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她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南城依旧热闹，甚至没有人察觉到这座城市刚发生了一宗命案。
一条条精美的首饰整齐摆放在铺有红绒布的托盘，女孩困惑地望向身边人。
“来这里做什么？”
“好像没买过什么礼物送你。”
“嗄？”
在办案期间，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将她拉来商场购物就算了，还走进了一间品牌饰物店挑起饰品。
白一晨奇怪地望向他，一头雾水。
她仔细观察江旭挑选饰物的身影，暗自思忖了好一会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你觉得黎晓嫣的地下情人是在她工作的商场？”
闻言，江旭挑起眉毛，含笑看她。
“怎么猜到的？”
“你一进店门就四处看这些饰物，而且还专挑要专门预订的款式，应该是在找什么吧。”
“黎晓嫣手上的戒指是需要实名登记才能买到的。”
“呀……”
一下子，女孩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江旭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掏出証件向店员表明要求。
“警察，我们要这款戒指的购买名单。”
“这、这个要问经理。”
“经理在哪儿？”
或许是江旭的气势太吓人，又或许是年青店员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两名警察，她显得十分紧张，赶紧跑到另一端正服务别的客人的经理旁低声告诉她情况。
不消片刻，女经理便拿了一份文件递给他们。
江旭翻了翻名单后，用手机拍下，率先发给小李。
“还以为你真想买给我呢！”
“买！”
江旭语音一下，女孩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掏出手机，向经理示意，吓得白一晨赶紧阻止他，一脸抱歉地望向女经理。
“抱歉，不买不买。”
“真的是要买给你的。”
男人认真凝视她，没有半点儿玩笑。
虽然他买不起预订款，但在他能力范围内，他想给她最好的。
“我不要。”
“喜欢这条吗？”
没理会她嘴上的拒绝，江旭拿起一条镶有粉红宝石的小坠子的银颈鍊放在她的颈脖比划。
“不喜欢。”
白一晨诚实回答他。
不过显然对方也没料到她会说不喜欢，顿时一愣，下意识问出自己的疑惑。
“那你喜欢哪一条？”
女孩没有立马回答，直勾勾看着他。
江旭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正想开口接着问时，她忽的一把揽住他的腰，露出甜甜的笑容。
“喜欢你，送我吧！”
男人一愕，完全没料到她会说出这句，红潮一下子爬上耳尖。
正在胆战心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经理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人民警察塞了一口狗粮。
每天来这儿的情侣和夫妇不少，但大多都是女性死缠烂打硬拉要买些什么，很少会有人像眼前这女孩从进门起两眼就没离开过身边这男人。
江旭难掩嘴角的笑意，牢牢抱住她，凑近她耳边低声笑道。
“早是你的。”
“我知道。”
甜糯的嗓音轻轻响起，触及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哎！
现在就连办案都真的愈来愈幸福了。
铃铃！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甜蜜。
江旭知道应该是有进展了，并没有耽搁，立马接听。
“喂？”
男人挑起眉头，认真地聆听手机另一端查到的讯息。
等他挂掉电话后，江旭再次牵起她。
“走吧！”
“去哪儿？”
“去见黎晓嫣的情人。”
柯景东，52岁，出身农村，妻子朱雅玲是万龙集团的千金。
