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世界发生了巨变, 但太阳照常升起，清晨的阳光洒落下来，慈悲而又无情地俯视着这片大地。
大多数人还是不敢出门，躲在自己家中, 或者是匆忙找到的庇护所里, 偷偷窥视着外界的一切。
富安小区里, 也是一片静悄悄的, 人们关紧窗户, 拉上了窗帘，没窗帘的, 也用各种纸箱布料，将窗户糊上，密不透风，也密不透光。
人们开始了一天的早饭, 昨晚大多数人都煮了大量的米饭、菜肉，用各种容器装了, 一份一份地码在冰箱里, 这会儿或是拿出来热一下, 或是趁着还有天然气, 煮点东西吃, 都是小心翼翼的。
生怕惊动了门外或隔壁的丧尸。
虞雪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
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整个人如同酣睡了一场。
“怎么样？”一道清稚的声音出来，虞雪睁开眼，眼前站着多多, 她笑道：“感觉很好, 就好像, 快要枯死的植物，终于喝了一次饱水。
她摊开手，手中的晶核已经变得暗淡无光，轻轻一捏就碎了。
而右手掌心，藤蔓钻了出来，又变得枝干精壮，叶片厚亮了。
多多问：“这次得到的能力是什么？”
虞雪道：“火抗性。”她戳了戳这株小蔓，“这家伙现在不怕火了，我还以为能得到喷火的能力呢。”
她揉了揉肚子：“可是还是好饿啊。”
“很正常，一颗晶核不过是杯水车薪，暂时补充了一下能量，藤蔓所需要的能量，远远不止这些，只要不让它彻底吃饱，你还是会很容易饿。”
虞雪叹了口气，忽然抽抽鼻子：“什么味，好香啊。”
她从地上起来，来到桌边，一个黑色砂锅里装满了食物。
底下是米饭，上面摆着胡萝卜丝、西葫芦丝、菠菜段、豆芽、辣白菜、肉片，中间还窝着一个嫩嫩的阴阳蛋，也就是只煎一面的荷包蛋，上面撒了些海苔和芝麻。
虞雪眼睛一亮：“石锅拌饭！多多你做的？”
多多道：“你不是想吃这个吗？菜谱就摆在那里，我就照着做了。”
虞雪感动得不行，弯下腰一把搂住多多，狠狠亲了两口：“你可真是太棒了，年度最强田螺小萌宝就是你了！”
多多：“……”
虞雪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拌了起来，鲜亮的酱汁染红了所有食材，菜和米饭融合起来，微辣的香味伴随着热气扑面，贴着砂锅的地方，竟然还有完美的锅巴。
简直棒极了。
虞雪吃了一大口，立即对多多竖起大拇指，咽下这一口惊叹道：“太棒了，这个味道，地道！”
不过想着多多这么小一只，做这些又切又炒又煮的东西，她又说：“不过以后别再做了，你这么小一只，要站在凳子上吧，万一摔了怎么办？”
多多：“……”
他默默擦了擦被亲过的脸颊，道：“摔不了。”
当然摔不了，他是用成人形态做的饭。
虞雪吃了两口，这才把已经干透的头发扎起来，坐下来慢慢品尝，见多多只比饭桌高那么一点点的小样子，便又搬了一把椅子，插住他腋下，从后面把他抱上椅子，这样就看得到啦！
“！”多多用力绷住脸，手指捏住桌子的边缘，绿色的手指头都隐隐有些发白，“……不要总是抱我。”
虞雪好笑地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可是多多这么可爱，就是让人忍不住想亲亲抱抱啊！”
她说着又去捏了捏他绷着的脸，仿佛一个猥琐阿姨。
眼看小孩真的要生气了，虞雪适可而止地收回手，问道：“对了，多多，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什么？”多多看向她，难道她看见过他另一个样子？
“就是会不会慢慢长大，或者变成真正的人的模样？”虞雪挖了一勺饭进嘴里。
这样一副绿油油的模样，也幸好她知道他是多多，不然晚上看到要吓一跳。
多多沉默下来，片刻后说：“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可以以人的样子出现。”
“那现在呢？”
“现在暂时不行。”
