王爷担心,嗜玩成性,成天成夜的不进家,从最近一次来算,已经四天没回来了。
关小饶便一直在门口守着等世子回来。
邕宁城,长亭酒馆三楼。
傅司礼一身便装正在跟另一人厮打。
两人局势倒是傅司礼这边占尽风头,我打你一掌,你回你一腿,后来傅司礼一个过肩,反手捏住了那人的胳膊,膝盖顶到了喉咙,动作相当的漂亮。
“礼哥哥,轻点诶——拜托……”
地上那人还在哭诉,傅司礼松了力道站了起来,对于面前那人伸过来的手,想让自己拉他起来的意图直接忽略起开了。
“礼哥哥,能别老拿我练手吗,我身手还是跟你学的好吧,每次跟你打完,身子骨好几天都是疼的诶……”
傅司礼转过身来看着他笑,他面相有些浓墨重彩,浑身带着一种未打磨的锋利,眼眸也是乌沉沉的。
屋子里只是点着烛光没有很亮,偶尔风吹进来的时候,烛光不停的在左右跳动,笑起来的时候,所有的锋利轮廓便都消融到这一点烛光中,看上去和温柔可亲一点也不沾边,反倒是有点……凶。
地上的人起来了,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总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散架了,浑身酸疼酸疼的,不知道是真的舒服还是被打的太狠了。
“礼哥哥,去喝点?”
傅司礼勾唇一笑示意下楼喝点。
出了门闹哄哄的人声便出来了,明明已经半夜了,这会儿里还热热闹闹的。
小二还在往楼上楼下跑动着,手里端着续茶的壶,偶尔是端些菜,肉的香气还在空气里飘着,练完一场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饿了,香气一直往傅司礼的鼻尖钻……
“快,我要一笼煎饺、清炖牛犊肉、汤浴绣丸、云吞面、酱鸭、羊皮花丝都来点!”
一旁的伙计在桌前给他倒茶,一边回应着说过会菜就来。
“我说我请客,礼哥哥你还真不客气啊,点一大串吃的完吗你……”
“小七,你要是再废话,我不介意把你扔出去。”
小七立马闭嘴,傅司礼这话不是开玩笑的。
以前有一回就是这样,傅司礼嫌他话多,还真就推开窗子把他撂出去了,不知道哪个狗娘养的放了一块大石头在底下,刚好掉落在那个石头上,腰青了一大块。
菜果然没多久便上来了,满满的几大盘摆满了面前的桌子,香气顿时在鼻尖散开,觉得饿极了。
两人吃的正欢,有几个鬼混的人便进来了。
傅司礼认得他们,他常来这家酒馆,跟那几个鬼混的人打过几次照面。
那几个人将其中一桌的两人给拉开了,一脸理所应当的坐到了桌子上开始吃菜。
小七看不得这场面,筷子一撂就过去了。
一把将鬼混的其中一人拉开几米远,那几个人中有人站了出来,估计是他们当中的“老大”,长得及其魁梧,面色有些黑,粗布麻衫露出两个胳膊,看得出来肌肉的轮廓。
傅司礼吃饱喝足了,将几锭银子放在桌角用一个干净的碗扣着,便从后门出去了,这事不能多管,就算打起来小七足够应付。
夜色极黑,细细的雨还在下着,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烦躁。
一手撑在窗檐边缘,不费多大力气就从窗户翻出去了,刚站定就被一人撞了个满怀。
“嘶——谁!”估计是跑着撞上的,冲力不小,胸前还在一阵发疼。
一边揉着缓劲儿,一边顺着夜光看清了面前的人,左眼旁的含泪痣真是好看……再往下看去就是血迹。
一身的血,脸上、身上……都是……
血!
“嘶——”
傅司礼倒吸一口冷气,一阵眩晕感就涌了上来,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撞上的这人轻瞥了傅司礼一眼,没有多看便一脚踏过去了,头都没回便离开了。
不多久,这人又回来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弯腰,双手携住傅司礼的两个胳膊下腋,起来的时候顺势就将傅司礼的一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点一点的挪到了一个落脚处。
这是一处破庙。
傅司礼醒来的时候,入眼便是白皙的后背,挺直的脊柱……
“谁呀这是,当面耍流氓呢?来,你转过来,姑娘,让爷瞧瞧你这姿色如何……”
那人未动,动作很快的穿上了白色里衣,转脸的时候极淡的眼神对上了傅司礼的眼。
那是一个长得及其妖艳的……
温文尔雅的样子,狭长而又多情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挑,尤其左眼角下的那颗含泪痣,尤为的勾人。
一张及其柔和的脸却总有一股厌世的感觉。
傅司礼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略微有些尴尬,毕竟刚刚把他当成了姑娘,只好先打破沉静的局面。
“公子,你把我带这儿来的?”