在朱雅玲还是大学生时，唸上研究生的柯景东便主动追求她。等朱雅玲毕业后，两人就结婚了，柯景东便成为万龙集团的总经理，属于典型夫凭妻贵。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结婚多年的两人一直没有子女，直到最近朱雅玲才以48岁的高龄怀孕。
“有老婆的？”
隔着玻璃窗凝视对面的人，白一晨皱起俏脸，她最讨厌就是出轨的男人。
早在刚刚不久前，江旭发给小李购买名单后，小李很快就查到了黎晓嫣所戴的戒指是经柯景东的名义购买的，所以急忙将柯景东带回局里，并且和老余一起进行审讯。
“柯景东先生，请问你认识黎晓嫣吗？”
“认、认识。”
老余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双利眼紧盯着他，让他无所遁形。
“可以说说你和黎燕的关系吗？”
“她是我商场的员工。”
“还有呢？”
“还、还有”
柯景东言词闪烁，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肯说出和黎晓嫣的情人关系。
“这戒指是你买的吧？”
江旭没有耐心再和他耗下去，直接拿出黎晓嫣戴着戒指的照片给他看。
柯景东顿时一怔，也不知道是因为谎话被拆穿，还是因为地下关系曝光。
“她怎么了？”
“她死了。”
“什、什么！？”
柯景东满是惊愕地呼喊出声。
“认真交代吧！10月25号当晚你在哪儿？”
“我、我在加班。”
“加班？意思是你在公司吗？”
老余需要确认准确的地点，柯景东点头。
“说说那晚的情况。”
“也没什么情况，那天因为临时有个会议要开，所以开完会后，我就留在公司加班，处理一下工作。”
“大概到几点？”
“我回到家大概11点多吧？”
江旭望向了老余。
老余点了点头，他们早已向柯景东的妻子确认了他回家的时间。
“有人证明你在公司吗？”
“呃我秘书秦萌可以证明。”
柯景东有条不紊地回答，一点儿心虚的迹象也没有。
“我需要取一下你的指纹。”
“没问题。”
柯景东很爽快地答应，为他取指纹的过程里，他一点儿都不害怕。
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也不是凶手？
江旭随即拿起手机向小李发了一条讯息。
“说说你和黎晓嫣的关系。”
眼见也没什么好隐瞒，柯景东干脆将一切都说出来。
“我和小嫣是在半年前开始的。我知道她也有男朋友，但她最近却说男朋友对她愈来愈冷淡。我们本来说好是玩玩而已，但没料到她有一天居然和我说她怀孕了！我老婆这么辛苦才刚怀上，我当然不能让她知道，所以就给小嫣一笔钱，要她打掉。
但不知道她发什么疯，居然要我和雅玲离婚。说实话，我现在的一切都是雅玲给的，我怎么可能背叛她呢？”
对于柯景东的厚颜无耻，江旭真的很想直接揍他两拳，而老余已经忍不住出声斥责。
“你出轨已经是背叛她了！”
“我、我是因为老婆怀孕了……这男人总有点那方面的需要，警官你们都是男人，你懂的。”
“我不懂。”江旭目光冷冽的望向他，语气冷到冰点。“我只知道妻子用生命替我生孩子时，我应该更照顾她、更心疼她，而不是做对不起她的事。”
凌厉又不屑的目光射向对面的柯景东，对方却一点儿愧疚之色也没有，男人按捺心底的怒火。
“交给你了。”
江旭拍了拍老余的肩膀。
既然得到自己需要的讯息，他一刻都不想和这个恶心的人待在一起。
然而，就在他站起身时，柯景东开口了。
“这件事能不能不告诉我老婆？她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他妻子是不知道他在外面干的好事。
“如果没有需要她协助调查的话……”
就这样，江旭扔下这一句后就打开审讯门。
此时，白一晨早已在门口等待他，准备和他继续进行调查。
然而，他们没走两步，寂静的走廊突然传出一把担心的女声。
“老公，怎么了？”
江旭和白一晨回头望去，竟然看见一位纤瘦的女人顶着大肚子急步走向刚从审讯室走出来的柯景东，女孩一下子皱起眉头。
刚刚一直没注意，没料到走廊尽头竟然坐了一位孕妇。
她应该就是朱雅玲，柯景东的妻子。
如果不是看过资料知道对方的年龄的话，女孩怎样也不会看得出来眼前这位皮肤白嫩、一点儿皱纹也没有的女人已经年近50了。
“没事，他们搞错了。”
柯景东满脸笑意地安慰自己的老婆，一手扶在她后腰，一手轻抚她的大肚子，还真象是夫妻情深。