“为什么，是需要达到什么要求，符合什么条件？”
多多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希望我长大吗？”
虞雪摇摇头，多多脸色微沉。
虞雪咽下口中的饭，认真说道：“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问题，而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你帮了我这么多，未来我们还要一直当伙伴，如果是你的心愿，那么无论有什么困难，我也会帮你完成的。”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勺子柄挠挠下巴：“当然，我现在也没什么能力，不过你可以告诉我，我应该往什么方向努力嘛！这样我才能知道，你需要什么，我又应该怎么做。”
无论什么情况下，互利共赢都是最稳定的关系，虞雪想和多多这个房子守护灵，一直保持亲密友好的合作关系，就想为他带去一些好处。
而且从情感上来说，虞雪也是真心实意想为多多做些什么，比起他给自己、帮自己的，她能为多多做的，仅仅是给他一个栖身的房子，以及给他弄点变异植物吃。
这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她认真地看着多多。
多多移开目光，说：“先吃饭吧，别吃凉了。”
“……哦。”看出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虞雪低头继续吃饭。
多多真的很了解她的饭量，给她做了一大盆，可以让她的脸整个埋进去。
吃着吃着，她觉得有些单调，就去洗了一盆草莓，又拿了一瓶酸奶，就着吃。
多多默默地看她一口饭一个草莓一口酸奶，吃得喷香，突然也有点想尝尝人类的食物。
可惜即便是能以人的模样现身的那段时间，他也尝不出食物的味道。
“你想要维持人形，就去找秦家人啊，他们有办法的，也只有他们有办法！”一个声音在多多脑海里响起，是那个被他困住了的东西。
直到现在它还是无法逃脱，它很急躁，偏偏又拿多多没办法，只能引诱加威胁：“秦家人是你的契主，没有他们的允许，你别想现出人的样子！”
对于这威胁，多多充耳不闻，对虞雪道：“我先回去了。”
虞雪含着饭点点头。
多多的身形缓缓消散。
来福立即跑过来，窜上多多坐过的椅子，端端正正地坐着，吐着舌头眼巴巴地瞅着虞雪碗里的饭。
“这个你不能吃，这个味道太重了。”虞雪给它两个草莓，“乖，你吃这个。”
来福舌头一卷就把草莓吃了。
“汪！”好吃！
吃完饭，虞雪休息了片刻，又出门了。
她需要更多的晶核。
四号楼楼里的丧尸就那么三只，都被她清理掉了，这次她小心地下了车库。
车库占地面积很大，经由车库里，可以去一、二、三号楼，这三栋楼和四号楼共用着一个车库。
虞雪先进了三号楼，一层层楼梯上去，遇到丧尸就用藤蔓干脆利落地杀掉。
三号楼不仅楼层高，楼层也比四号楼宽阔多了，有ab两座，一整个上午，虞雪就在号楼里转悠，杀了足足十一头丧尸，得到了一颗红色晶核，一颗绿色晶核，绿色代表木，也是虞雪能够吸收的。
此外还有一颗白色，一颗蓝色，剩下的就全都是黑灰色的晶核。
到下午，她又把一号楼和二号楼都扫了一遍。
又杀了十几头丧尸。
好在现在人大多都躲在自己家里，加上虞雪刻意回避，没有让任何人看到自己。
她却不知道，在她杀掉丧尸离开后，那些房子里的人们就激动地议论开了。
“拍到了吗？拍到了吗？真的是一条藤？”
“唰地一下就蹿出来了，好厉害！”
“四号楼那边的说法是对的，我们小区真的有一个很厉害的变异植物，还在帮我们清除丧尸。”
“我刚才去看了看，我们这栋楼楼道里干净了，所有丧尸都死了，剩下的都是关在房间里的丧尸。”
“这下我们想出门和下楼就安全多了，呜呜，多好的变异植物啊，这是来报恩的吧？”
“说不定是我常常浇的那丛迎春花，来报我浇水之恩。”
“可能是花坛里那颗常春藤，我家狗子总去那里撒尿，喂得可茁壮了，这是来报浇尿之恩啊。”
业主群里热闹极了，都觉得那看不清真面目的变异植物，说不定是来给自己报恩的。
