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这一天没有什么需要出击的任务，松田阵平回到搜查一课三组的办公室后没过多久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只不过一晃眼，对面桌的越泷就溜溜哒哒消失了。
只要跑路够快，可能的突发事件就追不上他——
但越泷万万没想到的是会有突发事件站在门口等着他。
“那个请问您、您现在忙吗”天堂晴华在挡在越泷身前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我、我想”
被救的时候离得远，等人到了跟前，才发现他的身形和气质都过于逼人，自己甚至连话都说不顺畅了，稀碎的单词中都带上了自家乡村的口音。
天堂晴华顿时如针扎了一般，越想说好，舌头就越不听使唤，直到她满脸羞红地闭了嘴。
被救的受害者想报答警察，不惜在门口一直等到下班越泷有些烦躁，手指搓了搓，想抽烟但又没有。
正当他冥思苦想着怎么把这位受害人小姐应付过去时，某个带着墨镜翘着尾巴的黑猫警官路过——
“松田，”越泷立刻喊道，“你下来了。”
“啊？”松田阵平把墨镜拉下来了一点，越泷这是在做什么？“你不是早就——”走了吗？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把拉了过去。
“抱歉，我和我的同事还有事情要去办。”越泷逮着机会赶紧输出，“你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啊，没、没有。”天堂晴华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强烈驱使着她想迈开腿逃跑。“如果您不急的话，我想、我能不能请您吃饭——有事的话，也、可以改时间的。”
松田阵平明白了，越泷是把自己当挡箭牌呢——不过，这小姑娘虽然朴素了点，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也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于是他微眯了眼，揶揄道，“人家想报答你呢，反正我那事也不急，你就去呗~”
“只是职责所在，不用报答我。”越泷淡淡说道，“或许在你心里，我是拯救你于水火之中的人，但对于我只是完成一项日常工作而已。”
“你还有你未尽的人生，即使没有我，你也不会在那里终结。”越泷的金眸略过女孩的发顶，下眼睑微微抽了一下。
他并不高尚，他救人是因为要让他们死在应该死去的时候，多可笑，救你是为了让你去死——不仅仅是这位路人小姐，也是松田阵平。
“哟，思想觉悟挺高的。”松田阵平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刚想再说什么，眼角余光瞄到挡在他们前面的女孩的背包，那话便咽了回去。
“你是学生吗？”松田阵平问道。
“啊，是、是的。”天堂晴华一激灵，下意识抓紧了衣角，该不会、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又穿错了高中的衣服——
“我猜也是，这种设计的包我上高中的时候也用过。”松田阵平笑了，“学生还是先紧着自己的生活吧，别操心我们这些拿工资的。”
“但我想感谢你们”
“我们这位越泷警官可是警视厅的名人。”松田阵平仗着越泷要借着自己的名义逃跑，可劲儿造，“奖金什么的不可能缺的。”
“这样、这样的话”天堂晴华一急之下在包里翻找起来，然后掏出来一个小木牌，“这是不久之前去寺庙求的平安符，如果——”
她喉咙一梗，因为她突然想到这块平安符并没有保佑到她远离危险。
这种拿不出手的东西果然只有自己这种乡下来的小家子气的土包子才会
突然有一只手从她的手里拿走了那块小木牌。
“和你约好了就一起去。”越泷把那块平安符放进衣服口袋，对松田阵平说道，“走吧。”
然后就像捉住猫猫命运的后颈皮一般，顺手夹住松田阵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直接把人逮走了。
“喂喂，就这么把人女孩子扔在门口了？”
“你和她聊得开心的时候我已经发短信给佐藤警官了。”越泷瞟了他一眼，“等佐藤到门口她还没走的话，佐藤会把她送回家的。”
“你想的还挺周全的。”松田阵平把墨镜推回去，“那——我倒是真有事来着。”
“既然都答应我要‘和你约好了就一起去。’就走吧——”
——————————
越泷站在一家宠物医院医生的办公室门口，深刻怀疑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那些毛茸茸和他简直格格不入。
而且——越泷隔着笼子和一只雪白的雪纳瑞对视，对方立刻呜咽了一下，蹬着四条小短腿往远离那个人类的地方缩去。
他将眼神移回办公室门口可爱的木质门牌，丝毫看不出刚才故意用特殊的金瞳吓小动物。
平常倒是不会惹动物排斥的只是也不会被亲近。
小动物亲近人类，最低不过是贪恋人类体温的抚摸，而他连最低要求都达不到，怎么可能会有毛茸茸愿意亲近呢？
就比如这只躺在松田阵平怀里的黑猫，即使被怼到他的面前，也扭过头不愿意看他一眼。
