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的矛盾
方穆能主动帮忙,景芸感到很意外。但是说到底,方穆终究是个外人,景芸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景姣。
这些日子,芸娘每日都会过府,带着她家的那位华大夫来给父亲诊治。母亲为此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一会儿担心冰镇会不会让父亲风寒入体,一会儿又担心父亲撑不住,最最担心的,还是施针时候的危险。
所以,她没准备将这件事情告诉母亲。
回到府里的时候,芸娘还没有离开,似乎今日施针已经结束,她去了景姣的院子与她说话。景芸心情复杂的跟到了景姣的院子,还没跨过月亮门就听到芸娘的轻笑:“原来这花还有这种功效,我从前倒是没有研究过,姣姣,想不到你对种花也有这样的心得。”
景姣似是笑了笑,这样听来,两人的确是相谈甚欢,情同姐妹。
景芸走了过去,“姐姐。”
景姣抬眼看她:“回来了。”
芸娘也看了过来,倏然一笑:“是二姑娘回来了。”
景芸坐到两人身边:“在聊什么?”她敏感的发现,自己刚坐下的时候,景姣下意识的扭过头去,似乎是想叫什么人,略一思索,她就明白了——大概是想叫竹均来斟茶。可是竹均……不是已经走了吗?
果然,景姣很快想到了这一点,神色平静的回过头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芸娘似乎是看出来景芸来有话要说,遂起身告辞:“姣姣你大可放心,景老爷现在的状态很好,只要再继续施针,一定能有成效。”
景姣点点头:“多谢姐姐了。”
芸娘似乎有些嗔意:“都说了,是一家人。”
等到芸娘离开了,景姣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沉了下来,转而问景芸:“有事?”
景芸心事重重,忽然被点名,有点愣愣的:“啊?”
景姣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个芸娘,看似柔情似水,温和耐心,实则滴水不漏,半分口风都不肯松,仅凭这平日里的三言两语,根本套问不出任何她想知道的事情。她那一手太极打的是极好的。
景芸支支吾吾的不肯开口,景姣难免烦躁:“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景芸一怔,顿时就委屈了起来:“你这么凶做什么!”自从程青豫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就一直很担心景姣,越想越觉得她不应该嫁到程家,加上万福楼新菜式的构思,乔绮灵遇到的麻烦,景芸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愁绪这个东西真的能让人吃不下睡不着。
可是景姣呢?她倒好,与未来的“姐妹”相谈甚欢,好像有了这个姐妹什么都够了一样!
“我知道你要嫁去程家了,往后也可以彻底的摆脱这个牢笼一样的家,我也不留你了,也不烦你了,这样好了吗!”委屈涌上心头,景芸猛的站起来,第一次用这样冲撞的语气跟景姣说话。
景姣终于察觉出景芸不对劲的地方,皱起眉头:“你发什么疯?”
景芸受不了了:“是是是!我做的都是发疯的事,说的也都是疯言疯语,你和那个好姐妹一起好好处就是了!我走还不行吗!”她眼睛一红,当真转身跑走了!
“简直莫名其妙!”景姣何尝不觉得烦心?她猛一拍桌子,破口就要骂出来,然而骂出来之前,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脱口而出道:“竹均……”
喊出来这个名字的那一刻,景姣就怔住了。
心中的烦恼像是无形中又多了一层,她再次抬头揉了揉眉心。
也是这个时候,外出的阿瞳回来了。
“他离开之后,就直接出城了,一直朝着樊城的方向走,现在正在一个小镇子落脚,姑娘吩咐过只要他快到下一个目的地的时候就回来,所以阿瞳只探得这么多。”
景姣听着阿瞳的回禀,沉默了好久好久,方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家丁捧着什么东西过来了:“姑娘,您之前订的东西都送来了,是给您放到哪里比较好?”
景姣眼睛都没有抬:“扔了吧。”
扔了?!
家丁愣了一愣,有点不懂。可是看着景姣的面色不善,他们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把东西捧下去了。
真是可惜啊,不过大姑娘为什么做了这么些男孩子的衣裳?还有这些厨具是干什么的?剩下的文房四宝,莫非是要练字?
