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回收异常——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在全世界的数量和时间堆积下，死神们也总结出了如何应对的经验。
具体措施越泷不想回想——那实在是太长太繁琐太麻烦了。
身为特级死神、整个死神体制内的高级成员，这种费时费力的事情，自然是交给下属成员去完成的。
大概让松田阵平最后睡一个好觉，做一个美梦就是死神最后的温柔。
死神也是神，神灵说出口的祝福即会应验。
越泷没再看最后一眼。
回家路上，刚走到一半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又震了震。
打开一看，是那位他拜托去医院带队的靠谱前辈警官发来的——
“越泷警部，我刚刚才发现那封简讯还有附加的信息。我猜你应该是直接将讯息转发给我了，我想你还是看看比较好——from友成警官。”
下一秒，又有一封讯息发了过来。
越泷手指一僵，不知自己该不该按下打开键。
他将讯息直接转发给友成警官就是不想在任务结束后再与松田阵平有所牵扯附加的信息是想对他说的话吗？
男人薄凉的唇抿紧。
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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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泷警部要辞职？！为什么？！”搜查一课三系办公室内，所有在场的警员都发出了惊呼。
“他明明抓住了犯人！”有警员说道，“论功行赏也是越泷警官占大头，为什么要辞职？！”
目暮警官被大家瞬间燃起的气焰吓了一跳，双手举在胸前，“关于这一点，我们也在和越泷警官沟通，但是他好像意见十分坚定。”
白鸟警官眼神深沉，似乎看穿了一切，“我倒是听说了一些消息，最近大家都在忙案件的事情，根本没时间关注新闻吧？”
“新闻？那群媒体又说了什么吗？”佐藤美和子对那些无良媒体可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越泷警官因为暴力执法、藐视市民私权的原因被大量投诉。”白鸟慢慢偏头，眼中都是叫人看不透的深色，“现在正身处于舆论旋涡之中呢。”
实际上事实远比白鸟所说的更加严重，那群媒体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报道说在爆炸案中牺牲的警官是由于越泷的失误和自傲造成的。
现在外界对越泷的评价已经变成了“被吹捧毁掉、迷失在虚名中的失职警察”，暂时没掀起什么大风浪是因为白鸟有在暗中用自己家室的力量压下新闻的热度。
“没有办法，我们现在也是自顾不暇。”目暮叹了口气，“尝试保住越泷的职位，就已经尽了全力了。”
“尽全力保住越泷警官的职位？”警员们瞪大了双眼，脑子转的快的已经反应了过来。
“您的意思是——连我们警方上层也是想开除越泷警官吗？！”佐藤美和子又惊又怒。
目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找补道，“啊——所以说我和松本管理官都在给越泷警官做担保嘛，事情还没走到最后一步，大家也不用那么悲观——”
“什么悲观？”众人谈论的中心，此刻居然淡淡地插声进来。
越泷今天竟然没有戴着平时的眼镜，那双没有遮挡的奇异金眸在人看到的第一眼便会感到心悸，好在那双眼中神色稍柔，冲淡了锋利可怖的感觉。
“越泷警官，您真的打算辞职吗？”
“嗯。”
“可是，为什么？我们都知道那不是你的问题，大家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闻言，越泷只是自顾自地走到原来属于他的桌位，将自己的配枪、手铐、一本普通的警察手册放在了桌上，“我只是来还一些东西，具体原因的话，可以去问松本管理官。”
说着，他回头对着身后的松本清长问道，“没错吧？松本先生。”
松本清长楞了一下，这小子改口有必要这么快吗，真是一点同事旧情也不留，叫人心里愧疚难受得紧。
“是因为松田警官的事吗？”佐藤美和子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欲离开的越泷的小臂，“越泷警官，那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垃圾！”
是啊可那只高贵的黑猫一样的人，最后不还是被垃圾给
心口骤然感到一阵空，这似乎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越泷回神，慢慢地、不容拒绝地拂开了佐藤的手，“不是这个原因。”
说着，他没回头告别，步子看似缓慢，实则几步，背影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离开的原因自然只有一个——越泷看向自己的死神工作手册，这玩意平时也可以当死神之间的通讯器使用，此刻上面已经写满了“假期结束”“假期结束”“假期结束”。
这种又烦人又让人无语的作风，是那群龟毛神经质的公务划分部能干出来的事情。
松本清长拦住了想追出去的几位警员，以上级的身份命令他们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案件的前因后果、罪犯的动机、炸弹的来源还有很多未解开的谜团。
之后，他才叫出目暮警部，让他跟着自己去足够安全隐私的房间，将一切幕后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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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泷才刚走出警视厅的大门，一道凛冽的拳风在拳头未到时已经先吹动了他的发丝。
只随意一偏头、一抬手，越泷便挡下了来者的一击。
“伊达航？”他语气平淡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眼前的男人显然气得不轻，黝黑的脸上，眼睛四周有些发红，闻言他更加气怒，“你还有脸问为什么？我问你，松田阵平到底是怎么殉职的？！”
“人们向来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看所闻。”越泷说道，“我对此没有解释的意愿。”
“好啊，那你就别躲了。”伊达航空着的另一只手又握成拳击打了来。
