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夜不归宿也就不提了，宋懿涵居然敢连旷一周的课，成绩单寄到家里，全科零鸭蛋，程华弌想想都头疼。这还不算什么，更恼人的是，宋懿涵给他寄了一张明信片，涂鸦上面的小人很是嚣张。
这依旧不算什么。
要命的是何欢欢跟程潇潇那对母女，在饭桌上、在沙发上、在他到的范围内……总能听到只言片语，而那话里话外全都是编排他的。
现在，下人在客厅打扫，何欢欢拿着宋懿涵全是鸭蛋的成绩单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捏着手帕擦着眼泪。
“去吃点饭，找到人了我会给你说。”程华弌说，“你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
何欢欢已经不想理他，自言自语：“我们家懿涵不晓得在外面受什么苦遭什么罪，我难受，吃不下。”
那人现在嘚瑟得很。程华弌说：“有了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的，现在该吃得吃，不然等人回来了，你却没精气神了，这怎么能行呢。”
熬了牛奶燕麦粥，再三跟何欢欢保证了会把宋懿涵人找回来，但至于找不找得回来程华弌心里也没底。
天彻底黑了，程华弌却躺在大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心口莫名堵得慌。
整整一周了，宋懿涵身上那点私房钱能花都花得差不多了，怎么还不见人回来？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担心。
担心那孩子遇人不淑，担心他上当受骗，担心过来担心过去，最终嫌弃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让他如此费思量。
阳光明媚，宋懿涵起了个大早，跟宋余昭在院子里放着广播做早操。
这一个月他们爷孙俩跑完玳瑁跑琉璃厂，一唱一和，跟搭戏台子唱戏似的，卖出了不少伪品，钱袋子充足得很。
卖古董就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宋懿涵的小日子过得津津有味，要辣条有辣条，要汽水有汽水，还不会被人骂，别提多快活。
他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而今天宋余昭跟往常一样没有出去摆地摊，而是趁着时间还早特意出去医院候着。
倒也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上次他跟了程潇潇一路，听了她跟某个人的谈话，下次他们回去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宋余昭没听清楚，他被人发现，赶出去了。
为了搞清楚事情原委，宋余昭决定亲眼去看看，这个大小姐纠结在做什么。
程松溪找他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无所谓；程华弌虽说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好在对家里人是极好的；主要是那个程潇潇，如果她的身份真的跟那个党派沾了关系……那可就太危险了。
他可不想让宝贝外孙跟着程家人玩那么大，这会没命的，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把事情搞清楚，如果程潇潇跟党派内有关系还好，要是发现有点关系他这边也好做好准备，避免到时候出问题了，把宋懿涵给折进去。
宋余昭去了医院，在哪儿坐了一个下午。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就在他放弃，出了医院大门之后，他看见程潇潇坐上陌生的车辆扬长而去，紧接着医院开始躁动起来，一群士兵冲出来将医院各个出道口封锁了。
他听不懂那些男人交谈的语言，那些都是日本人。
后面他听人说，某个日本高官在刺杀中受了重伤，秘密送到那所医院抢救，但现在人已经死了……
宋余昭便懂了什么。
傍晚。
这爷孙俩去了北平最大了一家歌舞厅，刚好那老板听说是他来了，招呼着人往里面请，宋余昭说明了来意，便跟着老板上楼详聊，宋懿涵乖乖在外面等，也不进去。
“余昭。”跟他年轻时有点交情的戏园老板是这么警告他的，“要是那女娃子真如你所说那般，那这件事就麻烦了。”
宋余昭勉强扯出了一抹笑，道：“是麻烦了，我也没想到，那家人一个比一个能搞事。”
□□然光说风凉话：“你不也一样。”
宋余昭不说话，眉头紧皱，他已经年老，风华已逝，额头上都是深深的皱纹。
“你有什么办法没有？”□□然大抵是这么想的。
宋余昭说：“这次我还真没有法子对付，所以才来找你。”
“现在日本人控制着北平，只要有点□□嫌疑的统统都会被枪毙。如果这个女娃子真跟那些沾了点关系，恐怕会连累我们家懿涵，就麻烦你能提前帮我们打点一下，我带着懿涵远离这是非之地。”
王老板拍了拍宋余昭的肩膀，说会竭尽全力。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肯定是有点恩情的。