在返回办公室的路上，江旭见白一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问她。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女孩浅浅一笑，殊不知在他眼里却不是没事的意思。
“老婆？”
“真没什么，只是觉得为什么男人都这么喜欢出轨？”
闻言，江旭心一咯噔，赶紧抓住正往前走的她。
白一晨莫名其妙地回头望他。
“我保证绝对不会像他们那样的。”
江旭意正辞严地紧盯女孩的双眸，她一时怔住了。
片刻，她弯起双眸。
“我知道。”
男人一下子松下心，两臂一揽，将她搂进怀，用下巴磨蹭她的发顶。
“我以为你恐婚了。”
“呀？”
“怕你不肯嫁我了。”
其实刚刚对柯景东说的话也是说给她听的，真怕她会误以为所有男人都这样，结果恐婚。
听见他的担忧，女孩扑通失笑。
“怎么可能？”
清澈的双眸深深望进他，白一晨被他看得两颊发烫，忍不住渗出羞答的笑意。
“你忘了？我还得对你负责呢！”
江旭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随即扬起嘴角。
“你记得就好。”
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可以放手，他才不会像他们那么傻呢！
即使知道柯景东很大可能与案件无关，但以防万一，江旭还是要老余和路然唤来了柯景东的秘书进行问话，确保柯景东真的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
“叫什么名字？”
“秦萌。”
“和柯景东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老板。”
“10月25号那晚，你在做什么？”
“在公司加班。”
“自己一个吗？”
“还有老板。”
“就你们两个？”
“是的。”
年约28、身穿利落职业套装的女人正坐在审讯室，十根镶满晶石的手指放在桌上，和路然进行一问一答。
基本上她的证供和柯景东的都对得上，显然两人也没什么可疑。
案子一下子没有了头绪，江旭回到办公室里紧皱眉头，在脑海里仔细再捋清案件里的所有细节。
而在另一边，女孩聚精汇神地凝视计算机，屏幕上掠过一张张的现场环境照片。
其实这些照片她早已研究过很多次了，每一个细节都看了很多次。
然而，在没有任何头绪时，她只能透过这种方法，看看能否再发现一丝线索。
蓦的——
“黎晓嫣没有美甲。”
白一晨指向计算机里的黎晓嫣的尸体照片惊呼。
“你不是说那是假指甲片吗？可能拆了？”
江旭一说完，女孩双眉皱起，虽然觉得有道理，但显然还是感到不对劲。
“我们再去她家找找看。”
“嗯。”
反正在这里瞎想也没什么用，出去走动或许会有新想法。
天色渐渐暗下去，金黄的余晖映照大地，他们再次赶到案发现象。
叮！
电梯门打开，江旭便牵起她往案发现场走去，挑高警戒线，等女孩钻进去后才轮到自己。
案发现场依旧处于封锁状态，两人毫无障碍便走进了现场。
两人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与美甲相关的物件，难不成那假指甲真的是凶手的？
江旭环视一眼现场，东看看、西瞧瞧，偶尔停在一处，然后摇摇头。
蓦地，他发现什么似的，猛的回头望进卧室，眸底闪过一丝光芒。
他走近门框，伸直手臂，不知道在量度什么。
见状，女孩加紧跟上他的步伐，走在他身边。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是有想法，但还不确定。”江旭停在房门口，朝女孩招招手，“过来。”
白一晨听话地走近他身边。
“伸出手臂来。”
虽然不懂他要做什么，但按照他的要求，女孩伸出自己的手臂。
江旭拿起她的手臂，不断上下左右地移动，和门框作比划，来回好几次后，问：“老婆，你是166吧？”
“身高吗？是的。”
“你看看，这血迹是在我大腿这位置。”
“所以？”
“我想了好久这个半圆向后的血迹到底是什么？”
“但然姐不是说这是手套印吗？而且也已经验証过这血迹是黎晓嫣的。”
“我没想单凭这个就抓凶手。”男人好笑地看向她，“这血印是由上往下，最有可能就是凶手的手掌位置，那什么姿势可以造成这样子的血印呢？”