越泷只脚步一转，轻飘飘地避了开来。
“越泷！你还算是警察吗？！”又扑了个空的伊达航吼道，这个硬汉一般的男人在又一次失去朋友之后最终露出了脆弱的模样，“你这幅逃避责任的样子，对得起阵平吗？！”
越泷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所以，我已经不是警察了。”
伊达航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语气中还带有未消的余怒和新起的疑惑。
“字面上的意思。”越泷没再和他纠缠，“再见。”
这下伊达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又一次拦在越泷面前，“是因为阵平的事吗？”
虽然他对于越泷这一幅连朋友殉职都毫不在意的一脸淡然的模样很气愤——但再怎么说，也不应该让越泷承担全部责任。
“无可奉告。”
“喂！不能这样！”伊达航抓着越泷的肩膀，“我现在就去找管理官，你也一起过来！”
“辞职的决定，就是我和松本先生经过长足的沟通之后达成的。”越泷拒绝了伊达航的要求，“这是我们双方都接受的结果，也是舆论想要的。”
“你没有必要因为那些新闻——那都是假的！等到案件调查清楚，警方就会出面澄清的！”
越泷点了点头，绕开了他“那以后就麻烦你们了。”
他离开的态度过于决绝，让伊达航没有机会再拦住他，或者也没有脸面再拦住他。
说到底，这件爆炸案里受到伤害的也包括越泷，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太重了用自己的警察生涯为逝去的同僚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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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泷并不知道警视厅的同事们脑补出了什么感人肺腑的难言之隐。
晾谁才刚回到工作的地方大门口就被一队人严防死守地逮了回去，都没有心情再去回忆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了。
被层层盘问了一遍，又到人事部、公务部和议会轮流复职——即使身为神灵，越泷也感到了心灵上的疲惫。
“哦对了。”坐在高处中间的议会成员之一，同时也是亚洲地区的总理事人，“关于你提出的眼睛配置申请和生活物资，现在就可以去领取了。”
眼镜？他不是戴着吗越泷欲推眼镜的手指一顿。
对了他的眼镜当初摔坏了镜架。
这么想着，淡淡的思绪从心头泛起。
一路上，路过的同事们都脚步匆匆，偶尔有几位工作时间较短的新人才会停下来向越泷问好——因为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只有新人才会做。
神不爱世人，放在已经高度现代化的死神编制组来说，他们连同事也不会多看两眼。
“啊，所以这种连私人情感都没有的生活。”蓦地，一声略微沙哑的女声响起，“真的能称之为神灵吗？”
“a-6049z号。”越泷抬头，下意识手腕一翻将手机收了回去，眉头微皱，“文职工作是b级做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那女子从一块类似电脑的电子屏后探出头，像没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所以我不是变成b-6049z号了吗。”
以她的能力不至于评价掉级啊
“因为a级出外勤太烦人了，那些待回收的灵魂就像流水线一样——我感觉我才是零件，被工作支配的零件。”女子说道，“我宁愿掉到b级来坐办公室。”
“b级以下的工作目标报酬是没有假期累计的。”越泷走到自己的工位，死神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远远慢于外界，因而这里比他离开时也没有区别。
他拉开椅子坐下，这里其他的死神大概都出外勤去了，“按你的性格，放弃休假才不符常理。”
女子只是笑，镜片后的眼中带上揶揄，“所以，越泷先生的假期过得怎么样呢？我看你可是把外界的东西给带了回来哦——看上去是遇到了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吧？”
越泷想借着公文遮挡偷看那条讯息附加的内容的心思被直接戳破，他有些恼羞成怒。
“工作时间八卦摸鱼——b6049z，扣除今日5的业绩。”
b6049z：？？？
“您不是也在摸鱼吗？大家各摸各的，何必揪着我呢？”
要扣越泷也必须得扣！
“我是你的上级。b（重音）6049z。”越泷干脆直接把手机拿了出来，以身份压人，“关于我这次休假时顺手回收上报的灵魂，现在记录归档上报。”
b6049z只能照做——官大压死神啊！
“
————第一次见你时针对你，我很抱歉。其实我很喜欢和你搭档的感觉。
from：松田阵平”
越泷的手瞬间握紧，眼睛一眨不眨，有些失神。
埋头工作的b6049z没有错过越泷的表情，从没看见过这个从前如机器一般的男人露出这样恍惚的神情——所以说啊，休假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事。
她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得意的笑，却在按下enter键后瞬间凝固——
“目标抓取失败——”b6049z喊道，“s9001z，你确定你回收到了目标灵魂吗？！”
越泷被这铁锤一般的消息砸醒过来，严肃了脸色，走到b6049z的工位旁，看向显示屏——抓取列表中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虽然不处于工作时间，他在休假的时候也是顺手回收过几个灵魂的。
最关键的是——连工作手册都显露出回收需要的松田阵平的灵魂
“好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b6049z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把情况报告给议会，那些在手册上显示的压根不重要，重点是连有名字的都回收失败了——”
“特级死神先生。”她目露戒备，“您该不会也迷失在了生与死的边界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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