跟那程松溪有仇的，都是他兄弟。
宋余昭继续说：“这是第一件事，还有另一件事，关于五年一度的京城拍卖会也需要你这边帮忙一下。”
“你说。”
……
歌舞厅里面灯红酒绿，台上的酒女郎身段婀娜，讨好着每一位客人。
宋懿涵坐在座位上认真听着歌，有陪酒的女郎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他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那女郎点了一只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眼圈，青色的烟迷乱了她的眼，别有一种风味。
她全方位地端详着宋懿涵，看他面相不错，细皮嫩肉，红唇艳丽：“还是个雏儿？”
宋懿涵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女郎，傻乎乎的，不敢动弹。
“怎么样？”她笑，“姐姐好看吗？”
宋懿涵诚实道：“好看。”
女郎轻笑了一声，带有暗示性道：“姐姐房间里有更好玩的，要不要上楼？”
宋懿涵道：“什么好玩的？”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
宋懿涵没忍住好奇心还是跟着陪酒的女郎上楼了，结果一进门就被人按在墙壁扯衣服，扯衣服还不够，那女孩还要摸他下身。他哪儿见过这等阵仗，不一会耳朵都红了，推开人往下跑。
他当然害臊，他长这么大，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
一见面，就玩这么大。
真是疯狂。
意思传达得差不多了，宋余昭站直就往外面走，拉开门了老板在后面说：“余昭，干完这票你真就收手不干了？”
“嗯。”宋余昭说，“反正你尽快准备一下，要是事办成了，按老规矩分成。”
去门口找人，宋余昭走过去看着宋懿涵傻乎乎地坐在一旁，喊了声，抬起头，脸颊都是红唇印子。
他愣神，没忍住，笑出声了。
他说：“被搭讪了？”
“……”宋懿涵涨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哟，貌似还挺激烈的，宋余昭说：“这女孩一看……就很热情呀！怎么样啊，懿涵？”
“爷爷！”
宋余昭讥诮地看了他一眼，连忙安慰道：“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宋懿涵转过身，不想跟他说话，他头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被人发现才好。
他当时要是不跑快一点，清白就没了，这太可怕了。
他从小到大只跟程潇潇最亲近，程潇潇温柔知性又淑女。
可是今天来到不一样的世界，原来还有女孩像是红酒，性感大方又火热。
可他心里还是喜欢程潇潇。
程潇潇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对他最好的人。
“懿涵啊，来，爷爷带你去见个人。”宋余昭笑完后，递给他一张湿纸巾擦脸，“以后啊，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找他。”
宋懿涵巴不得离这里远远的，跟着宋余昭进了里面的屋子，有个老头，看上去慈眉善目，不笑的时候看上去还好，笑起来眼尾上翘，阴恻恻的。
北平都知道有个防伪的高手宋余昭，可谁也不知道他身后还有人。
是的，这老头就叫□□然，宋余昭的同伙。
这两人，一个是狼，一个是狈，合起来就是狼狈为奸。
“懿涵，几年不见！”□□然满眼戏谑，“上次见你，你还是个小娃子，转眼就这么大了。”
这人笑得阴恻恻的。
宋余昭瞧着这宋懿涵在发抖，好笑，也就跟□□然介绍，拍了拍他肩膀：“这是宋懿涵，我外孙，懿涵，叫叔公。”
宋懿涵立马乖乖喊了一声：“叔公。”
□□然欣慰地点点头。
宋余昭喝了口茶，静静地看着对面的老头子。
□□然打量着这小外孙，果然憋不住了，心情极好，摇了摇扇子，大笑道：“他妈的，程松溪早晚有一天得气死不可。”他合上扇子，一拱手：“在下佩服。”
宋余昭说：“那确实是会被气死。”
“哈哈哈哈哈。”
“你厉害，你厉害。”
宋懿涵道：“……？”
他们在打什么哑迷哦？
果然只有宋余昭能够想出阴法子整程松溪，这么一来，□□然心情顿时好了，觉得这些年被程家压制着的气也出了：“行吧，这个忙我帮了。”
“这孩子仿伪的能力不错，这次字画方面交给他来……”
房间隐秘又昏暗，隔音效果非常好，外面还有一群人守着，简直就是商量做坏事的最佳场所。
事实上，宋懿涵眼巴巴地望着这两老头商量作案细节，闭上眼，呼出了一口气，紧接着，竖起两只耳朵专心致志听作案细节。
现在他们有组织、有目的，是犯罪团伙了。
这样的生活真是越来越惊险刺激。宋懿涵整颗心都沸腾了起来。
摆脱了程华弌，他小日子依旧活得滋润。
甚至会更好。
那个程华弌，一天到晚就知道骂他。
他需要管教么？根本就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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