“真奇怪啊都说它很亲人来着。”松田阵平挠了挠它的下巴，“该不会是它记仇吧？这么一说，没挠你都算不错了。”
越泷只瞥了一眼那血红的数字，没有说话。
即使命运产生了额外的交集，结果还是不会改变。
“好吧，不喜欢宠物也不受宠物喜欢的越泷警官。”松田阵平把猫猫放回太空箱里，“能不能帮我搬一下送的宠物用品呢？”
来都来了——越泷深受这四字之害，一顺从就从宠物医院顺从到了松田阵平的公寓门口。
那些东西没有很多，全部弄好也没花几分钟。
“你倒是不建议我别养它？”小黑猫腿上还缠着绷带，小脑袋埋进充作饭盆的不锈钢碗里，尾巴勾住松田阵平抚摸它脊背的手，“店员知道我是警察后都和我说如果平时工作很忙的话最好不要养宠物。”
越泷：有什么区别吗？
他抬眸看了看一人一猫，两个红色的数字并排站立，还随着他们的动作飘动。
越泷的唇抿了一下，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松田阵平倒是真没想领养它，店员的建议没错，而且他也没那么渴望养宠物——等到这只黑猫的伤养好，他就会找一个可靠的人家把它送过去。
这个人和这只猫都不知道，他们谁都没有等到。
————————
大阪的案子出现了新线索，需要当时破案的越泷去看一眼。
那线索并不能对现有的情况造成影响，越泷确认之后就直接踏上了回了东京的新干线。
嗯交通费报销。
顺手还在一条楼梯上救了一个差点摔下去初中女生，让人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大阪某位府警的女儿。
等到东京，已经天色渐黑了。
摸掉一整天的工作——这样的出差可以多来几次！
回警局报告一下，就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
在门口还遇到了寺冈警官，友情地问候了一番他的出差是否顺利然后向他道别。
才走到走廊上，越泷就听见了佐藤美和子和松田阵平争论的声音。
“你快点把他还给我——”
佐藤美和子扑向他手中不断抛起抛落的手铐，将它抢了回来。
“我猜，你肯定要和我说尽快把这种事忘掉吧？”佐藤美和子小心翼翼地把手铐放回自己的口袋。
那是她父亲留下的遗物，是她最珍视的事物。
“为什么要忘了呢？要是你也忘记了那种感觉的话，他就是真的死掉了——”
越泷脚步一顿。
幼稚的发言然而联想到这个黑猫一样的男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是不能理解。
松田阵平依靠着墙壁，戴着墨镜，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明明是正经的西服，却由于其独特的气质显得雅痞。
佐藤美和子有些动容，越泷出差的这一天她和松田阵平共事，不过短短一天就领略到了他独特的人格魅力——虽然有些举动确实让人火大。
“佐藤、高井、今仓、藤川、福本。”越泷走了过来，“你们聚集在这里做什么？”
刚才还懒散安逸的一行人顿时一凛，赶紧紧实了皮子和越泷警部打了个哈哈，脚底抹油开溜，连佐藤美和子也不例外。
千万别再抓她去写报告了——
“还有你，松田。”越泷的目光移到正一幅看热闹模样的松田阵平脸上。
松田阵平指了指自己，笑道，“我今天可是帮佐藤警官破了一件案子诶，可不是不干事哦。”
再怎么样也骂不到他头上吧？
“警局内禁烟。”越泷示意他嘴里的香烟。“哪怕是警察，也会被罚款的。”
“你干脆把我这个月工资全扣了算了。”松田阵平嘴上说道，还是走到垃圾桶旁按灭了烟头扔了进去。
整天都念着工资工资的警视厅该不会已经堕落到克扣工资的地步了才惹得这么一位新星念念不忘。
“哦对了。”松田阵平喊住欲走的越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塑料盒子，“这是送给你的……佐藤说你其实没有近视，所以是平光的。”
盒子手感有些温热，大概是一直放在身上。
普通的眼镜其实并没有作用，不然越泷也不会在眼镜碎了之后一直不配新的，但松田阵平将那盒子递到他手边时，无意间碰到了指尖。
那一瞬间的人类的温度灼热得仿佛在燃烧，越泷下意识就接过了眼镜盒然后收回手。
松田阵平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依旧是略带痞气的样子和他道别。
越泷给上级发去了案件报告，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回家。
那个黑色的眼镜盒摆在桌上，越泷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打开看了看。
一幅银边的普通平光镜，崭新的镜片发着莹润的光。
那双充满无机质的冰冷的金色眼眸透过窗户看着那个黑色卷发的男人离开的背影，良久。
越泷低垂了眸子，拿起那副银边眼镜戴上，冰凉的镜架触碰到皮肤，冷却了澎湃血液。
只是错觉，死神的血液是不会沸腾的。
他居然恍惚中以为自己的血有了温度——越泷嘲讽地笑了笑。
通行法则的绝对禁止项：禁止因任何非公务原因改动回收对象任意信息录入。
别再靠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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