富安小区的业主群有n多个，虞雪加的只是其中一个，而这个群里恰恰没讨论这件事，于是虞雪不知道，她已经被传成是为了报答喂养之恩，才去扫楼杀丧尸的。
末世的第一天，富安小区就这样在平静的氛围中渡过了。
晚上，虞雪继续出门，而且这次带上了来福，或者说带上了多多。
小区里的路灯已经不亮了，有好几栋楼整栋楼停电，大概是那里的总电线被破坏了。
所以小区里比昨天黑多了，这也正方便了虞雪。
花了一个晚上，虞雪把小区里的丧尸全部找到并解决，又获得了几颗晶核。
对于自己的收获，她十分满意。
而多多那边的收获，也让她很高兴。
小区里很多植物都变异了，而这些正好是多多的口粮，他附身在来福身上，直接是一边走一边吃。
哦，他现在不是用嘴咬了，而是所过之处，植物自动化成齑粉，融入到他的身体里，十分神奇。
一人一狗一圈走下来，小区里的丧尸没了，小区里的绿化带也快秃了。
他们正要回去，路过一个花坛时，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循声看去，就看到一颗芭蕉树正在以极其恐怖的速度长大，不断地抽叶长高。
一米高，两米高，三米高……
就跟吃了膨胀剂一样，长速快得出奇。
虞雪道：“这个能吃吗？”
多多看了看，低声道：“有点强，不太容易吃。”
虞雪道：“那我把它弄死，你就能吃了吧？”
于是一人一狗看着这芭蕉继续长，长到四五层楼高时，它终于慢慢停下来，一片片巨大的叶子舒展开，站在它脚下，只觉得那叶片遮天蔽日一般，现出十足的威严和霸气。
附近楼房里有许多人发出惊恐地叫声：“看，快看那树！”
“我的天哪！长这么大，还让不让人活了！”
虞雪一身黑衣站在阴影处，谁也看不见她，她直接放出一条藤蔓，噗地一下直捣芭蕉根部。
刚刚变异的植物，还是脆弱的时候，藤蔓瞬间把芭蕉的根戳了个稀巴烂。
于是十分威严和霸气的变异芭蕉就这么倒了下来，终结了它本该称王称霸的一生。
轰然一声，巨大的叶片不甘地抖动着。
多多跑过去，一只前爪放在芭蕉上，很快，芭蕉渐渐解体消失。
楼上的人们：“卧槽卧槽，我眼花了？树呢？”
“是那条藤做的！我刚才好像看到一条藤飞了出来，绞烂了芭蕉的根部。”
“真的是一条好藤啊！”
第二天，人们早起，往小区里一看，好家伙，绿化几乎全秃了，一夜之间，植物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而其他地方，人们惊恐地看着，一夜过去，世界又变了一个模样。
马路上有树木长到了七八层楼高，枝繁叶茂，仿佛已经在那里长了五百年。
野蛮的草根将水泥路面顶破，好好的马路几乎成了杂草丛。
一丛丛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浓绿爬藤，一夜之间爬了一大片房屋，爬藤里面还有虫子钻来钻去，吓得那些屋子里的人连忙搬家。
【啊啊啊，这贼老天还让不让人活了？昨天是丧尸，今天是遮天蔽日的变异植物，明天还有什么？】
网上，人们纷纷发帖，附上自己家附近的各种图片。
有从高楼照的，
有从自家小院里拍的，小院里完全成了植物的世界，院子主人瑟瑟发抖，根本不敢踏出屋门一步，自称“有种要被淹没的恐惧感”。
还有无数人晒家附近的道路，并且十分懊恼，【早知道昨天就出门搞点吃的，现在这样，根本没法出门】
而此时，一个画风十分清奇的帖子冒了出来。
我们小区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啃过，草皮都被啃秃了
附上昨天拍到的图片，那时小区里还有着正常的植被，到了晚上，植被肉眼可见地茂盛起来，到半夜时，还有一颗芭蕉长到了极其可怕的高度，一片叶子能砸死三个人的那种。
可是一转眼，植被没了，芭蕉没了，就连草坪上的草皮，都好像被整个掀了，露出光秃秃的土层。
【卧槽！楼主小区好干净，怎么做到的？】
【楼主的小区是人们团结起来，出去拔草了吗？其实我们这也有人想这么做，但大家太害怕了，都想着再等等看，谁知道一晚上过去会有这样的变化。】
【我们小区毫不夸张地说，下楼就好像进入了原始森林，能直接迷失在里面，楼主你们的小区怎么做到的？清理变异植物的时候，它们不会攻击你们吗？需要什么工具？】