那人眼神轻轻一扫,点了点头。
傅司礼在他点头间看见了伤口,似乎还在往外渗血,白白的里衣被染成了黑红色。
傅司礼走过去嚣张的将那人的里子一扒,整个胸膛处都是伤口,有的一看就知道是刀划到的,还有左肩一处箭伤。
那人完全没料到傅司礼会这样直接上手,骨节分明的手将里衣一拉,又穿上了,嗓音极淡,“不关你的事。”
傅司礼轻咳了一声,环看了寺庙一圈。
庙里破旧四处漏风,墙角处还有好些蜘蛛网。
在烛光的映照下,依稀能看见有蜘蛛顺着蛛丝滑下来。
就是背后这个不知名的佛祖风采依旧,通体金身,满面慈容和善,桌前的贡品盘空着,落着一层灰。
好久没人来了。
“我来看看吧。”傅司礼上前蹲在他面前,伤口有些触目惊心,看着都替他疼,手指了指他的伤口。
他实在是没多大力气了,一路逃到这里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歇下来这会痛感一点点的漫上来,出了一头的冷汗。
傅司礼见他没吭声便默认同意了,扯开里衣伤口便暴露在眼前,血倒是不流了,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慢慢变黑了,傅司礼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由得手抖起来。
傅司礼晕血。
傅司礼向来不会多管闲事,尤其是打打杀杀的场面,他总能处事圆滑的敷衍过去,或者言语上说句“手无缚鸡之力”应付过去,更别说处理伤口这些事情了,他从小便晕血,根本不会碰。
他怕麻烦。
从身上掏出止血的白玉膏,一点一点的给他涂上。
冰冰凉凉的感觉没多久,这人便撑不住了。
“诶诶诶,美人儿——”
傅司礼伸手接住了他。
第二日。
日上三竿,长亭酒馆。
旁边的人刚翻个身,傅司礼便醒了,从身旁人的后脖颈下抽出胳膊甩了甩,“嘶——你什么时候枕着我胳膊睡的,我大半个胳膊都麻了……”
身旁人目光一扫,并没有过多理会,淡淡的嗓音,“多谢。”
傅司礼轻轻一笑,顿时来了想要调戏的兴致,手撑着下巴,拖腔拿调的说道,“美人儿,你叫什么,我来听听……”
美人儿没理,兀自整理衣裳。
“美人儿,我叫傅司礼,邕宁这地界——不,南国这地界只要提起傅家名号,连君主都要礼让三分的,怎样,我罩着你!”
美人儿没理,起身没走几步,手就撑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正当傅司礼迷惑的时候美人儿抬脚出去了,在外面的空地上扶着树干,干呕一阵,倒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傅司礼来的时候刚好撑住他,感觉美人儿的力气全都堆在了他身上,一路进屋才发现美人儿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傅司礼像是完美继承了永安王的特点,看事情总是很淡,从来不多问别人的事情,可今天想问的话都堵在嗓子里了,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及其难受。
傅司礼刚要安排美人不要出门,要等他带着大夫过来瞧瞧的时候,小七推开门进来了。
“礼哥哥,不好了,要不你先——”
傅司礼真想一巴掌呼小七脸上,最后给他来了一腿,踢在了小七的小腿上,“多大人了,知不知道礼貌,不知道先敲门是不是,出去了可别跟别人说认识我,丢人——”
小七撇撇嘴,一脸不害怕的撅着嘴学他的样子讲话,倒是让旁边的美人儿逗笑了。
轻轻的勾唇,顺带着眼尾往上翘,眉眼间的疏离柔和下来,像是春日里的池水刚刚消融,漾着一池春水,经久不停。
傅司礼察觉到自己出神的时候,眼神立马错开,心里一边想着自己太失礼了,一边脑子里再二次回放美人儿的笑容,抿了抿唇,突然有一种想把他藏起来的感觉,让小七看到简直太亏了。
一想到这里,傅司礼连忙推着小七往门外走,“走走走,别搁我屋待着……”
小七一脸的迷茫,“礼哥哥,不是,爷呀,你快回傅家看看吧,王爷今天下了死命令,说是今儿个你再不回家,等抓到了你,可要打断你的腿!”