总之,丢了多可惜啊。
……
出了阳城往西,走了差不多一天多的路程,就到了一个叫做往来镇的小镇子。据说,往来镇这个小镇镇如其名,从前是没有这个镇子的,但是阳城的商机多,很多小贩都想到阳城来做生意,但是一路走来,总不能不眠不休,所以有人开始在这里停驻,久而久之,有人在这里落居,就算要去阳城也会很方便,慢慢的就发展成了现在的往来镇。
往来镇里很多卖食材的店铺,听说到了每年的采购季度,会有阳城的采买商专程出采购,这个时候,也是往来镇生意最好的时候。
竹均看了一眼往来镇三个大字,又回头看了一眼阳城的方向,眼神黯然。末了,他再不留恋的转身进了往来镇。
往来镇很热闹,地方虽然不大,但是也有很多热闹的小吃摊子,不过要想找一家像万福楼那样的大酒楼,就有些难了。
竹均换回了男孩子装束,看起来俊朗极了,他与数月前已经判若两人,平日里藏在宽大的女子裙衫下尚不觉得,换上男儿装束,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不同。比从前高了很多,也结实了很多。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每日早晨被景姣逼着去跑步锻炼身子,又或者是考问知识的场景,竹均握了握拳头,不再去想。
景姣给了足够的钱,这笔钱可以让他一个人生活很久的时间。走的有些累了,他寻了一处阴凉的巷子口,就着地上的青石板坐下,从包袱里掏出糕点吃了起来。
来往的人群都是陌生的脸孔,竹均一口一口吃着糕点,忍不住想起了景姣第一次做炸荷花给他吃的场景。
八成甜,荷花瓣。
她的性子其实懒得很,头发也从不会用精致的首饰,甚至不像别家姑娘那样蓖的整整齐齐,稍微大动作一些,就会有碎发掉下来,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会忍不住帮她把细碎的头发别起,饶是她平日里再怎么冷如冰霜,在那一方寸土之上,做着食物之时,对于这样一个别发之举,她也只是淡淡一笑,由之任之。
可也是那一笑,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心底,也记在了心底。
“救命啊!救命啊!”
一声呼救将竹均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偏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碎花裙衫的少女被一群小流氓模样的人捂着嘴巴拖到巷子后面去了。
那少女看到了坐在青石板上吃东西的竹均,眼神恳切的看着她,没多久,就看不见了。
山高皇帝远的小城镇,总是会有地痞流氓。
“救命啊——救命啊——”
少女不耐烦的喊着,一下一下的挣扎,脑袋却是伸直了往巷子外面看,耳朵细细的听着动静。
不知是她,其他三个小混混也跟着听。可是听了半天,怎么不像是有人要来的样子?!
武晴儿踢了一个小混混一脚:“去看看啊!”
小混混咕哝了一句,悄悄跑到巷子口去看,这一看,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他走了!”
走了?!武晴儿噌的一下跳起来,也跑到巷子口去看,果然没看到那个俊俏的小青年了。
“娘的,我看他也就是个一毛不拔的!小武,你是不是看走眼了,他哪里像是有钱的!”
武晴儿踹了他一脚:“你懂个屁!”别人不敢说,她武晴儿在往来镇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识过,那个少年看似不起眼,可是身上衣裳的料子是极好的!绝不是下人或是普通人家穿的,还有他的包袱,里面的糕点可不是一般的干粮比得上的,就他这个打扮,采买不像是采买,思来想去,最有可能是哪家的小少爷耍性子离家出走!
“你们都懂个屁,他可是个大金龟呢!”
其他三个混混都是跟着武晴儿在这一带混的,之前敲诈的那个傻公子自以为是英雄救美,最后还不是求着他们留条裤衩?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们,最没本事了!都涂有一副皮相。
不知道谁忽然咕哝了一句:“金龟又怎么样,碰上你这样讹钱的,金龟都跑的飞快!”
武晴儿一个眼刀飞过去,三人顿时作鸟兽散。
武晴儿气得不轻,狠狠一跺脚!她长得并不算差,这么久以来,还没有失手过!这个小少年,别再让她遇上,否则,一定把他剐的一滴油都不剩!
时间不早了,武晴儿是溜出来的,她家在镇上经营着一个小酒馆,卖的都是小酒小菜,除了他们住的房间,还剩下几间房,偶尔也会当成客栈租出去,只是地方实在是太小了,除非是急着赶路夜里没出落脚的,否则很少有人会选他们家这个地方住。
而她本来也是出来招揽生意,把人往自己家酒馆带的,可是时间久了,和这里的其他几个男孩子混熟了,就开始讹诈别人,不过数目不多,她又是专门挑那种软柿子下手,所以还没失手过,除了……
想起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她又忍不住一跺脚!
今日颗粒无收,武晴儿无精打采的回到酒馆,结果可想而知,老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就来了:“臭丫头,又去哪里疯了!”
武晴儿哼哼:“我这不是去招揽生意了吗!”
武老爹瞪了瞪她:“招揽个屁!店里忙得要死,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偷懒去了!赶紧的,招呼客人!”
武晴儿做了个鬼脸,溜进去招呼客人。迎面就朝着最近的桌子走过去:“客观,打尖儿还是住店……”
话没说完,武晴儿当场愣在原地。
面前的桌子,只坐了一个劲瘦的少年,黑发如墨,生的俊朗无双,一双眸子无端端的透着几分漠然的冷意。
这,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见死不救”的小少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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