一眨眼盖了几百楼，楼主才冒出来。
【你们留言太多了，我根本看不过来，统一解释：没有组织人下楼除草，甚至都没几个人下楼，一觉醒来就长这样了。】
【楼主骗人。】
【这些植物要是能自己消失掉，我脑袋摘下来。】
楼主：【脑袋摘下来的那位仁兄，恭喜你脑袋保住了，确实不是植物自己消失掉的，但其实也差不多了，我们小区里有一个很厉害的变异植物，一直在默默帮助我们杀掉丧尸，这些植物就是被它弄没的。】
【呵呵，变异植物还有好的？楼主编也编个像样的。】
【无图无真相，自己看吧。】
楼主反手就放出其他照片。
一张是浓重的夜色中，一条藤蔓般的东西，上头还带着叶片，从一个角落里伸出来，扎进变异芭蕉的根部。
第二张是芭蕉倒下来的照片。
第三张是芭蕉散成点点绿光消失的照片。
接着是富安小区某些业主群的聊天记录。
“门外的丧尸被杀掉了，真是太感谢了。”
“丧尸身上的伤口，绝对不是人能够制造出来的【图片、图片】”
“四号楼的一楼和二楼之间发生过打斗，这是现场留下的叶片【图片】，以及丧尸被分尸后的残骸【图片】，这丧尸确实在和一个植物打斗，然后被大卸十八块了，正常人可做不出砍这么多刀。”
“它一直在默默地帮助我们清理危险哎，真的好暖心哦！”
“昨天小区里还有好几头丧尸，今天全倒下了【尸体图、尸体图】，是‘它’在保护我们，大家不要怕，我们有最可靠的守护者。”
网友们看了这些聊天记录，嗤之以鼻，还守护者呢，这个小区的人是都魔障了吧？
可藤蔓放倒芭蕉树的画面确实诡异，藤蔓哪里来的？难道变异植物还能自相残杀？
无数问题让网友们抓心挠肝。
很快富安小区边上有人操控无人机飞了过去，还来了个直播，果然拍到富安小区里空旷而安静，如果说小区外都快成了植物的海洋，富安小区里就是一片荒漠。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荒漠，别人想都想不来。
看到无人机穿回来的画面，网友们羡慕不已，他们小区要是能这样多好？不过守护藤蔓什么的，还是太夸张了吧。
网友们还是倾向于，这是富安小区的人自己弄出来的，不过即便是这样，这效率和团结程度，也相当了不得了。
就在此时，无人机捕捉到一个画面，让所有观众都惊掉了下巴。
富安小区大门口外，茂密的变异植物中，一条藤蔓飞射出来，顶端锋利而薄，刷一下，砍断了一棵茂密的树木，而那树木上，居然还倒挂着几具人和动物的尸体和一个活人！
轰一下，树木倒了下来，被倒挂着的人也得救了，只是他又被一丛杂草勾住了脚，藤蔓伸过来，缠住他的腰，把他放在安全的地方。
观众们沉默，沉默，沉默。
然后——
【卧槽，真的是一条藤蔓！】
【藤蔓杀死了会杀人的树，还解救了一个即将被杀死的可怜人？我没看错吧？】
【上面的你没看错，动作还很温柔呢！】
【这个富安小区真的有保护他们的变异植物，它真的在认真地保护人类哎！】
【酸了酸了，我家的发财树只会疯狂掉叶子，什么时候也懂事一点，变异成一个超级厉害的，来保护我啊！】
网友们情绪高涨，羡慕嫉妒恨，整个帖子里飘满了柠檬的气味。
而同样看到了这个帖子，和直播里藤蔓救人一幕的某些人群——
h市政府，一位官员兴奋道：“派一支队伍去富安小区看个究竟，如果那变异植物真的向着小区里的人，还这么强大，那这个地方恐怕将成为全市最安全的地方。”
某救援队伍：“要是能得到这条藤蔓的帮助，我们的救援工作一定能事半功倍！”
某研究所里，研究人员两眼放光：“我就说吧，既然是无差别变异，在如此庞大的样本之下，变异的结果肯定会分成有害的和有益的两个方向，视频里的这条藤蔓肯定就是有益的，要是能得到它的基因，好好研究一下……”
天使某成员：“野生变异植物不可能这么通人性，这一定是我们培育出来的变异植物！资料显示，在这个富安小区，我们的组织确实投放过一些试验品，一定要把它带回来，这是我们组织的珍贵财产，怎么能去保护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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