傅司礼没敢继续耽搁,安排小七看好美人,并且让小七给美人安排一位太医来瞧瞧,这才往永安王府赶。
刚到永安王府傅司礼便察觉到了,王府里的人气压都很低,连关小饶在一旁都没敢跟他搭话,不停的在给他使眼色。
关小饶低着头看着四周没人,立马小声的提醒着傅司礼,“世子,王爷在祠堂。”
坏了!
王爷很少发火,可事情一旦到了去祠堂的地步,就是大事情,不跪几个时辰是回不来的。
“爹——”傅司礼到了祠堂,只能看见王爷背着的手,身形依旧挺拔。
“跪下!”
傅司礼嘴唇动了动,半天却没说一个字,跪在了地上的那一团蒲团上。
“司礼,原先是傅家我不怎么管你,可现在是永安王府,你的一言一行总会有人盯着,你知道不知道,该收的性子就要收一收了。”
傅司礼听着这话总想跟父亲解释,这些他自己有分寸,可每次话都到嘴边了又硬生生的咽回去。
没必要。
永安王爷说完便离开了。
傅司礼回来的时候还是晌午,就这样一直跪到晚上,关小饶看到王爷屋里熄了灯,估计应该是歇下了,这才偷偷带着食盒来找傅司礼。
“世子,世子!”关小饶提着食盒一路蹑手蹑脚的过来。
祠堂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关小饶顺着影子摸到了傅司礼这里。
“小饶,你怎么过来了?”
“世子,我给你带吃的过来了。”说着就将食盒打开,碟子间能听见清脆的撞击声。
傅司礼轻轻吐了口气,心情说不上来的烦躁。
傅家家规里第二十一条,严禁在祠堂用膳,不遵理法,对祖宗不敬。“小饶,拿回去吧我不吃,你早点去休息吧。”
关小饶手一顿,又匆匆收起来没敢多停留,世子的想法他从来就没摸透过。
这一跪就一直到早晨,永安王爷用完早膳才过来。
“你可知道你错哪了?”永安王爷一脸的慈善,但还是一副严肃模样。
傅司礼嬉皮笑脸的脾性又张扬起来了,挑着眉道,“爹,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出去疯玩了,保证按时回来,真的!”
永安王爷低头看着傅司礼,仿佛在思量他说话的真实性。
趁永安王爷还在打量他的时候,傅司礼一把抱住永安王爷的腿道,“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我腿都跪的好疼呢……”
永安王爷手一挥,一口气仿佛上不来也下不去,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得到释放的应允,傅司礼激动的起来,还没等永安王爷说些什么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关小饶在祠堂门口守着,永安王爷盯着傅司礼离去的身影问道,“侍卫找的怎么样了?”
关小饶在一旁弯腰答道,“暂时还在找,符合条件的没有几个。”
永安王爷找的是贴身侍卫,条件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武功要好,而在南国能找到武功极好的根本不容易。
南国重文,北国重武。
永安王爷没说什么就离开了,今日要去参加国相的宴会,还得先去拜见才是,不能丢失了礼仪。
等傅司礼重新回到长亭酒馆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小七!小七!”傅司礼边喊边找挨个房间找他。
小七听到声音立马从二楼上来,跑的呼哧呼哧的,“礼哥哥,怎么了怎么啦?出什么事儿了?”
“美人儿呢?”
“啊?什么美人儿?在哪里,我看看……”说着就往傅司礼身后看。
傅司礼心里压着腾上来的怒气,抓着小七的衣领往一旁拽,意识到只有自己才知道美人儿是谁,这才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不是,昨个我屋里的那人呢?”
“嗷……他啊……”小七瞬时反应过来解释道,“走了。”
“走了!”
小七点头,“走了。”
傅司礼怒火压不住了,直接两巴掌都呼在了小七的背上,“我昨天让你帮我看着,你现在跟我说他走了!你再给我说一遍!”
小七一边躲,一边瞅准机会顺着窗户檐爬到了房柱上,接着就火急火燎的解释,“哥,你也没说不让他走啊……”
傅司礼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小七爬上了窗檐抱着柱子不下来,手叉着腰,左手对着小七摆了摆,舌尖顶着腮帮子说,“乖,小七,你下来……”
“不!不下来,我下来你肯定打死我!”
