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4 小人物的悲哀
香江深水涉鸭寮街，这里是标准的贫民区，很多初到香江或者香江底层人员居住在这里。
甚至此地有后世著名的笼屋，笼屋简单来讲就是床位寓所，就是一间房子内摆放着很多床位，包租公将这一个个笼屋分开租给别人。
此时的香江正处于新旧交替时代，代表新时代的摩天大楼在中环、湾仔、铜锣湾等地拔地而起。
而代表旧时代的唐楼则依然矗立在深水涉的鸭寮街上。
唐楼在六十年代一直是香江住房的主力军，很多人都以拥有一栋唐楼做包租公包租婆为荣。
不过如今唐楼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之前在铜锣湾、湾仔和旺角等地的唐楼都陆陆续续被拆除，然后建成一座座漂亮的住住宅楼宇。
只有稍微欠发达地区的尖东和深水涉等地依旧保持这种建筑风格，至于更远出的新界元朗、屯门等地则以木屋寮屋为主。
此时一个只有一米五左右高，背已经驼的前倾非常的男人迈步走进唐楼。
这个男人叫蔬菜明，有一米六五高，不过生活将其的腰给压弯了，至于为什么叫蔬菜明，当然是因为其为香江各个餐厅输送蔬菜了，而其中蔬菜明最大的客户就是位于旺角的大家乐快餐厅了。
其实大家乐和大快活的运营模式和红翻天还是有区别的。
其中最显著的区别就是目前的大家乐和大快活的食材采购都是以各个门面自己来采购。
而红翻天也是在刘成浩的高瞻远瞩之下，在石硖尾成立食品半加工工厂，那么自然采购权握在食品半加工工厂了。
而以红翻天目前的客流来讲，是不会和蔬菜明这样的小商小贩合作。
而是直接针对大商贩，这样一来集体采购更便宜，二来成色更好。
蔬菜明迈步上楼，打开了唐楼中的一个房门。
“回来了？”
此时一个满手厚茧的女人端着碗，正在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躺在床上的一个目测十岁出头的孩子吃药。
“对，刚把菜送完！”蔬菜明说道。
“桌子上有饭，你自己热一下，我给坤仔喂药。”女人说道。
“好！”蔬菜明只回复了一个字。
“最近你怎么都这么晚，之前不都不到九点钟就可以回来的吗？现在都十点多了？”女人接着问道。
“最近在大家乐对面开了一家红翻天，生意好的很，影响到了大家乐的生意，所以需要的蔬菜自然少了许多，我只能找更多的餐厅才可以将蔬菜送完。”蔬菜明说道。
“唉，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你如今的生意这么差，而坤仔的病情又耽误不得，该怎么办才好。”女人继续在为小男孩喂药，只是眼角有泪水即将溢出。
“放心吧，医药费的事我来想办法，都怪坤仔不小心招惹到黑心华，不然怎么会被黑心华踢坏。”蔬菜明说道。
黑心华是深水涉开设读档的，之前坤仔再街边玩耍，不小心撞到了黑心华，结果被黑心华一脚踹到了肺部，结果生了大病。
事情发生后，蔬菜明却不敢去找黑心华的麻烦，因为黑心华是新安深水涉堂口的双花红棍，所以只能自己筹钱为儿子坤仔治病。
寻找了小地方的医师后，却被告知让蔬菜明尽早为坤仔准备后事。
坤仔是蔬菜明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放弃治疗，所以蔬菜明带着之前积攒的五千港币去了西洋人开的医院。
一番检查之后，鬼佬医生确信坤仔可以被救治，但是却需要三万港币的医药费。
蔬菜明哪有那么多钱，只好先将坤仔带回来，先用中药吊命，而蔬菜明去筹钱。
蔬菜明向街坊邻居借了个遍，也才凑集了七千港币。
当然蔬菜明也不是没想过借高利贷，先治好病再说。
但是高利贷商人可不是傻子，你有房有产，高利贷商人上赶着借给你。
但是向蔬菜明这样没房，只有一个三轮车，儿子眼看就活不长了，老婆年老色衰，卖到马栏都没人要，如何能借出两万多港币来，所以高利贷这条路行不通。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悲哀，在蔬菜明看来，如果不是自己儿子冲撞了黑心华，哪里会有如今的事情。
但是蔬菜明却没有想过，如果不是黑心华仗势欺人，哪里会有如今的事。
当然黑心华没有把坏事做绝，保留了坤仔一口气，不然蔬菜明有可能当即与黑心华血溅五步，当然那是在打得过的情况下。
但是留了口气，就是留下了希望，同时也绝了蔬菜明拼命的心。
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你总是留有退路，那绝对做不成大事。
“这和坤仔有什么事，还不是你没本事，要是你比黑心华能打，比黑心华狠，黑心华哪里可能会将你儿子打成这般模样，我们哪有可能住在这破地方。”
“如果你有钱，哪有可能让坤仔在这里受苦，早就将坤仔治好了。”女人破口大骂道。
“我就这般模样，当初你为什么嫁给我，我要是有钱有权，会娶你这样的女人？”蔬菜明也爆发道。
长久的生意不如意，蔬菜明也到了爆发的边缘，如今被自己老婆这样说，终于爆发了出来。
小人物的悲哀莫过于此，都是围绕着钱展开的。
所以说钱不是万能的，钱不能解决世上所有的事，但是世上九成九的事情，只要有钱都可以轻松解决。
“阿爸，阿妈，你们都不要说了，都是我不好，让你们这样吵架，要不我别治了，就这样子其实也好。”躺在床上的坤仔一边咳嗽一边劝解道。
“坤仔，要是没有你，阿妈可怎么办才好，你好好的听话吃药，钱的事情阿爸阿妈想办法。”女人说道。
而蔬菜明哀叹一声，没有再开口和妻子争吵，只是拖着佝偻的身体，走出房门，再次踏上了借钱之路。
其实说实话坤仔是蔬菜明的儿子，蔬菜明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这次的事情太大了，远远不是蔬菜明这样的肩膀可以撑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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