白一晨知道他是在替自己上课，连忙举起自己的手，不断摸拟血印擦拭的轨道，最后她发现只有手背向后，撑住自己身体时才有可能在门框上形成这样特别的血印。
女孩一发现答案，两眼放光地望向江旭。
“正常人把手放在背后应该是在腰腹这个部位，不同身高的人，腰腹位置的高度会不一样。我刚刚试过我的身高，这个血印是在我的大腿左右，所以凶手不可能是在180到190这个身高，他应该是只有165左右。”
“165？”
“而且力度不大，小礼说有几刀都被死者胸前的肋骨挡去了。”
“你怀疑凶手是女的？”
“嗯……”
“但这血印也不一定是凶手正常站直是留下的呀！”
“对，所以这也是推测而已。”
铃铃！
手机接通后便传来阿强的声音。
站在他身边的白一晨只听见连串嗡嗡的声音，江旭随即挑起眉毛。
阿强和小李是去了调查黎晓嫣在公司里的关系情况，相信他们是有什么新发现。
“叫老余问清楚秦萌，你们过来汇合我们吧！”
他说完这一句就把电话挂掉，女孩早已逼不及待想知道情况。
“怎么了？”
“秦萌在案发当晚8点15分就离开公司了，而柯景东是在8点23分离开，他们俩之后都没有在公司出现过。”
“那秦萌？”
“他俩可能串供了。而且，阿强他们查到公司里有不少有关柯景东和秦萌的流言蜚语。”
“凶手身高165，力度偏弱，还有美甲的嗜好，加上她故意毁坏黎晓嫣的脸说明她十分憎恨黎晓嫣的样子，或许是出于嫉妒。女人之间的妒忌大多都是因为男人，如果秦萌和柯景东真有一腿的话，难道……”
根据他们目前所得的线索作出推测，白一晨两眼露出惊诧地望向江旭。
可是对方却没有她那么讶异，回望她的双眸净是笑意，看来他是想到了才带她再回到现场。
“不能确定，我们先去找柯景东。”
另一边厢，还在审问秦萌的老余得知新讯息，一改之前的温和，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呯！
误以为快要录完口供的秦萌显然被吓了一跳。
他没有半点儿拐弯抹角，直接进入主题。
“10月25号晚上，你在哪儿？”
“在、在公司。”
老余眉头皱起。
有别于刚刚的轻松，眼前这男人有着强大的压迫感，秦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渐渐露出怯意。
“柯景东呢？”
“也在公司。”
“在做什么？”
“加班。”
“待到几点？”
“10点半左右。”
“说谎！”
老余再次朝她大喊。
“监控显示你在8点15分就离开公司，你怎么知道他在公司待到10点半？”
“我、”
秦萌突然间语塞。
“监控显示，他在8点23分就离开了办公室，然后就再也没回过去了。你还想说他是在公司吗？”
“我、我没有说谎，他真的是在公司。”秦萌尴尬地道。
“我再问一次，那天柯景东在8点的时候在哪儿！？”
本想趁她生出怯意时乘胜追击，但没想到当他们再问下去时，秦萌坚决什么都不说。
无奈之下，老余和路然只好将情况汇报给江旭知道。
此时，江旭和白一晨、阿强、小李两组人站在柯景东的住所大门口。
“能不在屋里聊吗？”
柯景东语带恳求。
江旭看了眼屋里头的朱雅玲，最终点头同意。
他也不想刺激一个孕妇。
最后，他们直接在住所前不远处的空地审问。
本来柯景东还想狡辩，但小李把笔记本往他面前一摆出，他顿时哑口无言。
“我、我那晚确实是在公司，只是没在办公室而已。”
“那在哪儿？”
江旭口气不佳地问。
柯景东和秦萌都坚持两人当晚都在公司，但每当问及他们在哪儿时，两人都显得支支吾吾，一个猜测划过江旭的脑海。
良久，顶不住压力的柯景东终于开口了。
“在、在停车场。”
“在停车场待了2小时？”
白一晨眉头皱起，质问的语气显然不相信他。
江旭同款式拧紧眉头，但不同的是，他好像已经推测到答案了。
“阿强，把他的行车记录仪拆下来。”
一得到命令，阿强二话不说押着柯景东走到自己的座驾，拆下行车记录仪。
小李当场直接将到手的行车记录仪插进自己的手提计算机，然后播放。
岂料，画面还没有读取完成，声音已经透过音响扩大播出。
江旭直接黑了脸。
谁也没想到柯景东所谓的加班竟然是在做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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