傅司礼对着小七一个挑眉,抿了下唇,“好,很好。”
说完一个冲劲儿直接跳上去拉住小七的脖颈,硬生生的将他带下来,下来的时候小七背部着地,傅司礼刚好护着小七的脑袋不让摔着。
这动作傅司礼的胳膊尤为的用劲儿,反倒是小七坐在地上不起来了,一脸委屈,抽抽嗒嗒的就要哭出来。
“哥……你也没交代我不让他走啊……”
傅司礼轻啧了一声,小七这从小到大爱哭的毛病依旧不改,面不改色的将胳膊从他脖子上抽下来,甩了甩缓缓劲儿。
“太医来看过了?”
小七委屈的点点头,一边用手肘的衣服擦泪,一边抽噎的跟傅司礼讲述当时的情形,“太医说他身上有好多病,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身上还有中毒的迹象,开了点药大夫就走了。”
好多病?
傅司礼脑子里顿时想起来美人的脸,以及记得左眼角下的那颗含泪痣。
“走的时候没说什么吗?”
小七立马想起来了,若不是傅司礼提醒还真就忘了,“嗷想起来了,有!”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枚玉佩,通体乳白夹杂着墨绿,尾端还坠着绿穗,看起来价值不菲。
“那人说多谢公子照顾,先行一步,不给我们添麻烦了。”
傅司礼接过那枚玉饰,没说什么,摆摆手让小七出去了。
小七刚关上门,傅司礼气的想直接把手里的玉饰给摔出去,手都扬起来了却又慢慢放下去,手指不断摩梭着那枚玉。
心里实在是气得很,敢情真是一点礼貌也不讲,说走就走的,那还给这个干什么!
梅子雨未停。
自那日匆匆一别后就再也没见过傅司礼所说的美人了,傅司礼这几日异常的很乖,没有再出去,整日的窝在家里。
这让永安王爷心里有些拿捏不定了,总觉得傅司礼不对劲,还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上回罚他的太重了。
“王爷,找到了,找到合适的贴身侍卫了。”
关小饶过来禀告。
永安王爷立马放下书卷,紧皱的眉头也稍稍舒展开来,示意关小饶带他过去,刚好傅司礼也在家里,便叫上他一块去看了。
永安王爷跟傅司礼提过贴身侍卫的事情。
当今世道太乱,永安王爷总是担心傅司礼,况且按照他的性子总是爱出去惹事,所以想着给他带个贴身侍卫,让自己也安心些,随时知道傅司礼的情况。
“瞧瞧?”永安王爷示意让傅司礼看看。
傅司礼一身青绣黑金蟒锦袍,衣襟处以金线绣着精致朱雀,腰间挂着一枚晶莹玉佩,打眼扫过去这几个人就没兴趣了。
太寡淡、太无趣。
只要看到这些总会想起那日的美人,白皙的肩胛骨、流畅的脊线、转头时瘦削的下颌骨以及左眼角下的那颗含泪痣……
傅司礼打开骨扇晃荡几下,似乎想将心里的郁闷扇掉些,却被永安王爷盯的哆嗦。
“挑一个看看。”
永安王爷发话了,也只好扯了一下嘴角,硬着头皮走过去,到第一位面前,粗布麻衫黑胳膊。
“你——太壮了。”
第二位很高,似乎比他还高上一个个头。
“你——太高了。”
这都是什么理由,估计连他也不知道自己长得高也是个错。
第三位长得不错,小麦肤色,骨相倒是英气,像是大家门户出来的。
“你,你——”傅司礼找不出什么理由,继续硬编,“你——太黑了。”
傅司礼说的是实话,跟那日的美人比起来,面前这位的确要黑一些。
第四位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王爷打断了,说话之前那几个人被关小饶招呼着下去了。
“礼儿,这梅雨天要什么扇子,给我收起来!给我好好看看,你要什么样的人给我说就是,何必在这里挑别人的毛病。”
傅司礼一副委屈模样将扇子收了起来,暗自嘀咕道,“肤白貌美、美人骨、含泪痣……”
哎,算了,没有缘分的事情再强求也没用。
“爹,您看我这么乖,我也就浅浅的挑一下毛病,但我还是听您的话呢,您安排就是。”
永安王爷负手而立,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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